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邪王之死
第十七章 邪王之死
田新球居然在突然之間再次躍起,如一頭兇猛巨大的老虎,那動作之猛之快連凌能麗也吃了一驚。
「轟!」田新球的雙掌重重印在爾朱榮的命門穴上。
事出突然,而田新球的來勢太快,爾朱榮根本就不及回救,也無從防備和相抗。
爾朱榮身子狂震,「死亡之劍」更發出巨大的嗡鳴之聲,那死灰色的劍芒暴射。霎時,天光盡暗,猶如回到了黃昏。
黃海頓時只覺壓力大增,右手的攻速也慢了下來,不由得大駭,心中暗叫不好,田新球的一擊之力,反而被「死亡之劍」吸收,更增凶性,這下弄巧成拙。
爾朱榮露出一個猙獰無比的笑容。
「嘭……」田新球又再補數掌,那劍芒再盛,死亡之氣更烈,遠處的凌能麗似乎每一根神經都被封死,黃海也覺得自己的經脈在逐漸死去,他再也無法阻抗那超乎天地自然的魔氣,「呀……」的一聲狂號起來。
凌能麗駭異若死,也立刻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眼前黃海與爾朱榮的距離近在咫尺,但卻已經無法逾越,此刻黃海的狂號之聲更是驚心動魄,但也使這林間那股奇異力量波動了一下,凌能麗終於可以發出聲來。
「戰龍,快抱住他!」凌能麗歇斯底里地大呼,自己幾乎已近虛脫。
田新球一震,立時如一頭野獸般張臂死命抱住爾朱榮的雙臂,並張口向爾朱榮的「新識」穴上狂咬而下。
原來,田新球剛才並沒有被擊死,他的毒人之軀生命力之強完全不是以普通人的思維可以想象的,雖然他的五內幾乎盡碎,但其韌性和超強的生命力卻支持著他一時未死,體內的肌理也在迅速修復,他完全不會感覺到痛。在他聽到眼前之人就是爾朱榮時,那生命里有個潛在的聲音在呼喊道:「這人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兩個仇人之一,這人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兩個仇人之一,你要殺了他,你要殺了他……」仇恨更激活了田新球瘋狂的意志,他竟在短短的時間之中凝聚了強大的功力,此刻他的心裡,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爾朱榮!但他卻沒有想到因為他的突襲,反而導致弄巧成拙的後果,這時經凌能麗提醒,立刻明白過來。畢竟,他仍然有著自己的思維,這就是毒人最具特色之處,所以,他不僅抱住了爾朱榮,更張嘴啃咬爾朱榮的新識穴。
新識乃經脈外部奇穴之一,在第三頸椎脊突下一寸半處,它可以控制人的後腦、項部、肩背。若非田新球乃是葯道高手,深通醫理,別人絕難找准這個穴位。一般情況下,所有的高手對位於經脈上的穴道都會有所了解,但對於經脈外部的奇穴卻是並無所知了。
爾朱榮再一震,劍氣一弱,頓如鬼魅一般凄號起來,身子一陣抽搐。
黃海豈會再錯過機會?右手的匕首帶起一溜電火,直逼向爾朱榮的心臟。
「叮……轟……」爾朱榮拼盡全力,將「死亡之劍」一移,正好斬在黃海的匕首上,奇事突然發生了。
天空之中倏然降下一團大若斗笠的雷火,似乎自異度空間中躥出的鬼王,突然得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
黃海飛退,以他最快的速度飛退,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快過那團雷火。
凌能麗只感到一陣熾熱的熱浪撲面,然後是一股無法抗拒的氣流,只覺天在轉、地在搖,她無可抗拒地被拋出十丈開外。
當凌能麗醒來之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呆住了,她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她剛才立身之處。
沒有淡黃的秋葉,沒有半青半黃的小草,有的只是一截截焦炭般的木頭在靜立著,一根根焦枯的樹枝,就像剝去衣衫赤身裸體露在風中的乾枯老頭。草木皆無,那雷火擊下之處有一個坑,以那個坑為中心,方圓三十丈全都是一片焦土,沒有一棵樹木仍有半分生機,沒有一根草莖仍有活力。
凌能麗發現了黃海,那淡黃色的衣衫也碎裂成塊塊破布,與她相隔不遠,正在那焦土的邊緣枯坐著,似乎是一堆腐朽的木頭,凌能麗感到心下駭然。
「黃叔叔!」凌能麗喚了一聲,試著撐起身子,卻感覺到有些乏力,那雷火毀滅性的力量似乎也將她的五臟六腑全都損傷了。她有些不明白,那是自哪裡噴下的雷火?此時的天空依然是那麼明朗,剛才並沒有烏雲籠照,雖然她知道那些絕世高手交手之時,總會有天人交感的現象出現,就如蔡傷與石中天交手,那晚突然電火交加,巨大的冰雹狂下,可是這雷火卻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世上的許多事情都不是以常理可以推斷的,有些事情註定只會成為謎。正因為世上有太多人類所無法明了的謎,才使人類變得更有意義,不是枯躁乏味的,活著變得更有意義。
黃海沒有應凌能麗的呼喊,仍是坐著一動也不動,直如一堆朽木。
凌能麗的心中升起一團陰影,一團無法解釋的陰影,所幸她仍能夠爬起來行走。
她沒有看到田新球,也沒有見到爾朱榮,但卻看到了那約有四丈見方的大坑,坑中之土焦黑一片,無法想象那是被一股什麼力量摧毀,但那的確非人力所能為的。
凌能麗兩步只能做三步走,那焦土之外的樹木全都已枯萎,樹葉落得滿地都是,她踩在樹葉上極為小心地向黃海行去。
黃海的臉色有些焦黃,但卻並不像那些樹皮和地面一般。
「黃叔叔!」凌能麗輕輕地喚了一聲,她想自己應該叫黃海為叔叔,因為蔡傷是她的義父。
黃海的眉梢輕輕動了一下,但卻並沒有睜開眼睛,也未曾開口說話。
凌能麗大喜,黃海並沒有死,她自然大為歡喜,忙問道:「黃叔叔,你沒事吧?」
黃海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沒事,快扶我上山!」
凌能麗這才放下一顆心來,又問道:「你的傷勢要不要緊?」
黃海驀地睜開眼來,凌能麗倒嚇了一跳,她竟發現黃海的眼珠子是幽藍色的,更射出森冷邪惡的光彩。
凌能麗駭然驚退數步,驚問道:「黃叔叔,你的眼睛……」
黃海嘆了口氣道:「我的精神已被邪魔所侵,我怕自己壓制不了這種魔意,所以必須儘快上北台頂,讓了願大師和達摩相助我逼出魔靈!」
凌能麗大驚失色,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但她不敢再有絲毫的猶豫,本來準備去給哈不圖解開穴道,可現在黃海的事不能有絲毫耽擱了。
黃海的身子冰涼,更在不停地顫抖,顯然是他正在與入侵的魔靈相抗。
凌能麗也不知道事情怎會變成這樣,以黃海的功力,居然被邪魔入侵……
北台頂之上,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凌能麗很敏感地感覺到,雖然此刻背上的黃海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她的心思也越來越亂,但她仍感覺到北台頂那種不同尋常的氣氛,並且,她還看到了幾具屍體,這是她並不熟識之人的屍體,那就是說,北台頂之上,已經歷了一場拼殺。
「究竟是什麼人竟敢找上北台頂呢?那師父呢?這些人是不是師父所殺?」凌能麗的心中這樣猜測著,不過,她的步子變得小心起來。
了願大師和達摩諸人在忘情崖,這也是天痴尊者、煩難和佛陀聯衲升天之處。
登上忘情崖的路並不好走,這也成了忘情崖的一大特色,忘情崖在葉斗峰北面。(註:五台山由五座高峰組成,東台望海峰,南台錦繡峰,北台葉斗峰,西台掛月峰,中台翠岩峰。其中以北台頂葉斗峰為最高,峰頂最闊。)
凌能麗在離忘情崖二十餘丈之時,就已聽到了兵刃交擊之聲,極為清晰,不由得放緩了步子。
「老賊魔,今日本公子定要為七老報仇!不宰了你,本公子不姓凌……叮叮……」在兵刃交擊聲、吆喝聲中,凌能麗聽到了這樣一句話,這使她的心中湧起了一股無比的歡欣。
這分明是凌通的聲音,凌能麗一聽就知道,怎叫她不歡喜?只是她不知道凌通怎會找到北台頂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小子,你少吹大氣,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與我作對?簡直是不自量力!」當這個陰冷的聲音傳入凌能麗的耳朵之時,凌能麗眼前一亮。
凌能麗忍不住驚呼出聲:「石中天!」
那說話之人竟然是獨臂邪王石中天,而石中天身邊的兩仆卻被一群高手圍攻,那與石中天對陣的人正是凌通。不過,一起攻擊石中天的,還有另外兩名劍手和一名刀客。
那兩名用劍之人赫然有劍痴在其中,只不過,攻擊最為兇猛的仍是凌通。
凌能麗的驚呼自然也驚動了這些人。
「麗姐!」凌通一見對方是凌能麗,忍不住歡呼一聲,但險些被石中天趁虛而入,擊個措手不及。
幾個月不見,凌通的功力似乎比以前高出了數倍,每一劍的氣勢如潮,風雷隱動。看得凌能麗暗暗稱奇,不明白凌通的功力怎會進展得如此之快,那完全有些不合常理,但姐弟相見,其歡喜之情卻非任何言語可以描述的。
「老賊魔還想頑抗?本少爺就早一點送你去見閻羅王好了!」凌通似乎極為惱怒,劍勢再次一緊。
凌能麗心中大感不安,石中天的厲害她可是親眼見過的,以凌通的武功又怎是他的對手?即使武功再提高几倍也無濟於事,不過觀看一陣后,凌能麗立時明白,石中天早已受傷,步法之間有些難以為繼,根本就沒有往昔那般自然而利落。
「是誰傷了石中天呢?」凌能麗有些惑然,她心中明白,這絕不是凌通所傷,而助凌通的那老者也不夠資格,「難道是……」想到這裡,凌能麗心中一急,忍不住呼道,「師父!」同時背著黃海就向忘情崖奔去,卻並不理會凌通,因為她看出凌通應該還可以勉強撐下去。
「你們誰能夠斬下那兩個老妖怪的腦袋,賞銀一萬兩!」凌通財大氣粗地呼道,他這樣殺得有些煩了,總想那邊的人趕快乾掉石中天的兩仆,前來助他一把。
石中天的厲害的確讓凌通吃驚,不過,他並不知道此刻的對手是石中天,其武功只不過發揮了四五成,若是未曾受傷之時,只怕此刻的凌通早就沒有如此囂張了。
石中天心中怒極,這小娃不知天高地厚地纏著他,的確很煩,不過,凌通也正是他所要對付的對象,就因為對方曾破壞過他的好事,破壞了他追殺蕭衍,這才使他在南朝損失了大部分實力。而蕭衍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就立刻對他存於南朝或明或暗的實力施以無情的打擊。
蕭衍也曾來自江湖,對於江湖人的一貫伎倆,他並不陌生。是以,此刻石中天在南朝竟很難容身,而凌通更是蕭衍培養起來的另一股實力,對於任何可能成為他敵人的人,都絕不會手下留情。而此刻的石中天身負重傷,對蕭衍的所作所為有些無可奈何,想到這裡禁不住又再一次咒罵起田新球來。
原來,他在上北台頂的途中,與田新球已經戰了一場,他自然不知道田新球已經成了毒人,更為蔡風所控制,還當田新球又反過去幫助爾朱榮了。石中天心中很不明白,為什麼田新球似乎並不認識他,在他報出名字之時突然出手,只殺得他措手不及。若不是兩大僕人同時出手,這次他肯定會栽到家了,說不定還會被田新球所殺。
田新球的武功提升之快,完全超出了石中天的想象之外,石中天的不滅金身在蔡傷那一役之中被破,雖仍有神功護體,但還是免不了受傷。
在石中天主僕三人的聯手之下,最終使田新球重傷而逃,這也是為什麼田新球與爾朱榮交手之前已經身受重傷的原因。
與爾朱榮交手之前,田新球其實是在抓緊時間療傷,因此未能在爾朱榮制住凌能麗之前現身阻止,只是扔出幾顆石子警告凌能麗,這也是凌能麗能聽到石子擊樹聲的原因。只是到了不得不現身之時,田新球方出手應戰爾朱榮,完全顧不了全身的傷痛。
石中天與田新球的體質不同,他恢復傷勢絕對沒有田新球快。看來他是終日打雁,反被雁啄,沒料到機緣巧合之下,蔡風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使得他今日還要受一個小孩子的惡氣。
劍痴殺得兇狠,似乎跟石中天有著深仇大恨一般。那邊是十名隨凌通前來保護他的南朝好手,緊圍著黑心仆木耳和夜叉仆花杏纏鬥,一時也是斗得難解難分,那兩仆的武功也十分厲害,還殺了幾名凌通同來的護衛,也就是凌能麗在路上見過的幾具屍體。
凌能麗卻心繫五台老人,背著黃海直向忘情崖衝去。
石中天立刻認出了來者正是蔡風的紅顏知己,且是上次欲擒卻未得手的凌能麗,再見凌通也稱她為麗姐,心頭不由得大喜,不過他弄不明白凌通與凌能麗及蔡風之間的關係,他還當凌通是南朝中人。
至於凌能麗其人,石中天倒是十分熟悉,心道:「我只要擒下這女娃,今日就可控制全局,包括五台老人那老不死的。」
石中天今日前來,也就是為了擒下凌能麗,同時他還想去看看了願大師對聖舍利究竟是否已經化開。此刻見凌能麗回來,似乎還背著一個重傷之人,且步子有些虛浮,想來是受了傷,這樣擒拿起來定是極為容易。
凌通似乎也在剎那之間明白了石中天的惡毒用心,忍不住驚呼道:「麗姐,小心!」但是,他仍發覺遲了一些。
石中天的身法快絕,雖然功力大打折扣,可他所學之博之精,根本不是凌能麗所能比擬的,何況此刻的凌能麗不僅自身脈象混亂不堪,還背負著黃海那百多斤重的軀體,又心繫五台老人,哪裡還能抗拒?
凌通大驚,手中的屠魔寶劍如閃電般追至,石中天竟在他們的圍攻之下仍能抽身而出擊凌能麗,這份功底,是凌通無法相比的,但此刻凌通的功力卻驚人至極,屠魔寶劍之上竟射出五尺多長的劍芒。
劍芒赤紅,在凌通的驚怒之下吞吐不定,但石中天根本就不在意,因為他認定那劍芒不可能追趕得上他。
凌能麗大驚,玉手輕揮,似要揮開石中天的魔爪,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眼見不可倖免地被石中天所抓,忍不住驚呼出聲。
石中天大喜,但他的得意並沒有太久,因為他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比他更為邪惡的眼睛。
幽藍幽藍的眼珠,閃爍著一種如同魔鬼般邪惡無倫的光彩。
石中天的心似乎在剎那之間被毒蛇咬了一口,一陣抽搐,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世上竟有這樣一雙可怕得不能用言語描述的眼睛。
其實,眼睛並不可怕,眼光也不可怕,幽藍之色本是一種賞心悅目的色調,可是這雙眼睛里所蘊藏的那股凶邪魔意,卻是比任何可怕的毒物更可怕,那純粹是一種精神和意識上的震撼。
正當石中天震撼之時,一柄鋒銳無倫的劍自凌能麗的背上射出,帶著無邊的戾氣和張狂魔意,以破天裂地的氣勢射向石中天。
石中天大駭,他看到了那一點幽藍幽藍的光彩,那是劍芒的核心。
石中天退,以他能夠達到的最快速度飛退,這是他能夠做到的也是必須做的一件事,因為他看清楚了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個曾與他出生入死的「啞劍」黃海。
他不明白黃海怎會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但他卻知道,這柄劍並非真正的劍,而是黃海的身體,一個無堅不摧的身體。其實,那仍是一柄劍,世人無法想象的劍。
黃海的劍道,已經超出了石中天的想象,而且石中天也感覺到了黃海體內那股奔涌的邪魔之血。
凌能麗忍不住驚呼,她的背上一輕,也同樣感覺到那瘋狂的邪惡之意在她頭頂掠過。
凌通大驚而呼,劍痴也在驚呼,他們皆是用劍之人,自然知道欣賞這一劍的藝術。不過,他們卻無法抗拒那邪惡的劍意,除了凌通之外,所有人都駭然飛退兩丈。
劍滅,如化在虛空的水氣,唯有那張狂的邪惡之氣仍瀰漫於虛空之中。
「會主!」劍痴忍不住驚呼道。
凌通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望了靜坐於地如木雕般的黃海一眼,有些惑然問道:「你就是我師父黃海?」
劍痴忙躬身行禮,凌通卻並不下跪,他嗅到了黃海身上那張狂的魔意。
石中天靜靜地立著,臉上綻出一絲極為古怪的笑意,目光更如死灰般望著地上坐著的黃海,發出幾個短促無力又顯得十分得意的字:「你……也……會……入魔,哈……」
石中天想笑,但是在他張大嘴時,眉心處竟滑下一串血珠,自鼻尖到人中再到下巴,全都滲出了細密的血珠,笑聲未盡,人已仰天而倒,濺起了一片地上的塵埃。
他死了,頭臉分成了兩部分,誰也沒有想到一代邪王死時竟如此簡單……
蔡風並不想對邯鄲動用太多的武力,畢竟邯鄲是元葉媚的家,也是元府所在地,不管元浩認不認蔡風這個女婿,他都是蔡風的岳父。因此,對於邯鄲,蔡風只想勸其歸降,如果勸降無法達成的話,說不定也只好攻城了,不過,他並不希望傷了這難纏的岳父。
蔡風更暗中自廣靈接來了劉瑞平,這是兩樁頭大的婚事,由於兩方的情況處於敵對,婚禮不能太過鋪張,那隻會對劉家製造更多的壓力,讓劉家無法立足於北朝。所以這次的婚禮舉辦得雖然極好,但只屬於義軍內部的高級將領。
婚禮由葛榮與齊皇后及王敏諸人主婚,同時,劉家也派來了劉傲松和劉承東,元家蒞臨的人物是高陽王和河間王及元葉媚的姨媽及姨夫田中光。
參加婚宴的人也達逾千,可算得上是盛大的婚禮,明媒正娶了。只不過,這樣的婚禮對於蔡風如此身份的人來說,仍有些簡陋。如蔡風這般身份之人辦喜事,應該是滿天下邀請賓客。
當然,這只是一個儀式,在蔡傷和胡秀玲及元定芳回歸中土之時,必須再重新舉行一舉婚禮,那時候,將向滿天下散發請柬,這是葛榮的主意,包括這次婚禮,也是葛榮的主意。在蔡風的心中,其實仍有一處輕傷,也可以說是一個結,一個讓他煩惱和無奈的遺憾。不過,他愛元葉媚,也同樣不會忘了對劉瑞平的責任,何況劉家和蔡傷的關係非比尋常,他終須給倆人一個名分。
蔡風是葛家軍的一種精神支柱,葛家軍的前期組合支柱是蔡傷與葛榮,因為前期多是各寨頭綠林人物及附近的百姓,現在卻不同了,現在擁有大軍百萬,需要的就是一個外在表現極強,且能臣服人心的表率。
蔡風,幾乎成了百萬義軍的偶像,因此這次婚禮的氣氛極為熱烈。
不過,婚禮的第二天,葛榮就找來了蔡風,也就是昨天。
葛榮說的是一個極不好的消息,蔡風也見到了幾個身份極為特殊的人,這就結束了蔡風的蜜月之樂。
万俟丑奴求援,向葛榮藉助將領。
這的確有些荒謬,但葛榮卻極為慎重以待,並不當這是一件荒謬的事,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極講情義之人,所以他的朋友多,多得滿天下都是。是以,万俟丑奴相信他,胡琛也相信他,這才出言借將。
這很意外,万俟丑奴前些日子才接收莫折念生的大部分義軍,使自己的實力大增,可不到幾個月時間,卻向葛榮借將,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蔡風沒有因此而奇怪,因為他不是俗人,他有自己獨特的思想,更因為信中所說的事實和那幾個身份特殊來客的敘述。
万俟丑奴的武功被廢,胡琛遭害,這說起來的確有些危言聳聽,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不過,蔡風和葛榮相信了,因為出手的人是葉虛、區陽、區金、區四殺。有這四大高手的聯袂出擊,沒有多少事情是干不出來的,所以蔡風相信這幾個來客所說的話和信內的內容全屬事實。
域外聯軍的介入,使得義軍形式有些異樣,蔡風和葛榮所做的是同一個目的,尤其是蔡風,他要面對的是為萬民請命,澄清天下,使千萬百姓從水深火熱之中解脫出來。如果域外聯軍的鐵蹄踏足神州大地,他是第一個不允許的!何況,擊殺區陽老魔是蔡風的首要責任,他必須作出一個決定。
葛榮和蔡風對万俟丑奴的信都很感動,那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最真誠的信任,同時也暗暗表示万俟丑奴要將領導權交給葛榮或葛榮所信任的人,那是一種知遇和知己的恩情。
更重要的是,葛榮知道万俟丑奴與他背負著同樣的使命,不可避免地成了與魔門相鬥的前鋒,也是代表。所以,万俟丑奴才會選擇向葛榮借將,而並沒有將希望寄託於侯莫等義軍首領身上。另外,也許是因為葛榮屬下的確有著數不盡的將才之故吧。
那幾個特殊人物都是胡琛和万俟丑奴的親信,他們告之蔡風,胡琛之死,是因為救万俟丑奴,以自身為万俟丑奴擋了區陽要命的一指,這才重傷不治而亡。赫連恩也受了傷,万俟丑奴與葉虛、區金搏命之時,受了重傷而武功盡失。區金也身受重傷而退,那一戰極為慘烈,而引起酷戰的卻是一本莫須有的《長生訣》。
也不知道區陽自哪裡聽到,說《長生訣》在万俟丑奴手中,便向万俟丑奴索借,但万俟丑奴說自己沒有,於是雙方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後來被葉虛殺了數百兄弟衝出了重圍。不過,與葉虛隨行的所有高手全部擊死,只剩區陽、區金、區四殺和葉虛逃走。
蔡風和葛榮更生出無盡感慨,他們禁不住對胡琛產生了一種無限敬意,這種人才是真正重朋友而輕生命之人,也難怪万俟丑奴死心塌地為胡琛辦事。
葛榮最信任的人,就是蔡風、何五和游四,因此,對於這些機密事情,這幾個人也知道,還有葛存遠和葛悠義。但是葛榮只認為唯有蔡風才能擔此重任,因為能夠讓万俟丑奴手下將領信服的人,必須是個有足夠聲望之人。何五和游四近來雖然聲名不小,但卻不足以讓万俟丑奴的手下心服,一個不好,反會將那股義軍弄得四分五裂,豈不是弄巧成拙?
葛榮其實也明白,万俟丑奴之意也是蔡風,唯有蔡風或葛榮自己方可勝任,但葛榮本人當然不能親自前去,就只好派蔡風去了。
葛榮也有自己的打算,蔡風若能將那一路義軍帶好,將來東北與西北兩路義軍直擊洛陽,那時北魏勢必形如破竹。他相信蔡風的能力,更重要的還是要粉碎域外聯軍,也只有蔡風的才智方能完全控制好全局。其實,這是一個很沉重的包袱。
葛榮對自己部下的將領極為自信,在他的計劃之中,此刻大局基本上已定,憑藉官兵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動搖葛家軍,為了更好地把握大局,西北高平這顆棋子,他一定要下得穩而准,這也是他不顧打擾蔡風蜜月之美,也要讓之趕去高平之因。
蔡風也知道,葛家軍此刻不用他壓陣也照樣可以穩住陣腳南征,所以他很放心地答應前去高平。
劉瑞平和元葉媚纏著蔡風一定要同去,但由於高平局勢未定,帶著二女可能會有些不方便,所以蔡風並不想帶她們同去,只不過被劉瑞平和元葉媚糾纏不過,只好答應讓她們一起去了。
今日,蔡風整裝出發,並沒有帶太多的人馬,三子、陳楚風及田福、田祿兩兄弟所領的一千親衛營。
「主人,主人……」木耳和夜叉花杏趁眾人怔神之時,都駭然驚呼,飛身掠向石中天。
凌能麗一驚之後,忙扶起黃海,急問道:「黃叔叔,你沒事吧?」
黃海沒有睜開眼睛,但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濃。
「師父……師父……師太……」凌能麗大急,一把背起黃海就向忘情崖衝去。
「麗姐,麗姐……」「會主……凌姑娘……」凌通和劍痴被弄得莫名其妙,禁不住隨後追去。那群護衛本想繼續幹掉木耳和夜叉花杏,但又怕凌通萬一出了什麼差錯,那他們可擔當不起,忙跟在後面追趕,眼睜睜望著木耳和夜叉花杏抱著石中天離去。
很快,凌能麗背著黃海掠到了忘情崖頂。
凌能麗突然降低聲音,她竟發現了聖舍利,那幾有鴨蛋大小的晶石,就捧在達摩的手心。
達摩盤膝而坐,雙手交疊,聖舍利便放於掌心,此刻的聖舍利閃耀著一層祥和的光芒。
了願大師正拿著他花了近一個月方磨出的水晶稜鏡,並不斷地調整著數十面水晶鏡面,保證所有透過鏡面的光線全都匯於聖舍利上。
忘塵師太卻與達摩相對而坐,以右手的食指隔空點在所有陽光會聚的那一點,她的指間泛出的是一縷青淡的紫氣。
五台老人靜坐在崖口,在凌能麗趕來之時睜開了眼睛。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凌能麗驚問道,驀地,又想到那日忘塵師太所描述的以佛光化舍利之說,不由忖道:「這難道就是以佛光化聖利?」不由得望了望頭頂的太陽。
五台老人的眉頭皺了皺,他感覺到了黃海身上那股濃烈的魔氣。
「快放下他,他是誰?!」五台老人忙低叱道,聲音壓得極低,似是怕驚擾了達摩他們。
「師父,他是黃海黃叔叔,現在被邪靈侵體,快救救他!」凌能麗忙放下黃海,想走近五台老人,但卻似乎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道所阻。
「咦,這是怎麼回事?……」凌能麗正奇怪間,五台老人已到了她的身邊。
「這是師太所設的『逆轉五行天罡』陣,快!讓我看一下他怎麼了。」五台老人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搭在全身仍不停顫抖的黃海身上,臉色頓變。
「怎麼了師父?」凌能麗極為敏感地覺察到事情有些不妙。
「『道心種魔大法』!」五台老人的臉色有些發青,同時飛快伸指封住黃海心口的數大要穴,更伸掌向黃海的頂門百會穴擊落,左手大拇指以快捷無倫的手法重點對方玉枕、天柱、曲池、腦穴、竅陰、完骨、安眠、醫明八大要穴,同時向凌能麗吩咐道:「快去將我的金針拿來!」
凌能麗見五台老人每點一下,黃海便震一下,但整個人的顫抖也逐漸輕微了些,魔氣依然十分濃烈,但卻並不再狂漲,只是她不明白,黃海怎會變成這樣,她親耳聽到爾朱榮提到「道心種魔大法」乃是魔門第一奇功,怎會在黃海身上出現呢?難道是……凌能麗來不及細想,就立即轉身向住處奔去。
「麗姐!」此時凌通剛好趕到。
「別問,有急事,跟我來!」凌能麗不想作太多的解釋,一邊跑一邊道。
「凌姑娘,會主呢?」劍痴急聲問道。
「守住路口,不準任何人上山!」凌能麗向劍痴吩咐道,卻並未答話。
劍痴本來滿腹狐疑,但此刻只好強壓下疑問,不過他相信凌能麗絕對不會對黃海不利,只好乖乖地守在路口處。
「你們全給我守在這裡,不準任何人上山,知道嗎?」凌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如悶葫蘆般跟在凌能麗身後跑,同時向那些跟屁蟲似的護衛吩咐道。
那群護衛不敢不聽,只好伴著劍痴諸人呆守在崖口處。
凌能麗拿了金針就向外跑,凌通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心中也大急,這金針是用來替人治療傷病所用,那就是說很可能是黃海受了重傷,或是出了什麼毛病。
凌通並不認識黃海的真面目,只見過黃海戴著面具的樣子,今日陡見黃海的真面目,一時竟不敢相認,而且黃海滿身魔意,與初見之時那種超然的氣勢有著極大的反差,何況凌通今日是來找凌能麗的,見了姐姐,其他的一切自然全都不怎麼在意,此刻方知為黃海著急了。
「麗姐,師父怎麼了?」凌通疾呼道。
「姑奶奶,你沒事就好了!」凌能麗跑出竹屋迎面便遇到了被制住穴道的哈不圖。
凌能麗一驚,問道:「你怎麼解開穴道的?」
哈不圖搔搔后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個穿藍袍的老和尚,不!是個老喇嘛給我解開的。」
「到底是和尚還是喇嘛?這麼大一個人,和尚和喇嘛也分不清?」凌能麗沒好氣地低罵道,也不再答理哈不圖,徑直向崖頂行去。
哈不圖愕然之際,凌通也如飛鳥一般在他眼前恍過,不由得吃了一驚,但心裡還在反駁凌能麗剛才的話,忖道:「你能分得出來嗎?哪有穿藍袍的和尚或是喇嘛?」
凌能麗趕到崖口,大驚失色,劍痴諸人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包括那些凌通的護衛,崖口一片凌亂,似乎被暴風拔起的禾苗一般。
劍痴的劍拔出了一半,但另一半卻在鞘中,顯然是他們根本來不及出手就被對方制住。
凌能麗和凌通心中駭然:「究竟是什麼人,出手竟如此快捷呢?」
不過,劍痴諸人未死,只是被制住了穴道而已,並無大礙。
「是誰幹的?」凌通驚問道,凌能麗卻向達摩等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是一個穿藍袍的和尚,不,是喇嘛!」劍痴有些無奈地道。
正奔向崖頂的凌能麗聽了這話,忍不住吃了一驚,暗忖道:「怎麼又是穿藍袍的喇嘛?究竟是何方神聖?」
凌能麗衝上崖頂,一切似乎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多了一個身穿寬大藍袍、頭戴藍冠的人,看那頂頭冠,應該是個喇嘛。
「難道這人就是他們所說的喇嘛?怎會有穿藍袍的喇嘛呢?」凌能麗心中暗暗感到驚訝。
「師父,金針拿來了!」凌能麗繞過藍袍怪人,來到五台老人的身邊。
五台老人的左手仍舊按在黃海的百會穴上,只是目光卻落在藍袍怪人身上,右手接過凌能麗的金針。
凌能麗也順著五台老人的目光望去,只見那藍袍怪人相貌極為清奇,眉長過耳,潔白如銀,卻無須無發,那藍冠蓋於頭頂,樣子極為怪異,不過,這人的年齡極大那是可以看出來的。
黃海身上的魔意很濃,凌能麗竟似又感覺到了「死亡之劍」的存在,那種魔意,就像「死亡之劍」上所散發出來的死氣。
五台老人沒有說話,只是閃身帶著凌能麗向崖邊移了移,那是一堆亂石之中,也是達摩、了願大師和忘塵師太三人的行功之處。
五台老人再不管藍袍怪人,拿起金針,以快捷而純熟的手法,自黃海的極泉穴扎至少沖穴,一口氣扎遍手少陰心經,再轉自天池天泉,直至中突穴,將手厥陰心包經扎遍。取穴之準確,針法之純熟,無以復加,或直刺、或斜刺、或點刺,深淺度控制極准,最後落針於百會穴和百蟲窩,但針卻不拔出來。
五台老人扎罷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鬆開黃海頭頂上的手。
黃海身上迅速散出一股灰色的氣霧,氣霧之中帶著濃濃的焦味,極為刺鼻。
凌能麗吃了一驚,奇問道:「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五台老人似乎忘了還有一個藍袍怪人立在旁邊,問道:「你告訴為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凌能麗正要將林間所發生的一切細細敘述時,凌通卻已帶著劍痴沖了上來,他們同樣是一眼便看到了藍袍怪人。
藍袍怪人似乎有所察覺,那深不可測的目光卻巡迴在凌能麗身前那一堆雜亂的石頭上。
「就是他!」劍痴一指藍袍怪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