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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智者失策

  第二十八章 智者失策


  火光是因為幾盞長明燈,斜斜插在石壁之上,使得石洞的光線變得十分明亮。


  這是一個極為寬敞的地帶,就像是一個石室,雖然兩頭都有通道,但並不影響這石室之中的情形。


  蔡風的確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竟然是金蠱神魔田新球。


  此刻的田新球,將自己反鎖於一個鐵籠之中,更將下身埋入一種焦黑的泥土之中,這種泥土顯而易見是自外面運進來的,鐵籠子之中似乎燃著一種奇異的藥草,那繚繞的乳白色煙霧在田新球的體表隱顯,並不外逸。而幾隻似乎飢餓至極的老虎和豺狼不停地以爪牙抓咬著鐵籠四周的鐵柵欄,大有要將田新球撕成碎片之勢。


  田新球的目光有些獃痴和散漫,在乳白色的霧氣之中若隱若現,極盡詭異之感。


  蔡風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發寒,這種場面在他的腦子之中依然留著無法磨滅的痕迹。


  「田新球在煉製毒人!」蔡風心頭升起這樣一個概念,而這個毒人竟是田新球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田新球竟會將自己煉製成毒人?以他的武功,以他的頭腦,以他的毒功,為什麼要讓自己去嘗試如此冒著生命之險的事?難道田新球受了什麼天大的刺激嗎?」蔡風的腦海中纏繞著一些無法獲得答案的問題,他當然不知道田新球在黃海的手下死過一次,更不知道黃海已經廢去了田新球的全身功力。


  田新球沒有死,不僅沒有死,還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山洞之中自己煉製毒人,這可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只怕連黃海和彭連虎知道了,也定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那次官兵找到城隍廟,並未發現田新球諸人的屍體,那是因為田新球根本就沒有死,以他的毒功,要製造假死之象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連黃海也失算了,這是任何人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蔡風自然不知道這些,但是就是將田新球燒成了灰他也認識,因為此人曾經是他的主人,也是害得他變成一個殺人工具的禍首,更是殺害長生、柳青與十餘名陽邑獵戶兄弟的兇手,也是這個人改變了他生活的原則,改變了他的一切,對於這樣一個人,他的心中竟湧出了無盡無期的感觸。


  恨、憎,更有一種莫名的情感糾纏在蔡風心中,他不禁產生了一種惆悵,一種憐憫之意也油然而生,更多的卻是莫名的殺機。


  連蔡風也讀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這時,他可以直接上前,很輕易地殺死田新球,可是他竟然下不了手,他心中想的太多太多,這兩年來的辛酸和苦澀又豈是一言所能道盡的?如今他卻只有一個月好活,而這一切的一切,全拜眼前之人所賜,想到黯然傷神之處,蔡風有些痴了。


  命運似乎總有太多戲劇性的變化,對於他來說,更像是在演著一場戲,但卻是傷感的戲。


  在神池堡中,八個月的痛苦,此刻又在田新球自己身上重演,這就是一種報應嗎?而此刻田新球似乎已到了最後一個階段,他的精神完全鬆弛,正在被野獸的思維入侵,而眼前的這些野獸也將成為他的主人,一個被野獸控制的人,這真是一種悲哀。


  蔡風的心頭一動,也學著狼狗的聲音叫了一聲,天下之間,也只有蔡風懂得野狗的語言,他不僅聽得懂野狗的叫聲,更可以學著野狗的聲音,他剛才叫出一句大意是:「我是你的主人天網,你的敵人是石中天和爾朱榮!」


  蔡風想到了以牙還牙之計,對於毒人的可怕,他知之甚深,以田新球的武功,再成毒人的話,其功力絕對可列入絕頂高手之列,如果能借毒人之力去對付石中天和爾朱榮這兩個大魔頭,那可就有趣了,到時至少會對石中天和爾朱榮添上無盡麻煩。


  想到石中天,蔡風禁不住咬牙切齒地恨,若不是這個人,他的家庭又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非這個人,天下的黎明百姓也不會陷身於水深火熱之中,若非這個人,他就可與娘親同享天倫之樂,可以與兄弟姐妹們盡情歡聚。石中天是個罪人,是蔡家的罪人,也是北魏的罪人,更是天下的罪人。而如今的石中天又在哪裡呢?蔡風的心中禁不住蒙上了一層陰影,以石中天的可怕,若是潛伏於暗處,那可真是不好對付。


  那些虎狼似乎感到有異類入侵,全都回身向蔡風這邊撲到。


  蔡風心中並不驚,因為這些野獸都被鐵鏈鎖著,即使未被鎖住,它們那點攻擊力也根本不在他的話下,不過,此刻他不得不顯身了。


  一頭斑瀾的老虎迎面撲至,帶著一股腥風,似乎感覺到眼前的確是一塊可口的點心,竟顯得無比狂野。


  蔡風淡淡地揮了揮手,在燈影的搖曳之下,那頭巨虎竟然倒跌而出。


  如今他的功力今非昔比,舉手投足間,所迸發的勁氣已不是這些餓虎飢狼所能夠承受的。


  蔡風此刻並未穿衣服,竟然想在這群虎狼身上打主意,所以,他下手毫不客氣,掌切、足踢,幾隻餓狼被踢得腦漿迸裂,巨虎也被撞得昏頭轉向,無以為繼,它們似乎遇到了剋星,再也不敢向蔡風攻擊,只是低低地怒吼著。


  蔡風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濃烈的浩然正氣也足以震懾群獸。


  「田新球,你叫田新球!聽到了嗎?聽到我說的話嗎?」蔡風的聲音顯得極輕極緩,就像是在夢中囈語一般。


  「你叫田新球,聽到了嗎?聽到我說的話嗎?」田新球呆板地學著蔡風的原話,呆板地重複著。


  蔡風一呆,立刻又以剛才的語調緩聲道:「我叫田新球,我的最大敵人是石中天和爾朱榮,還有魔門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敵人,邪宗的人也要殺!凡是敵人,都要殺,一定要殺!」


  「我叫田新球,我的最大敵人是石中天和爾朱榮,還有魔門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敵人,邪宗的人也要殺!凡是敵人,都要殺,一定要殺!」田新球呆板地念著。


  「我要將這話多念幾遍,要牢牢記住我的敵人,一定要殺死他們。」蔡風又沉緩地念道,他的聲音雖然低緩,但卻壓住了餓虎的低吼,清晰地傳入田新球耳中,深深控制了田新球的思想。


  「我要將這話多念幾遍,要牢牢記住我的敵人,一定要殺死他們。」田新球重複地道。


  「田新球是誰?」蔡風突然聲音一改,有些冷厲地問道。


  「田新球是我!」田新球的眸子中依然混沌一片,木然呆板地答道。


  「你的敵人又是誰?」蔡風又冷厲地問道。


  「我最大的敵是石中天和爾朱榮,以及魔門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敵人。」田新球木然應道。


  「對付敵人該怎麼辦?」蔡風問道。


  「殺!邪宗的人也要殺,凡是敵人都要殺,一定殺!」田新球答道。


  蔡風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這些話只要烙入了田新球的記憶,將會像真理一樣,由他去執行,絕對不會違命,這將是江湖的一大幸事,也是石中天和爾朱榮晦氣將臨,蔡風極為心喜。


  蔡風又改為極為輕柔的語調低聲念道:「我叫田新球,蔡風是我的主人,我要忠心不貳地服從他的吩咐和決定,完成他的命令!」


  「我叫田新球,蔡風是我的主人,我要忠心不二地服從他的吩咐和決定,完成他的命令。」田新球跟著道。


  「我叫田新球,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主人,主人叫我活,我便活,主人讓我死我就死!我的生命全都屬於主人。」蔡風又溫聲細語道。


  「我叫田新球,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主人,主人叫我活,我便活,主人讓我死我就死!我的生命全都屬於主人。」田新球重複著。


  「你的主人是誰?」蔡風問道。


  「蔡風是我的主人!」


  「主人的話聽不聽?」


  「主人叫我活,我就活,主人讓我死,我便死,服從主人的吩咐和決定,完全主人的命令,我的生命全都屬於主人。」田新球木然道。


  「我叫蔡風!你看清楚我是什麼樣子!」蔡風又冷聲道。


  「你叫蔡風,你是我的主人!」田新球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地道。


  「對,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聽從我所有的吩咐,完成我的命令!知道嗎?」蔡風冷冷地問道。


  「對,你就是我的主人,我要聽從你所有的吩咐,完成你的命令。」田新球道。


  蔡風滿意地一笑,他似乎想象不到竟會有這般奇遇,這可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報應不爽,田新球這叫自作自受,今日居然也落在他的手中,反而被他所控制,這是蔡風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望著田新球頭頂乳白色的氣體越凝越多,蔡風知道對方很快就要完功了,這也是最後一關。任何一個毒人煉成之前必須苦熬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以藥物維持生機並完全解散自己的意識,使自己的神經、脈絡以最大的限度鬆弛,以確保藥物能夠充斥自己的每一寸肌膚和脈絡穴位,這才能讓毒人大功告成。


  蔡風現在能做的,就是殺虎取皮,再以一屍餵飽其他的餓獸。


  那射出石子之人竟然是爾朱榮。


  阿那壤心中大驚,他最先想到的是看守爾朱榮和爾朱兆及叔孫長虹諸人的兄弟,以他的估計,爾朱榮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逃得了,但事實證明他的估計完全失誤。因為事實勝於雄辯,爾朱榮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怎麼逃出來的?」阿那壤忍不住奇問道。


  「我為什麼要逃出來?在這個世上還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困得住我爾朱榮!不過,今日能夠見到你們兩位難得一見的人物,可真是幸會至極!」爾朱榮說話之間,已如一片雲彩般飄至爾朱兆的身邊。


  「真是沒有想到,我們在議論著你,你卻這麼快就出來了,的確有些令人感到意外。不過,爾朱榮始終是爾朱榮,沒有讓我失望!」葛榮冷冷地一笑道。


  「葛榮與我想象之中也沒差多少,不過,我還要謝謝你對我兒的十一年養育訓導之恩。」爾朱榮淡淡一笑,向葛榮微微行了一禮,卻並沒有那種劍拔弩張之勢。


  「爾朱榮,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說的,難道你不覺得嗎?如果我知道他是你的兒子,早就不會容他活到現在。不過,最終你還是勝了!」葛榮語氣之中多了幾分憤怒之意,一縷淡淡的殺機自他刀上徐徐散發出來。


  爾朱榮笑了笑,道:「葛兄似乎有點不盡人情,倒不如阿那兄。」爾朱榮說到此處,將話鋒一轉,向阿那壤道:「對了,我還沒有謝過阿那兄呢?多謝阿那兄對我兒看得起,更立他為駙馬,這可真是我爾朱家族之幸。」


  「哼,算我瞎了眼!」阿那壤怒哼道。


  「你不用生氣,我爾朱兆絕對不會辱沒你的女兒,你死了之後,我一定會繼承你的王位,將柔然變成漠外的霸主,甚至完成你未成的心愿,統治整個中土。那時候,天下之大,便全都是我囊中之物,你女兒貴為一國之後,為天下所有人敬仰,想來你也會瞑目了!」爾朱兆極為嚮往地道,眸子之中閃耀著火一般的光芒。


  阿那壤不屑地道:「你妄想!」


  「這其實也並不是妄想,只要你今日一死,明天我兒就可回柔然繼承你的王位,任何不服和絆腳之人全都只有死路一條,當我兒名正言順地坐上了柔然王之位時,以柔然的兵力再加上我爾朱家族的十萬大軍,而突厥、契骨、契丹又無葛榮支持,那整個漠外自是手到擒來,根本不在話下。而中土又有我爾朱家族,天下還不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南朝蕭衍的敗亡是指日可待之事,又有什麼不可行的?」爾朱榮自信地道。


  阿那壤心頭髮涼,今日之舉,他的確有些失策,爾朱榮的計劃和野心也實在太過可怕了。


  葛榮的心頭也在發冷,爾朱榮的奸滑和老謀深算的確超乎他的意料之外,禁不住目光向阿那壤移動,恰好阿那壤的目光也轉向他。


  兩道目光在空中一交換,竟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再同時射向爾朱榮。


  「哦,你們兩位準備聯手了嗎?」爾朱榮禁不住洒然一笑道。


  「難道有何不妥嗎?」葛榮反問道。


  「當然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有趣一些!」爾朱榮自信地笑了笑,又道,「只是你們兩人恐怕會令我有些失望,因為阿那兄身中劇毒已經沒有能力與葛兄聯手對付我了,看來今晚之事,你們唯有以飲恨而收場了。」


  阿那壤的心頭的確蒙上了一層陰影,他感覺到體內有些異樣,不過,他也不知道對方所說是真是假,只得聲色俱厲地道:「橫豎都是一死,又為何不能賭上一把呢?即使死也要讓你知道我阿那壤並不是好惹的!」


  爾朱榮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表示遺憾,向秋末波和談紫煙笑了笑道:「你們兩人幹得很不錯,以後可以不用再流落江湖,如果你們願意回神池堡,也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受後半生!」


  「謝謝族王!謝謝族王!」秋末波和談紫煙大喜跪下,向爾朱榮磕起頭來。


  「好了,你們扶兆兒先去一旁休息吧!」爾朱榮淡淡地道。


  「是!」秋末波和談紫煙竟顯得異常激動。


  爾朱榮卻向葛榮和阿那壤逼進數步,一股鋒銳無倫的劍氣,無孔不入地散射至每一寸空間,竟然直接威脅到葛榮和阿那壤。


  葛榮和阿那壤同時一驚,爾朱榮未戰已先露這麼一手,的確可見其劍道修為已至化境,以如此功力,他們無法想象爾朱榮怎麼會被桑達巴罕所擒,這的確耐人尋味,可是事實的確如此,又讓人無從說起。


  葛榮很清楚地感覺到,以自己目前的狀態,不可能勝得了爾朱榮,因為他已有傷在身,雖然這不是很重的傷,但高手決鬥,也許就只少許的劣勢都會變成致命的死點,而他就是這樣。此刻葛榮若想將刀道催至極限,就必須精、氣、神同時達至極限,而當他的勁氣催至極限之時,傷口不迸裂才怪,這樣就絕對會影響戰機,只會成為致命之處。


  葛榮與阿那壤同時轉身,面對爾朱榮,凝神靜氣,兩人的氣勢竟凝在一起,同時代表著刀的境界,兩大絕世高手聯手對付一個最為可怕的敵人,其氣勢果然不同凡響,也很快壓下了爾朱榮的氣勢。


  葛榮和阿那壤的武功與爾朱榮相比,只不過有稍稍一段差距,但這個距離絕對有限。如果不是兩人都有傷在身,根本就不用懼怕爾朱榮,他們若打不過,至少脫身不是一個難事,以爾朱榮那一點點的優勢,還沒有能力留得住他們兩人之中的其中任何一個。這是爾朱榮也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所以,他故意布下今日這個兩敗俱傷之局,使得葛榮和阿那壤陷入一個無法脫身之境。


  葛榮和阿那壤有關於爾朱榮被擒的消息全都是來自爾朱兆,葛榮也知道阿那壤將會出現,他只想利用葛六來對付阿那壤,因為阿那壤阻擾了他通往漠外和域外的生意路,任何擋住他生財之道的人,他都想殺。同時如果殺了阿那壤,就會立刻得到突厥、契骨、契丹各國的全力相助,那對於他來說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只是葛榮萬萬沒想到阿那壤也是想利用葛六這個身份來擊殺他,結果兩人全都中了爾朱榮父子的圈套。而此刻,兩人不得不拋開成見攜手共對強敵。因為,誰也沒有把握能夠獨自應付爾朱榮這個可怕的敵人。


  風寒露重,夜的確很深,森寒的殺氣在虛空之中飄浮,濃得像一層淌在空氣中的冰水。


  胡贊幾人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自葛榮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股強烈的刀氣,他與阿那壤之間幾乎將刀氣化作有形,兩人聯合的刀氣的確讓爾朱榮身上的劍氣淡了很多。


  爾朱榮似乎有些訝異,不過,他並未心驚,葛榮和阿那壤聯手的氣勢的確驚人至極,可爾朱榮更相信自己的計劃,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爾朱榮再逼上兩步,阿那壤的身形一晃,嘴角竟溢出一縷血絲,體內猶如千萬鋼針在扎刺。


  「大王!」胡贊忙伸手去扶,這似乎並沒讓他太過驚訝,因為爾朱兆說過已在阿那壤體內下了毒,胡贊心中一直有著一絲陰影,此刻阿那壤毒發,只是在意料之中。


  葛榮卻大驚,本來兩人聯合的陣線根本無懈可擊,無論是在所做的防勢和攻勢之上,都已達成完美,而此刻阿那壤突然毒發,使他的氣勢頓弱,一個人正面面對爾朱榮那瘋長的氣勢,更似乎突然失去了憑藉,如赤裸裸地坦露在風中一般。


  葛榮出手了,他必須搶先出手,無論對方是否有破綻,無論對方是否正期待如此,他根本就沒有等待的機會,除非他想坐以待斃。


  「走!」胡贊一抱阿那壤,向幾名護衛輕喝一聲,便向蒼茫的夜色中奔去。


  遠處有馬嘶,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戰馬。


  「想走?沒有那麼容易!」秋末波冷冷地哼了一聲,斜截向胡贊。


  胡贊「嘿嘿」一聲冷笑,身子倒掠,竟不是逃,而是直逼向爾朱兆,那幾名護衛似乎也明白鬍贊的意思,飛速地全力攻向爾朱兆,他們必須擒下爾朱兆,方有可能獲取解藥救治阿那壤。


  「快走!此毒還毒不死我,有高手正向這裡趕來,再不走只怕來不及了。」胡贊懷中的阿那壤臉色有些蒼白地道。


  胡贊一驚,知道阿那壤所說絕不會錯,而且趕來之人敵我難料,但無論是誰,還是小心為妙。


  「斷後,我們走!」胡贊只要阿那壤沒有生命危險就行,以阿那壤這般功力的人,天下雖大,只怕還沒有什麼毒藥可以毒死他,頂多只是暫時受制,只要給他一些時間絕對可以恢復,將毒性排出體外。


  「轟!」正當胡贊準備飛退之時,葛榮與爾朱榮已經不可避免地硬擊了一記。


  葛榮連退四步,爾朱榮如影隨形,一縷青幽的光亮在火光中乍現。


  光亮乍現之時,劍尖已如毒蛇一般射向葛榮的咽喉。


  葛榮舉輕若重,那輕悠的刀身似是懸著千斤巨石,沉緩地橫切向爾朱榮的小腹,一快一慢相映成趣。


  爾朱榮明明一劍可以殺死葛榮,但他卻放過了這個機會,這讓胡贊有些不解,他甚至弄不明白葛榮的刀法。


  阿那壤的眸子之中爆出一團異彩,低呼道:「好刀法!好刀法!中原的刀道果然多姿多彩!」


  葛榮的表情無人可以看到,他似乎並未聽到阿那壤的稱讚,所有的心神,幾乎全都凝聚於手中的刀上。


  面對爾朱榮,他沒有半刻敢鬆懈,因為他心中十分明白,爾朱榮絕對不想與他同歸於盡,這是他唯一可以拿來作賭注的本錢,也是爾朱榮半途收回長劍的原因。並非爾朱榮不想殺葛榮,而是他不敢保證在殺死葛榮之後,不會被對方的刀所創。畢竟,葛榮這一刀的確精妙,而且霸道至極,他沒有把握,所以,他只好放棄擊殺葛榮的最好機會。


  葛榮小腹上的傷口再次迸出血水,他有苦難言,雖然化解了爾朱榮這必殺的一擊,但是他早一步有傷在身,根本無法全力以赴,如此下去,即使爾朱榮不殺他,他也會因鮮血流盡而亡,更何況,他如此運刀,所耗功力之巨與爾朱榮不可同日而語,看來唯有敗亡一途。不過,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爾朱榮的劍再一次斜絞而上,身子和劍一起,化成一縷暗淡的幽光,人與劍融合為一個整體,抑或是夜色、人、劍已經不再分彼此。


  爾朱榮的消失,葛榮並不感驚訝,而他手中的刀,也在同時消失。


  阿那壤不願走,他也有些不想走,他是一個刀客,是一個高手,而真正的絕世高手決鬥的場面有些人甚至願意用生命為代價去換來欣賞。


  阿那壤自然不是那種不顧大局、莽撞衝動的人,可是他仍為爾朱榮的劍和葛榮的刀所吸引。


  這的確是兩個足以驚世駭俗的高手,葛榮的刀法只讓阿那壤心神激蕩,飛越無限,他竟然領悟到葛榮的意境,一種必殺的意境,也是刀道的最高層次。


  葛榮終於使出了讓江湖譽為刀道神話的「怒滄海」,一個自死角擊出最為狂野、最為霸烈、最具震撼,也最為驚險的一刀。


  刀,出現在一抹血紅閃過之處,那正是爾朱榮劍式的極限,最為鋒銳之處。


  爾朱榮的劍式之鋒銳幾乎無堅不摧,無孔不入,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阻住他的鋒刃。


  「鏘!」一聲清脆的龍鳴,刀鋒徑直斬在劍尖之上,不差一分一毫。


  這幾乎是個奇迹,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奇迹。


  葛榮一聲悶哼,小腹傷口處再次噴出一縷血箭,這是一處致命的傷,在這最要命的時刻成為了他的負累,雖然葛榮在極力控制,極力強壓傷口血液的奔涌,以最堅強的毅力不發出聲來,可是他的手仍然忍不住微微鬆懈了一下,那是一下極為細微的顫抖。


  胡贊沒有捕捉到葛榮的這一微小變化,爾朱兆和談紫煙也沒有發現,但爾朱榮卻清楚地感受到了。


  刀與劍貼身滑過,爾朱榮的劍速要比刀身快上那麼一點點,這是肉眼根本無法察覺的速度,但高手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們只以一種直覺、一種經驗和手感去判斷。


  爾朱榮的劍的確要快上那麼一點點,葛榮也很清楚地感覺到了,只是他有些無可奈何,這不能怪誰,江湖之中本就沒有什麼規矩可言,而對於他們這一類級別的高手來說,只論成敗,根本不在乎手段,只要能夠擊殺對手,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爾朱榮是邪道中人,葛榮也同樣是梟雄,同樣是一個只講成敗而不論原則的人,這是野心家們的共同特點,這個世上並不只有獵人才會如此。


  因此,有人說亂世之中只存在兩個角色,那就是「狩獵者」和「被獵者」,你如果淪為獵物,沒有任何理由可講,最後終將死於狩獵者之手。


  當然,此刻的葛榮正是被獵的對象,他竟被自己的義子所算計,苦心培養的葛家十傑,居然成了養虎為患之舉,他的確連做夢也沒有想到,身為他義子的葛六竟是爾朱家族真正的大公子爾朱兆!


  的確,他收養爾朱兆那年,爾朱兆已經有七歲了,一個七歲的孩子應該可以記事。葛榮更驚的是爾朱榮的老謀深算和深謀遠慮,二十多年前的他,只是稍露頭角,就已被爾朱榮看準了今日,爾朱榮的可怕的確是不可言喻的,但無論怎樣,這些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爾朱榮的劍。


  「哧……」爾朱榮的劍斜挑而起,在葛榮的胸前劃開一道長長的血槽,而他卻在此刻閃身讓過,再次放過將對方一擊致命的機會,也因此而避開了葛榮的致命一刀。


  葛榮的「怒滄海」完全無法發揮出最強的威力,他的精、氣、神不能夠親密無間地結合,這便使得原本完美的「怒滄海」產生不了傷敵的作用。


  葛榮敗了,敗在爾朱榮的劍下,雖然原因不多,可葛榮敗給了爾朱榮這是一個事實。


  蔡傷靜靜地立在蔡風躍身飛下的山谷之處,望著迷茫的深谷,心頭湧起一陣淡淡的酸楚,手中卻輕輕撫摸著自蔡風身上掉落的獵刀。


  那是馬叔親手打造的獵刀,在蔡風的軀體經受雷電煎熬之時,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全部都四散飄落,因為他的衣服盡數成為灰燼,而這柄獵刀乃是馬叔所選精鐵特意打造,竟然未有損傷。


  這柄獵刀可算是最後接觸蔡風身體的親密夥伴了。


  蔡風的屍體仍未找到,三子和游四幾乎出動了所有力量,找遍山谷的每一個角落,但卻並未能找到蔡風的屍體。


  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蔡風沒有死,自己走了;別一種是被野獸拖去吃了。骨頭,在山谷之中倒是找到不少,但那都是在昨日打上十八盤之時,落入山谷被野獸啃食的屍體,也許,這之中也有幾截骨頭是蔡風的,但沒有人敢肯定。


  葛家莊的弟子仍在尋找,更有英雄庄與各路江湖人馬相助,與葛家莊有點關係的人誰不想巴結天下第一刀蔡傷?他們更是親自見到蔡風那驚天動地、泣鬼駭神的武功,如果蔡風沒有死的話,有幸得到他傳那麼一招半式的,只怕這一輩子受益匪淺了。如果能夠巴結上蔡傷,那也會使自己的身價大增。


  因此,參加這次行動的人數幾近上千人,如此多的人,要找遍一個山谷,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結果很快便出來了,只不過,有些人仍不死心,在寒冷的冬夜,手執火把繼續尋找。


  爾朱天光的大軍在晚上更不敢輕易上山,他心中明白,在這裡要與這樣一群江湖人打仗,那根本就沒有半點勝望,如果是在平原曠野上,以人海戰術,或許還有效,而面對偌大的泰山,區區數千人,顯得是那般單薄,即使驅趕那些山賊和盜寇都無法奏效,更何況是一群江湖中的精英?因此,爾朱天光所率官兵駐於泰安,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隨便在鎮上抓些江湖末流人物充數,以應付任務。對泰安鎮的封鎖只是個空架子,而無什麼實際的作用,山間的江湖人物依然自由自在地活動著。


  其實眾官兵心中又何嘗願意如此?面對山上那些武藝高強的江湖人物,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人又豈會不怕死?尤其當他們知道泰山之上全都是一些神話般的人物時,便有人想到了逃。幸虧,爾朱天光只讓他們隨便守守,稍稍注意一下而已,否則,他們只怕有半數人已做逃兵了。


  泰山之巔,玉皇廟的小沙彌基本上已經安睡,只有戒嗔和晦明諸人仍靜坐在蔡傷身後的仁聖之石上。


  那是一塊已經破碎的石頭,已被蔡風和區陽的氣勁摧毀得不成樣子,中間更塌陷出一個石穴,一個充滿臭氣的石穴。數十年來,區陽吃喝拉撒都在石穴中,其內的臭氣可想而知,不過此刻裡面被葛家莊的弟子以松枝熏燒了一遍,更以樟樹皮作料,檀木多次熏燒,這才使得臭氣稍減,在佛門聖地之前,自然不能容下污垢之物的存在。


  戒嗔所擔心的,不僅僅是蔡風的安危,更擔心區陽老魔再出江湖究竟會弄出什麼亂子,以老魔的蓋世功力,天下間又有誰堪與其匹敵?雖然區陽此刻已經身受重創,經脈凍結,可是若等他傷勢盡數復原,到時只怕沒有一人可以逃得了他的毒手。


  四十多年前,區陽的殺性之重,魔念之強,連冥宗內部的人都為之側目,更憎厭和疏遠,經過四十餘年不見天日的禁閉生活,其暴戾之氣日盛,殺心只怕已無人可阻,這是不爭的事實。


  天下間也許只有蔡風一人可以成為老魔的剋星,也只有蔡風一人有實力殺死區陽,可是此刻的蔡風生死未卜,這的確讓人隱憂於心。


  「生死由命,師弟你要節哀呀!」戒嗔竟然嘆了口氣,安慰蔡傷道。


  蔡傷沉默了半晌,淡淡地吁了口氣,平靜地道:「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並不是在為風兒的生死而煩,只是在想,風兒為何竟能夠突破他的極限,如此完美地將『滄海無量』的威力發揮至極限!」


  戒嗔也在深思,徐徐道:「師父曾對我提過,說師伯所創的刀法之中有一式融入天心、人心、佛心的絕世刀法,那必須以至高無上的佛心才能夠發出這樣一刀,以風師侄的功力,也許勉強可以施展,但他那超凡的佛心又是從何而來?難道在生與死之間,他終於大徹大悟了嗎?」


  「不,以風兒的功力,仍然無法發揮出如此刀式,就算他大徹大悟,具有無上的佛心,但他的功力仍無法將『滄海無量』催至極限。」蔡傷肯定地道。


  「這就奇怪了,風師侄的功力難道會在短短兩日之間飛速提升這麼多?」戒嗔也有些不解地自語道,想了又想,道,「難道真是師父顯靈,早在十餘年前圓寂之時便已算準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還留下了十六個字:『蓮碎石裂,魔現東嶽,玉頂將滅,佛蓮自現』,我們一直都無法明了這十六個字的真正含義,可是現在竟似乎完全印證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


  蔡傷神情微動,禁不住嘆了口氣道:「現在,天下之間唯有『滄海無量』可以擊敗區陽老魔,而風兒又下落不明……」


  「會不會風師弟的佛心仍未達到至高境界,強行摧功,引得天地正氣入體無所泄放,而……」晦明打斷蔡傷的話,卻又只將話語說了一半便剎止了,改口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師叔可別聽晦明胡說八道,風師弟一定福大命大,還活在世上……」


  「晦明,休要多嘴!」戒嗔微嗔道。


  蔡傷並不以為意,淡淡地道:「晦明所說並非沒有道理,物極必反,任何引用的外力既可傷人,也可損己。而『滄海無量』以己心度天心,這種借用自然之力很可能將自己擊成飛灰,而散落於虛空中,如果風兒是這樣的話,也算是修成了正果吧!」


  晦明心生悔意,暗怪自己不該如此莽撞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師尊也未曾學過一式刀法,我對『滄海無量』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不過卻知道師弟所說的仍有不足之處!」戒嗔想了想道。


  「哦,師兄覺得有何不對呢?」蔡傷訝然道,他雖然將「怒滄海」練至登峰造極之境,經過十餘年的修心養性,更窺得「滄海無量」的真諦,但卻始終未能盡善盡美地掌握它,甚至有些細節連煩難也無法闡述清楚。


  「師弟所說的以己心度天心,這雖是刀道的最高境界,也是任何武功的至高無上境界,可卻並不是『滄海無量』的最高境界,道家有『無量壽佛』之語,無量即無盡無窮,永無底限之意,『滄海無量』的境界應是永無止境的,無限無意……」


  「那師兄認為『滄海無量』達到最後境界時又該是怎樣一個場面呢?」蔡傷奇問道。


  戒嗔想了想,道:「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蔡傷和晦明諸人全都奇問道,他們有些不明白戒嗔的話意。


  「對,什麼都不是。『滄海無量』永遠都不可能致人於死命,能致人於死命的就不是『滄海無量』,而最後,一切都是空無,唯有空無才是無量。因為它本身就什麼也沒有,自然便無可計量!」戒嗔認真地分析道。


  「空無?」蔡傷也似乎有所思,雖然他不知那究竟是怎樣一種狀況,可是這並非不可能。


  「『滄海無量』的最高層次,據師尊猜測,那不應該是以人心度天心,而應是天心自生,人心與佛心、天心完美的結合,根本就不分彼此你我,那就將與宇宙自然融為一體,不生不滅,無窮無盡,那才是『滄海無量』的最高境界!」戒嗔又道。


  「天心自生,自然結合,而不需相引,不生不滅,那不就是進入天道了嗎?」蔡傷驚喜地道。


  「我想應該是!天道之鑰就在我們的手中,只是關鍵在於我們是否能夠好好把握它,讓它去打開天道之門。」戒嗔吸了口氣道。


  「不錯,『滄海無量』並不是殺人的招式,而是救世,普度眾生的招式!」蔡傷恍然而悟,心中一片清明,唯有的只是對煩難的無限尊敬。


  只有當一個具有大慈大悲、擁有廣博胸懷、仁愛蒼生的人才能夠創出這般將佛性推向極峰的刀招,而一改刀法只有霸殺之意的前例,開創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聖招,這樣的人,是值得任何人尊敬和愛戴的。


  煩難不愧為武林之神,的確當之無愧!


  蔡傷想到煩難於北台頂升入天道,那是不是因為他終於悟出了最後一層境界「天心自生」呢?而他們在北台頂之上所留下的遺錄,是否就是最後一層境界的秘密呢?

  「師伯佛心之深,確已達到了慧遠祖師的境界,只怕在武道的修為更勝當年的慧遠祖師。」戒嗔感嘆地道。


  蔡傷不語,他在輕輕撫摸著手中冰涼的刀身,似乎剎那間明白了為什麼區陽只是重創,而未曾死在那一刀之下,全因那一刀根本就不是置人於死地的招式,雖然能敗敵創敵,但總會留下一絲生機給對手。而真正傷了區陽的,只是那柄怪異的刀。


  「那天下之間就沒有什麼武學可以除掉那老魔頭了?」晦明有些心憂地問道,他心中仍為今日的一戰而驚悸未平,想到那種瘋狂、野性的毀滅力量,如果再次上演的話,那將會成怎樣一個局面呢?


  「天無絕人之路,雖然『滄海無量』不是殺人的招式,但以它來重創老魔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只要老魔頭受到重創又有何懼之有?」蔡傷自信地道,心中暗暗決定,待華山事了,一定要去北台頂一探究竟,或許會尋出對付區陽之法。不過,僅只有佛心一項,他仍無法達到大圓滿之境,唯有指望了願能悟出聖舍利之秘,那樣才會有勝算可言,抑或是風兒仍然活著,但世事是否就如人所願呢?蔡傷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


  敗,對於有些人來說,只能以死去衡量,唯有自己死了才會言敗。


  勝,對於有些人來說,也只能以死去衡量,唯有對手死了才會言勝。


  對付狼,只有一個原則可講,以絕滅的手段去對付它們,趕盡殺絕,也是唯一的路子和方法,只要它們還有一口氣,你就不得不擔心它們臨死反撲,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因此,要對付它們,就一定要往死里打!

  葛榮和爾朱榮都是這樣的人。不過,葛榮這次並未再出手,受傷而退,他的神情依然自若如常,就像一隻用舌頭舔著傷口的狼。


  爾朱榮自然不想讓葛榮存活於世上,葛榮已被朝廷定為最危險的人物,只憑他那遍布天下的商業網路和擁有的近百萬義軍,無論是誰,都絕對不能小看這個人,任何時候,只要給了他一個機會,你定會遭到不可想象的報復。因此,只要有機會,爾朱榮豈會不對葛榮痛下殺手?

  鮮血自葛榮的指縫之間滑落,看來他的手指似乎並不夠用。


  冷風習習,葛榮的樣子有些慘烈,爾朱榮正要如影隨形地飛撲而上,爾朱兆卻一陣抽搐,倒地慘號起來。


  這一變化幾乎讓所有人感到愕然,唯有葛榮似乎極其從容。


  爾朱榮大驚,爾朱兆是他的兒子,他又怎會不驚?本來攻向葛榮的身形一改,而掠向爾朱兆。


  「還不走?」葛榮向阿那壤喝道,此刻他卻希望阿那壤永遠都不要死,至少在他未曾消滅爾朱家族的勢力之前,阿那壤不能死去。否則的話,若讓爾朱家族一旦控制了柔然族,那整個中原的各路勢力將很難有出頭之日,他的域外商業網路也會戛然而斷。


  阿那壤一驚,他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此刻他與葛榮的利益相同,再也不用擔心葛榮施展出什麼花招,唯一的生路也只有趁爾朱榮察看爾朱兆的時機而逃。


  葛榮最先動身,他行動的速度似乎並不比胡贊遜色,雖然此時他的傷勢的確不輕,但在生命的危急關頭,他已經不再在意這些了。


  「爾朱榮,如果你想要兒子有命活著的話,就趕快清除他體內的『三分天下散』吧!哈哈哈……」葛榮微微有些得意的笑聲由近而遠。


  爾朱兆在慘號,鼻孔和嘴角滲出血絲,爾朱榮本想立刻追殺葛榮,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這個最狡猾也最難纏的敵人之後再來照料爾朱兆,此刻一聽對方之方,爾朱兆竟是中了天下至毒之物『三分天下丸』所煉而成的『三分天下散』,哪裡還敢猶豫?一手緊按爾朱兆的膻中大穴,一手落在命門之上,他必須阻止毒氣流入爾朱兆的心臟,否則,爾朱兆必死無疑,連神仙也不可能救活他。


  要知道,「三分天下散」不發作則已,一旦發作,在數息之間就會有三種毒氣攻入心臟,絕對無法挽回,如果爾朱榮想先殺死葛榮和阿那壤,那就註定會失去爾朱兆。因此,他唯有先替爾朱兆護住心脈,然後才能慢慢逼毒,以爾朱榮的功力,他還自信可以為爾朱兆逼出毒性,當然,最好的辦法是能找到解藥。


  這毒肯定是葛榮所下,但他又是在什麼時候下的毒呢?爾朱榮也有些疑惑,「三分天下散」乃是極為烈性的毒藥,一般在一盞茶至半炷香時間就會毒發,而在毒發之前沒有一點異常反應,不像「三分天下丸」那般會讓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生死不能,那就是說這毒一定是在今晚所下,而且就是在這個地方。


  想象之間,葛榮和阿那壤的身影已經沒入黑暗之中,當然,如果爾朱榮此刻要追其中一路人馬的話,絕對可以追上,因為他們都受了傷,可是他卻不能放下爾朱兆,若攜帶爾朱兆追擊,其速度就會大受影響,而此刻他更聽到有馬蹄聲傳來,禁不住微微有些色變,向秋末波和談紫煙冷冷地問道:「明兒和二主人關在哪裡?」


  秋末波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地道:「應該是阿那壤那廝劫走了,十三狼他們全都被殺,定是阿那壤乾的。」


  「你們果然是劍宗的好弟子,將來我統一了天下魔門,定不會虧待你們,現在你們立刻去向天光報告,讓他們密切注意阿那壤的動靜,一定要想辦法救出二主人和明兒。」爾朱榮認真地吩咐道。


  「是,屬下明白,我們這就去辦!」秋末波和談紫煙應了一聲,準備離去。


  「慢著,你們不用去了,他們已經被救出來了。」爾朱榮抬眼向那奔近的幾匹健馬望去,只憑几點火光依然可以辨清,而馬背上之人,秋末波和談紫煙根本就看不清。


  「那是二主人?」秋末波奇問道。


  「不錯,奇怪,是誰救出了他們呢?」爾朱榮有些不解,但迅速道,「我不想與他們見面,兆兒的事交給我,你見了二主人,就告知葛榮和阿那壤的事,讓他去追殺兩人!明白嗎?」


  「屬下明白!」秋末波和談紫煙似乎極了解爾朱榮與來人之間的關係,恭敬地道。


  爾朱榮身子一晃就迅速融入黑暗中,唯留下秋末波和談紫煙靜立在清冷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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