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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真相大白

  賀蘭音與蘇黎一起來到了臨城,不過並沒有去劉家公子死的那間屋子,而是跟他一起在附近的巷口裡晃蕩著。


  小巷口裡大多都是沒錢上官道做生意的小販,除了叫聲比外邊兒攤位還要響亮之外,做出來的東西是味兒香餡兒足,叫人食慾大增。


  巷子里扎堆坐著很多乞丐,瞧見一身錦衣的蘇黎和賀蘭音,就會可憐巴巴的舉著個破碗爬過來。蘇黎欲給銀子,卻被賀蘭音給攔下了。


  蘇黎也不覺得有什麼,輕聲道:「這附近的巷口也只有東邊和東南邊的小道可以跑出去。」


  賀蘭音笑咪咪的看著小攤上的各類食物,很是讚賞的點頭:「小侯爺觀察的仔細。」


  「聽你一言,想到這些,就並非難事。」


  賀蘭音走到一處肉包子攤前停下,她觀賞過了,只有這家的包子看起來是最大的,而且肉香四溢,光是聞著就讓人流盡了口水。


  老闆見兩人衣著不凡,便知道來人定當是來體驗生活的,立即扯著嗓子喊道:「正宗的葛家包子嘞,皮薄肉多,鮮汁美味了啊!夫人,來幾個嘗嘗?」


  賀蘭音挑了幾個蒸的肉汁都冒出來的包子:「老闆,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包起來。」


  「好嘞,十個銅板!」


  賀蘭音喜滋滋的接過,「付錢。」


  蘇黎立即掏出一錠碎銀。


  「好嘞,這是找您的銀兩。」老闆是個笑容可鞠的中年大叔,看著蘇黎讚許的點點頭,「這位爺的福氣真好,小老頭兒若是娶了這麼美麗的夫人,也必定天天陪她到處逛逛。」


  蘇黎一顫,手裡的銀袋差點沒掉下來。


  賀蘭音朝老闆眥牙一笑,「老闆,你誤會了。我們並非夫婦。」


  老闆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給賀蘭音加了個包子:「那給你湊個雙,祝您好事兒成雙啊姑娘。」


  「多謝。」


  蘇黎有些不知所措的跟在賀蘭音的背後,意外的覺得有些尷尬。賀蘭音倒是沒覺得有什麼,走到一處無人的拐角處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忽地轉身,朝著蘇黎身後道:「出來。」


  好幾個小腦袋怯生生的探了出來,賀蘭音蹲下身,晃了晃手裡的包子:「想吃的,過來拿。」


  她話落,登時就聽見了好幾口的咽口水的聲音。


  其中一個個頭稍微有點高的小孩子沒忍住,第一個跑了過來,抓起賀蘭音手裡的包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其他幾個連忙跑過來一擁而上,賀蘭音卻是站起身來,叫其他的孩子都眼巴巴的瞧著:「昨兒個有沒有瞧見漂亮的姑娘?」


  幾個小孩子互相看了看,搖了搖頭。


  賀蘭音又道,「男人呢?」


  幾個小可憐搓著手,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搖了搖頭。


  他們的肚子叫的咕咕響,賀蘭音將包子遞給他們:「吃吧。」


  小傢伙們登時一人抓起一個包子,急吼吼的就往嘴裡塞。


  第一個來搶包子的小孩子舔了舔手指,眼巴巴的盯著賀蘭音,怯忮的伸手:「姐姐,我還要。」


  賀蘭音正欲給他,冷不丁的瞧見他脖子上一閃而過的金光。不待那孩子反應過來,她一把扯出他脖子里的紅繩。


  望著墜在紅繩上的金爛爛的東西,忽地厲聲道:「好你個小偷,我好心好意請你吃包子,你竟然偷我的金子!」


  那小孩子登時被嚇的大哭,恐慌的拽著繩子:「我沒有偷,這不是你的,這是今天早上一個老女人磕碎了牙自己丟的。」


  賀蘭音惡狠兇悍,「什麼時候?」


  小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斷斷續續道:「快要接近吃飯的時候,她沒瞧清路,摔了磕了,走的時候我就瞧見這個東西掉那裡了。娘親說了辟邪的給我戴上了,姐姐你不要搶走,我晚上怕鬼,嗚嗚嗚……」


  賀蘭音朝蘇黎伸手,蘇黎愣了一下,趕緊將懷裡帕子遞給她。


  她胡亂的擦了擦孩子的臉,忍不住捏了一下:「不做虧心事,你怕什麼鬼?」


  小孩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在賀蘭音的允許下,似是一群驚弓之鳥作四散狀,逃也似的離開了。
……

  北辰天牢里。


  遠秋身子柔弱,精疲力儘早就已經昏睡過去。馬衛是個盡職的,也還算個憐香惜玉的,倒是沒有叫醒睡過去的遠秋。


  她最終是被一陣響起和慘叫聲驚醒的。


  醒來之後,入眼之處儘是幽幽燭光,賀蘭音不知什麼時候歸來,見她醒了,似笑非笑的盯著她:「你醒了?」


  遠秋還未回答,便聽見一陣熟悉的慘叫聲傳來。


  她猛的轉頭望去,一下子便驚在原地。


  就在離她不遠處的十字架上也綁著一個人,那人瘦骨嶙峋,平日里扎的好好的髮髻散了下來,有些凌亂的遮住了臉。


  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鞭子抽爛了,可怖的血跡遍布他的全身,也叫遠秋一時之間心痛的差點暈過去。


  但有古青鸞在這裡,她就是想暈過去,那難如登天。


  此人正是百花樓前來給她送胭脂粉盒的窮酸書生,謝遠。


  賀蘭音手裡端的約莫是鹽水,往謝遠身上每倒一次,他就要慘叫好久。遠秋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凄然道:「跟他沒有關係,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你拿他給你買的胭脂粉抹了殺劉家公子的罪跡,」賀蘭音語調幽幽,暗室燭光很暗,叫人看不表她臉上的表情,「他可是幫凶。」


  「不關他的事,不關他的事,」遠秋搖著頭,「他不知道,他這是第一次給我買玲瓏胭脂粉。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是么,」賀蘭音似乎漫不經心的按在謝遠的傷口處,謝遠痛的低吼一聲,昏了過去,遠秋的哭聲很是痛苦,賀蘭音輕聲道:「可是有人來告訴我,你的胭脂盒,一直是他買的。」


  遠秋哭聲一窒,這個時候,獄卒跑了進來:「音姑娘,皇上有旨,宣您和蘇小侯爺進宮。小侯爺的馬車已經在外面等您了。」


  賀蘭音點頭,看著古青鸞,古青鸞道:「我回林將軍府等你。」


  賀蘭音不再言語,看了一眼遠秋,跟在獄卒的身後出了天牢。


  「謝遠.……謝遠……」遠秋低聲輕喃,但那暈過去的男子卻一直沒有回應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眼睛里的淚都快流光了,就聽見一道小小的道謝聲和獄卒不耐煩的警告聲。


  一道聲響急急的走到她的面前,輕泣低聲道:「遠秋,遠秋。」


  遠秋睜開了雙眼,瞧見來人,乾的開裂的嘴角動了一下。


  來人正是百花樓老鴇,她見遠秋這般被虐待的模樣,趕緊盛了一碗湯,遞到她的嘴邊。


  遠秋偏過頭,看也未看她一眼:「為什麼。」


  老鴇一怔,「遠秋?你還問我為什麼,我還要問你。你為什麼承認你殺了人?」


  「我不承認,難道你承認嗎?」遠秋譏諷的一笑,還不待老鴇開口,賀蘭音的身影忽然出現,冷聲道:「將她抓起來。」


  馬衛魚貫而入一下子將老鴇給抓了起來,賀蘭音走過來,伸手捏住老鴇的下巴,微一用力,果然就見她有一顆牙不見了。


  今日她見自己遮了嘴角,就是怕引起自己的懷疑吧。


  蘇黎走了過來,「怎麼不聽她說完。」


  賀蘭音低聲道,「沒必要。」


  「掌柜的,掌柜的,」老鴇嚇的腿都哆嗦了,「您,您這是幹什麼啊。」


  賀蘭音鬆手,盯著遠秋道:「是我替你說,還是你自己說。」她看了一眼暈過去的謝遠,低聲道:「七個月後鄉試,如果不洗清罪名,他一輩子就只能背著殺人嫌犯的名聲而活。終生,不得入仕途。」


  遠秋呼吸一緊,眼淚滑了下來,她轉過頭,看著一臉蒼白的老鴇:「我已經決定替妹妹擔了罪名,你為什麼還要騙他去買玲瓏胭脂盒,將他拉進這漩渦之中?」


  老鴇哆嗦著唇瓣,「你,你在說什麼啊,遠秋,遠秋。我,我沒有啊.……」


  「呵,那胭脂桃兒最愛用的,價格也貴,你那麼慣她,不願她用的東西假手於他人,每次都是自己親自去買,」遠秋笑出聲,「這樣疼愛女兒的媽媽,卻將桃兒的初夜賣了個天價。」


  老鴇膝蓋一軟,險些跪下來,好在馬衛死死的夾住了她。


  遠秋看著賀蘭音,「桃兒與我,還有她,是親母女。桃兒是我親妹妹。」她不顧在場的人微驚的神色,自嘲笑道:「桃兒那日不舒服,劉公子要來強的。她便趁他著急進來的時候拔了簪子扎進了他心口。但是,劉公子當時沒有死。」


  她視線瞥向臉色煞白的老鴇,「劉公子流了很多血,媽媽騙他去找大夫了,最後被劉公子識破,她便將他勒死。恰巧,我瞧見了。」


  「於是你讓人將屍體搬到你買的臨屋裡,為掩人耳目,你割了屍體的喉嚨,也順便給屍體傷口化了個妝。」賀蘭音笑道,「可惜你媽媽是個狠心的,怕你將真相說出來,就將你的情郎一起拉了進來。」


  遠秋兩眼流淚,抿著唇不發一語。


  賀蘭音看著滿臉是汗的老鴇,勾唇輕笑:「卻不曾想你是個多心的,不放心自己大女兒的。就跑來看看屍首有沒有異樣,卻沒想到,碰到了白肅清。你膽子倒是不小,膽敢嫁禍白家子嗣。」


  老鴇嚇的沒說話,手顫抖著,半晌,才緩緩的抬起頭來:「我沒想到是他.……巷口裡傳言,說遠秋明天就問斬的消息,是你.……」


  賀蘭音轉過頭看著遠秋:「訴狀是你寫還是我寫。」


  「我……寫.……」


  賀蘭音朝她伸出手,手裡安安靜靜的躺著一粒黑藥丸:「這是能讓謝遠將你永遠忘記的葯,是我喂,還是你親自喂。」


  遠秋選擇親自喂。


  老鴇由馬衛帶走了,隨行而來的屬下前去百花樓抓捕小桃兒。


  白肅清早就厚著臉皮被放了出來,屁顛顛的跟在賀蘭音的身後,要跟著賀蘭音回林府。


  蘇府的人來接蘇黎,瞧見蘇黎跟在賀蘭音的身後,很是自覺的將白肅清給攔住了,讓蘇黎和賀蘭音暫時有了獨自的時間。


  古青鸞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大理寺門前拴著林宇昕留給她的馬,她順了順馬髻,嘆息道:「我身上染了血氣,一會兒你可別把我顛下去。」


  蘇黎笑出聲,「死屍都不怕,你還怕馬?」


  「這可不一樣,」賀蘭音拍了拍馬的后大腿兒,「這一蹄子踹下來,我小命可是比劉家公子死的還快。」


  蘇黎道,「遠秋若是發現謝遠身上的傷是假的,必定惱你。」


  「那也沒用,」賀蘭音笑了,「等她出來的時候,我說不定已經不在京城了。天大地大,她去哪兒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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