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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明辨是非(中)

  陶沝將自己原本抱在懷裡的那些特產統統塞給桂榕,然後跟著憶夢去了正殿。


  一進明間大門,陶沝便立刻覺察到裡面的氣氛異常冷凝——


  此時此刻,宜妃雷打不動地端坐在殿內的主位上,芷毓和冒牌衾遙則各自佔據她左右手邊的第一個座位,九九站在冒牌衾遙身側,他前方地上還跪著——不,更確切的說,應該是躺著——兩個正扭打在一起的丫鬟,而這兩人正是陶沝之前在膳房已見過多次的高矮丫鬟二人組!

  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兩人一面互相扯著對方的衣服、頭髮,一面在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就是你!」、「不,是你才對!」,旁邊還有幾名太監宮女在幫忙拉架,場面簡直要多混亂有多混亂!


  這……是怎麼一回事?!

  陶沝當場有些傻眼。


  這兩名丫鬟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選在這個地方相互掐架,而且還是當著眼前這麼多位重量級主子的面,她們到底是有多想不開啊?或者,她們其實知道自己此番必死無疑,所以乾脆豁出去了?!


  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芷毓那廂已經先一步注意到了她和憶夢,當即朝她倆點點頭,示意兩人上前。


  而宜妃這時也已經命人拉開了那兩名扭打的丫鬟,一左一右隔離。


  陶沝小心翼翼地跟在憶夢身後走上前去,依次給宜妃、九九、芷毓和冒牌衾遙四人分別行了禮,並瞅准空檔往冒牌衾遙臉上掃了一眼,後者顯然也注意到了陶沝這道略帶探究的目光,當下抬眼,朝她別有深意地一牽嘴角。


  陶沝還沒反應過來對方這一笑究竟有何用意,就聽九九那廂惡狠狠地發話道:「你說,這兩人當中究竟哪一個才是給兩位福晉下藥的賤人?」等了一會兒,見陶沝這廂絲毫沒有要答話的意思,噔時一臉陰騖地走到她面前,單手強行扳起她的下巴,怒叱:「你到底說不說?!」


  陶沝直到被九九扳住下巴的那一瞬間才赫然明白對方原來問的是自己,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她就這樣獃獃地任由對方強行扳起她的下巴,仰頭迎上九九那張五官明顯已經有些扭曲的臉龐,眼睛一眨不眨。


  她的眸光清亮,如澄凈的山泉水般晶瑩剔透、盈盈閃爍。


  見狀,九九原本捏著她下巴的那隻手不自覺得一滯,旋即便毫無預兆地突然狠狠甩開她,擰著臉走到一邊去了。


  由於九九此刻背對著其餘三人的關係,那三人似乎都沒有察覺到九九的不對勁,還以為是九九的暴脾氣又發作了。


  意識到這點,宜妃趕緊搶在這當口首先發話,因為她之前對陶沝的印象還算不錯,所以她這次的話也明顯偏幫著陶沝一些:

  「老九,你冷靜些,讓這丫頭慢慢說——她才剛進來,還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這樣問她,豈不是要把她嚇壞么?」頓一下,又轉頭看向陶沝,語氣已然趨向平靜:


  「本宮聽聞,你因為擔心側福晉身體,自請守在膳房,並且親眼見到是何人在兩位福晉的保胎葯里下藥……可真有此事?」


  她這話說得其實頗有水平,雖然沒有明誇,但卻句句強調了陶沝的功勞,陶沝明白宜妃這是在九九面前變相為她開脫,心下不由得一陣感激。


  她清了清嗓子,咬字準確地答道:「回娘娘,為主子效力本就是奴婢應該做的!奴婢當時的確在膳房裡看到了那個下藥之人,她就是——」


  她說著,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將視線轉向那兩個分別被兩名太監一左一右押住、動彈不得的小宮女。


  「小桃子,究竟是她們兩人中的哪一個下的葯?」芷毓這句話算是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包括冒牌衾遙在內。


  然而還沒等陶沝這廂準備作答,其中左側的那名矮個丫鬟已經搶先一步開了口——


  「主子,是映月下的葯,跟奴婢無關!」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餘光有意無意地往冒牌衾遙那個方向瞟了幾眼。


  陶沝注意到了這一小細節,當下也循著她的目光看向冒牌衾遙,但令陶沝意外的是,冒牌衾遙這會兒並沒有望著那名矮個丫鬟,而是目光直勾勾地定格在陶沝臉上,嘴角繼續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見狀,陶沝心裡莫名「喀噔」了一下。還沒等她再次開口,那名叫映月的高個丫鬟也搶在她前頭出了聲,矛頭是對準矮個丫鬟的:「不,這事是彩珠做的,那葯也是從她房裡搜出來的,奴婢冤枉啊!」


  眼見這兩名丫鬟又準備互掐,眾人趕緊將求證的目光再度集中到陶沝身上。九九那廂也冷冷地發話,不過這一回,他的態度明顯緩和許多,且言簡意賅:「到底是誰?」


  「是……」


  「我記得姐姐身邊那個叫憶夢的丫鬟和彩珠兩人關係不錯,想來這事兒應該和彩珠無關吧?!」出乎意料的,就在九九問完話后,冒牌衾遙那廂也緊隨其後地出了聲。她的字裡行間雖然帶著些許疑問的意思,但卻明顯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聞言,芷毓這廂立刻朝冒牌衾遙拋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顯然認為對方這句話是在替她開脫。


  陶沝挑了挑眉,下意識地再度轉頭看向冒牌衾遙,而後者此刻回望她的眼神也無疑是讓她單獨指認那名叫映月的高個丫鬟。


  那一瞬間,陶沝突然猶豫了。


  雖然她已決定和冒牌衾遙達成「和平共處」戰線,但若她這次真的幫對方留下彩珠這個隱患,將來保不齊會威脅到芷毓。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讓芷毓和憶夢兩人對這個叫彩珠的丫鬟起點疑心。


  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陶沝面上還是暫時順著冒牌衾遙的話點了點頭:「庶福晉說的沒錯,葯的確這個叫映月的丫鬟下的!」


  此語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齊唰唰掃向被押在右側的映月,後者的眼底當場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戾色。而被押在左側的彩珠則是臉上明顯一喜。


  不過映月顯然也不是個會輕易認命的主,只微微滯了幾秒,便重新開始大聲為自己叫屈——


  「奴婢沒有害人,是她胡說,她和彩珠聯合起來誣衊奴婢——」


  「是嗎?」陶沝不等她說完便從懷裡掏出雷孝思送給她的小懷錶,打開,一字一頓地陳述:「可是我親眼看到,在這塊表上顯示凌晨四點、也就是將近寅時正的時候,你一個人偷偷溜進空無一人的膳房,在那停留了將近一刻鐘,復又離開,直到其他人相繼到達膳房準備早膳,你才姍姍來遲……我可有說錯?」


  「你,你胡說——」許是因為被人說中了幾分事實,映月這次說話的氣勢明顯弱了許多。


  而陶沝這廂聽罷,也故作疑惑地低頭認真思考:「你確定我真的有胡說?」頓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抬頭沖其一笑:「沒錯,我剛才的確說錯了一個地方——你溜進膳房的時候,那裡面並非空無一人,因為我也在裡面——不過,倘若你以為當時就只有我一個人待在裡面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你,你……」映月顯然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大喘氣,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陶沝也不準備給她太多喘息的時間:「如果你不相信,我倒是也可以把其他人一起叫過來作證——你可以說我一個人瞎,但不可能當時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跟著我一起瞎了吧?」


  映月被她這話問得一噎,咬牙轉頭望向座上的宜妃繼續喊冤:「主子,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聞聲,宜妃那雙漂亮的杏眼微微一攏,並沒有直接應聲,但沖陶沝問話的語氣卻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如果真如你所說是映月下的葯,那為何所有太醫都說這藥方沒問題,就連煎煮好的湯藥以及剩下的藥渣也全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陶沝面無表情地從容作答:「回宜妃娘娘,那是因為她並非是將葯直接下在保胎葯里,而是將這葯塗在了兩位福晉喝葯時所用的那柄湯匙之上!」


  「你說什麼?」這個另類的下藥方式讓宜妃當場大驚失色,她狠狠一拍桌子,又瞪一眼右側的映月,這才重新轉頭沖陶沝追問:「你是怎麼知道這一點的?」


  陶沝面不改色地繼續作答:「這是佳慧……不,劉太醫的功勞!那日她反覆檢查側福晉所喝的湯藥,也和其他太醫一樣查不出任何問題,但側福晉當時用湯匙喝了一口之後卻堅持說藥味有異,劉太醫便又檢查了一遍,卻發現原本沒有問題的湯藥中已經被下了葯,這才驚覺問題原來是出在湯匙上——所以,奴婢蹲守膳房的這段時間,也重點關注了放置湯匙的地方以及有何人取用過湯匙……」


  說到這裡,她特意停了停,將視線移到映月臉上:「映月姑姑便是最常接觸那些湯匙的其中一位,因為庶福晉裝藥用的碗盤湯匙,便是由她取的!」


  宜妃聽完沒有接話,只循著陶沝的視線將目光重新轉向映月,語氣儼然透出一絲涼意:「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映月嚇得渾身明顯一抖,卻還是咬牙堅持:「主子,奴婢真的冤枉啊!」


  宜妃這次還沒來得及作聲,陶沝已搶先在一旁接過話茬:

  「如果你還是堅持自己無罪,那就請你給大家解釋一下——那一刻鐘的時間,你在膳房裡做什麼?」停一下,又飛快補上一句:「如果你想不起來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原模原樣地表演一次……」


  「你——」映月顯然是被她氣得夠嗆,只說了這一個字便再沒了下文。


  見狀,陶沝心中正暗自得意呢,冷不丁就聽九九那廂又忽然插嘴道:

  「那為何裝葯的瓶子最後會從彩珠的房裡搜出來?」


  「回九爺——」陶沝直覺九九的腦袋定是臨時秀逗了,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虧他問得出口。「您若是想下毒害一個人,難道會在事成之後繼續把□□留在自己身邊么?」


  九九聽罷皺了皺眉,卻沒出聲,只徑直走到映月跟前,狠狠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說,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來下藥?」


  說完,見對方久久沒有出聲的意思,便加重手上的力道,再甩對方一個巴掌,而後繼續重複問題,如此往複循環。


  只是映月顯然也是個有骨氣的,臉上一連挨了數個耳光,卻硬是咬牙死活不答。


  九九問了半天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下一秒,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突然重新回過頭來死死盯著陶沝的眼睛,冷聲:

  「你認為指使她的那個幕後黑手會是誰?」


  他這話一出口,陶沝當場怔住了,旋即便立刻低下頭去,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嘴裡畢恭畢敬地接茬:「回九爺,這個問題您不應該來問奴婢吧?奴婢才剛進宮沒多久,對這翊坤宮裡的情況也不甚了解,對您府里的情況更是一無所知……如此,奴婢又怎會知道是誰和兩位福晉暗中有怨,不希望她們生下子嗣呢?」


  她這話雖然沒有直接點出那名幕後黑手的名字,但其實已經將嫌疑的帽子扣到了董鄂.衾璇的頭上。


  九九當場黑了臉。也不知道是因為氣陶沝此刻對他的說話態度,還是因為氣這幕後的黑手是董鄂.衾璇。


  眼見氣氛不太對勁,宜妃又適時跳出來打圓場——


  「既然小桃子已經確定下藥之人就是映月,那她就交由老九你來處置吧!」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轉頭看向左側被押的彩珠,朝抓著她的那些人輕輕揮了揮手:

  「至於彩珠,既然這次不關她的事,那就先放了吧!」


  「謝——」


  彩珠嘴裡吐出的那一個「謝」字還沒來得及落地,陶沝這廂又出乎眾人意料地再一次搶白——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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