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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明辨是非(下)

  聞言,殿內眾人皆是一愣。宜妃也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你還有何事?」


  陶沝眼神幽幽地快速瞥了一眼坐在宜妃右手側的冒牌衾遙,深吸一口氣,狠下決心道:「回娘娘,這個叫彩珠的姑姑恐怕也有問題!」


  「你說什麼?!」


  此語既出,眾人一片嘩然,連映月那廂也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眼睛。


  「絳桃姑姑,下藥的映月剛才不是已經由你親自確認了么?你再說這話又是何意?」這次率先開口問話的是冒牌衾遙,她此刻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但望向陶沝的眼光卻不自覺地透出一絲狠厲:「你可要想清楚再說,千萬別冤枉了一個好人!」


  「庶福晉請放心,奴婢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陶沝聽出了她話里的威脅之意,微微滯了滯,卻還是選擇堅持初衷:「更何況,奴婢以為,一個人是不是好人,恐怕就只有那個人她自己心裡最清楚!」


  她說著,又瞟了一眼從剛才起就一直被她握在手裡的那隻小懷錶,同樣一字一頓地陳述:


  「映月姑姑走出膳房不到十分鐘,也就是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彩珠姑姑也獨自進了膳房大門,而且還在前者塗藥的那幾把湯匙上搗鼓了許久,似乎還在上面做了特別的標記,之後方才離開,花的時間同樣是一刻鐘左右……」


  她這話一出口,殿內眾人再度雅雀無聲。


  見此情景,彩珠也趕緊趁著這空檔替自己辯白:「奴婢冤枉!奴婢沒有下藥啊!」


  陶沝聞言睇了她一眼,倒並沒有像剛才對待映月那樣對其咄咄相逼,而是用了一種相對婉轉的方式——


  「彩珠姑姑身上的確沒有帶藥瓶,因此可以肯定葯不是她下的……」頓一下,對上其他人一臉錯愕的模樣,又淡淡接下去道:「只不過令奴婢好奇的是,她為何要單單在映月下過葯的那幾枚湯匙上做記號呢?」


  話到這裡,她突然調轉目光,直直盯住彩珠的雙眼:


  「如果你是好心為了避免讓兩位福晉拿到被下藥的湯匙才在那上面做標記,可為何側福晉服用的湯藥卻每每都被查出有異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每次煎好葯替憶夢拿碗盤湯匙的人就是你吧?明知道湯匙上有毒,你卻還特地拿給側福晉使用,你這樣的『好人』,內里又安得是什麼心呢?」


  她重重得強調了「好人」兩個人,然後看著冒牌衾遙和彩珠的臉雙雙刷白——


  「還有,你既和憶夢相熟,定然會知道側福晉近日懷疑自己所服湯藥有問題一事;你又每每都在映月之後相隔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溜進膳房,顯然也對是映月下藥一事頗為知情,但你卻並不將此事告知給側福晉或是宜妃娘娘……如若你是和映月兩人姐妹情深,不希望映月因此受到責罰才選擇知情不報,那倒還情有可原,可我剛才瞧著你們倆在殿上掐架的時候,都是在往對方的死里下手啊,如果這也算是姐妹情深的話,那這世上恐怕就沒有相見生恨的姐妹了吧?!」


  陶沝這話的語氣頗有幾分嘲諷的意思,站在旁邊的九九忍不住往她臉上多看了幾眼。


  可惜陶沝自己沒有注意到,因為她此刻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著左側的彩珠,而彩珠雖然被陶沝駁得步步敗退,臉色蒼白,但還是不死心地為自己叫屈——


  「側福晉,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對此不知情,奴婢也真的從未想過要害您啊!」


  她跪在地上哭得聲淚俱下,話雖然是沖著芷毓說的,但眼睛卻始終往冒牌衾遙臉上瞄。


  「是嗎?」瞧出芷毓眼中因此劃過的那一抹明顯同情之色,陶沝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當眾斬草除根,將前者的那份同情心斬盡殺絕——


  「彩珠,你敢對天發誓你果真是無心么?」她微微勾起半邊嘴角,從懷裡摸出一把用帕子包住的湯匙,遞到彩珠眼前:「這是我今早從膳房拿出來的,就在你和映月相繼離開之後……你想不想看一眼?」


  乍見到那把湯匙,彩珠整個人狠狠一顫,嘴巴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陶沝也不管她,徑自上前一步,將手裡的那柄湯匙遞得更近一些:

  「我觀察過了,映月雖然有在湯匙上下藥,卻並沒有在上面明確做標記的習慣,她只是把下了葯的那幾把湯匙都集中放在其中一個角落,需要用時只從那個位置拿取,因為能被選擇的湯匙數量較多,所以看在旁人眼裡,也可算是隨意取用的……再加上這葯對正常人並無多大害處,所以就算是被其他人錯用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說到這裡,她順勢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芷毓和憶夢,后兩者臉上的神情這會兒均是震驚滿滿——


  「而彩珠你的做法就和她完全不一樣了——你沒有下藥,但你卻在映月下藥的湯匙上做了標記,還特意拿給側福晉使用,你究竟是何居心?」


  考慮到冒牌衾遙這回也自稱「被下藥」,因而陶沝有意識地省略了彩珠調換過湯匙位置的細節,只抓重點定罪:

  「我手中的這柄湯匙上正好也有一個你今早留下的記號,而且,我讓憶夢也留了心,把這幾日用的湯匙全都存了起來,只要比對比對,就可以知道之前的那些湯匙是不是你刻意為側福晉準備的了……」


  此語一出,彩珠頓時面若死灰。


  「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側福晉您的,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庶福晉,您救救奴婢,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鑒於心理防線被徹底擊垮,她這話說得幾乎語無倫次,而且也不再像之前一樣有所顧忌,直直望著冒牌衾遙的方向哀求不止。而這一幕也成功引得了座上宜妃的注意,宜妃的目光立刻跟著她一起轉到了冒牌衾遙臉上,後者見狀,狠心別開了臉,不再望彩珠多看一眼,但那道充滿怨毒的目光卻隨之糾纏到了陶沝身上。


  陶沝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權當沒瞧見。


  就在這時,九九那廂又再度有了動靜,他朝陶沝走近幾步,慢條斯理地沖其發話:「爺聽說,你今日去過庶福晉的房間?」


  聞言,陶沝心中頓時一驚,直覺這是冒牌衾遙要借九九之手找自己的茬,當下立馬轉頭去看冒牌衾遙,孰料後者聽到九九這話時的第一反應也是一愣,顯然並不是她告訴九九這件事兒的。


  陶沝心中生疑,但嘴上還是小心翼翼地順著對方答道:「回九爺,因為奴婢今早看到庶福晉的湯藥里也被人動了手腳,所以才想趕去給庶福晉提個醒!」


  「是嗎?」九九的聲音淡淡,也不知道骨子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可你剛才不是說,側福晉的湯藥里也被人動了手腳,你既是側福晉房裡的人,為何不先去報告側福晉卻偏偏要選選庶福晉?」


  陶沝被他問得更加莫名其妙,一時也沒有多想,便照實回答:「因為那個時候佳慧……不,劉太醫也在,側福晉這幾日的湯藥都是由劉太醫先檢查后再行服用的,加上劉太醫也知道問題就出在湯匙上,所以奴婢並不擔心側福晉會誤喝被下了葯的安胎藥,反而是庶福晉那邊,如果不及早趕過去告知,奴婢擔心會出問題……」


  「等一下!」


  還沒等九九再次開口,冒牌衾遙那廂突然搶先插話了——


  「我記得早上那個時辰應該還沒到太醫可以進宮的時辰吧?聽絳桃姑姑的意思,那個劉太醫該不會是在這翊坤宮裡待了一整夜吧?難道他就是那個和你一起徹夜守在膳房裡的人?」頓一下,又佯裝驚訝地繼續補充強調一句,「不會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吧?」


  她最後這話一出口,陶沝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她逮到了錯處,臉色當場巨變。


  她就知道她剛才駁對方的面子當眾定死彩珠的罪一定會遭到她報復,卻沒想到這個報復竟然來得這麼快!這下她可能要有一番苦戰了!


  「小桃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旁的芷毓顯然也聽出了冒牌衾遙的話外音,臉色微微一變,看向陶沝的眼光也變得糾結複雜起來。「你不會真的是和劉太醫兩個人……」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宜妃打斷了,而宜妃的口氣也同樣聽不出是好是壞——


  「為主子效力的確情有可原,但倘若觸犯宮規,卻也難恕其罪!」


  陶沝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清廷宮規嚴格要求宮女不許和外臣私下密切交往,除非她今次能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就算她幫忙指出了下藥之人,自己也難免會被扣上一個「私通」的帽子!


  「回娘娘、側福晉,奴婢雖然出身卑微,但也懂得潔身自好、禮義廉恥,奴婢自然孤男寡女徹夜共處一室定會遭人詬病,所以,這件事情並非庶福晉所想的那樣!」


  不管了!事巳至此,她只能先把場面話先放出去!否則,此事一旦傳出去,她肯定會被莫名其妙地賜婚給米佳慧的,而且這還是往好里說的處置結果,要是某些人不死心地再添點油加點醋,他們兩人估計就要被雙雙打入大牢或浸豬籠了!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陶沝這會兒的語氣也難得強硬起來,但因為心裡多少有點底氣不足,所以上述這番話里還是帶了幾分顫音。


  冒牌衾遙注意到了這一細節,打定主意要讓陶沝出醜於人前,連忙搶在其他人開口搶先沖九九說道:


  「爺,既然絳桃姑姑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不如就把那位劉太醫也請過來問個話吧?如此正好可以還絳桃姑姑一個清白!」


  她這話明褒暗貶,看似是為陶沝著想,但實際卻是想進一步把陶沝拉下水。


  陶沝眉心狠狠一皺,卻並沒有出聲阻止她,只在心裡暗暗盼著米佳慧等會兒來的時候能表現得稍微機靈點!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九九這回卻遲遲沒有接話的意思。反倒是座上的宜妃若有所思地在陶沝和冒牌衾遙兩人的臉上來迴轉了一圈,跟著又略微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遣人去請米佳慧。


  不多時,米佳慧便來了。隨他一同進殿來的還有小宮女桂榕。


  這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陶沝身邊停下,依次向座上的宜妃等人行禮。


  乍見到米佳慧,陶沝心中半是安心半是忐忑,她很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提醒對方,但那個冒牌衾遙卻不肯讓她如願,搶在眾人之前開口道——


  「今日下藥害人的禍首能夠成功抓獲,劉太醫真是居功甚偉!」她一上來就給米佳慧戴了一頂高帽,全然不提「守夜」兩字。「若非劉太醫發現問題所在,本福晉和側福晉姐姐恐怕難逃歹人毒手!」


  她說得情真意切,令米佳慧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幾眼,復又轉過頭來,瞅瞅站在自己身側的陶沝。末了,淺淺一扯嘴角:

  「九庶福晉謬讚了!微臣只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始終掛著她平日里的那抹招牌笑容,語氣也一如既往的和煦。


  只是不知是不是陶沝多心,她總覺得米佳慧在說到「九庶福晉」這四個字的時候,有故意咬重後面三個字。


  冒牌衾遙似乎也聽出了端倪,本能地滯了滯,而後強壓下胸口的悶氣,佯裝不經意地繼續問話:「我剛才聽絳桃姑姑說,昨兒個是劉太醫和她一同守在膳房裡的,想必一定非常辛苦吧?」頓一下,「劉太醫如此不辭辛苦地陪著絳桃姑姑徹夜守在膳房內,實屬難得,可是需要什麼賞賜么?」


  「賞賜?」她這兩字一出口,某人的雙眼頓時一亮,看得旁邊的陶沝有種扶額撞牆的衝動。


  而冒牌衾遙的臉上也因此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


  然而沒想到下一秒,米佳慧的話鋒卻又突兀一轉——


  「不過,昨晚並非只有臣和小桃子……不,是絳桃姑姑兩個人待在膳房內,臣不敢邀獨功,庶福晉若真要賞賜,還請連同旁人的份也一起賞了吧?」


  她這前後兩句話的跨度著實過大,殿內眾人都愣住了,連陶沝也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還有誰?!」這話是最先回神的九九問的。


  「還有臣的貼身小廝!」


  「還有奴婢!」


  九九話音未落,米佳慧和桂榕兩人已幾乎同時出聲,卻是各執一詞。


  這話一出口,不僅其他人再度當場怔愣,他們兩人自己也均是懵了懵,不過這兩人的反應能力還是相當迅速的——先是對看一眼,然後極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大家都在!」


  倘若不是因為此刻時間地點人物氣氛統統都不對,陶沝聽到這四個字的一瞬間其實是很想笑的。


  而其他人在聽到這兩人證詞后的反應也各自不一——


  宜妃沒作聲,只端起擺在她手邊的那盞已經沒有任何熱氣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原本緊擰的眉心也慢慢舒展開來。


  而芷毓和憶夢兩人則是明顯鬆了口氣。


  見此情景,一旁的冒牌衾遙自知陷害無望,只能狠狠剜了陶沝一眼,隨後一臉哀怨地轉向九九,似是想要後者為她出氣。


  九九臉上的神情從剛才起就一直複雜得令人難以捉摸。這會兒見冒牌衾遙投來求援的目光,他的眼神跟著一動,正遲疑著準備開口,座上的宜妃卻搶在這空檔先一步跳進來插話——


  「好了,既然小桃子也沒有觸犯宮規,那麼今日這件事兒就到此為止吧!老九,這兩個下藥之人額娘已經給你抓到了,至於要怎麼處置就交由你自己做主吧……唔,鬧騰了這麼久,本宮真是頭疼的緊,仙蕊,還不趕緊扶本宮進房休息——」頓一下,又掃一眼下方的芷毓和陶沝,「還有你們也都各自散了吧,把自己的人都帶回去,別留在這裡打擾本宮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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