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全部趕了出去
佃戶和土地租戶,都是靠著田地過活,如今阮雲歡一句趕了出去,面臨的就是流離失所。www.Pinwenba.com尤其是佃戶,已是數代人在這裡耕種,這一趕出去,再無立足之地。
阮雲歡淡淡瞧著他們,冷聲道,「受人矇騙?若是你們沒有貪心,又如何會受人矇騙?」
那些人連聲道,「大小姐,小人果真是受人矇騙,求大小姐明查!」
阮雲歡略想了想,點頭道,「好罷!租戶只要交上今年的租金,便仍依約而行,凡是賣身的奴僕……」冷笑一聲,說道,「你們賣給了誰,便跟著誰走!至於佃戶……」目光冷冷向這十幾人身上掃過。
十幾個人中,倒有六七家佃戶,聽她話聲略停,都忙著磕頭,求道,「大小姐,小人知錯了,求大小姐給小人全家一條活路!」
阮雲歡淡道,「你們將姓名留下,先回去,待我查問清楚,再行發落!」
眾佃戶一聽還有轉機,忙磕頭謝恩。十幾個人中,便已有一半倒向了阮雲歡。而租戶也得了折中的法子,雖然有所不滿,終究不敢強抗,剩下那幾個賣了身的奴僕,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被趙承等人趕了出去。
佃戶與租戶也陸續退了出去,諾大院子片刻安靜下來。白芍撇了撇唇,說道,「小姐,你也當真好說話。佃戶二十三戶,來的也就這六、七家,怕是與秦家有什麼勾結!」
阮雲歡含笑向她一望,說道,「所以將他們留下,查個仔細!」當下喚過汪世和魯大虎,細細囑咐一番。
這裡正說著,但見院子偏門那裡一個婦人探頭探腦向里張望。阮雲歡剛一挑眉,便聞趙承喝道,「何人!」趕去一把將她拽了出來。
婦人嚇了一跳,殺豬般叫了起來,連聲道,「大小姐饒命!大小姐饒命!」
阮雲歡向那偏門一瞧,問道,「那是什麼去處?」
白芍過去一瞧,門后竟藏著另一位婦人和一群孩子,忙喚道,「小姐,這裡還有人!」喚過何媽媽、陸媽媽,將這幹人齊齊趕進院子里。又去繞了一周,見再沒藏人,才轉了回來,說道,「小姐,那邊是處堆放柴草的院子,還有幾間茅屋,不知道做什麼用!」
阮雲歡見這一群女人孩子,也是大為奇怪,問道,「你們是照管這院子的?」
兩名婦人囁嚅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瞪著阮雲歡道,「你個臭丫頭,打了我爹爹不算,還將他趕了出去!」嚇的前一位婦人忙卻掩他的嘴。
阮雲歡挑了挑眉,問道,「你是馮四的兒子?」目光向兩個婦人一掃,問道,「那你們……」
前一位婦人年長一些,聞言「噗嗵」跪下,連連磕頭,說道,「回大小姐,奴婢是馮四的老婆,這個是奴婢的兒子!」一邊說,一邊拉著少年,低聲喝道,「還不跪下!」
少年滿臉不服,一把將婦人的手甩脫,大聲道,「爹說了,我們只聽夫人的!」
阮雲歡皺了皺眉,向那年輕些的婦人問道,「你又是何人?」
那婦人也忙跪下,低聲道,「奴婢是馮四的小妾!」
「小妾?」阮雲歡怔住,不覺回頭向白芍望去。白芍、青萍、何媽媽等人也都睜大了眼。馮四隻是一個奴僕,家裡竟然還養著小妾?
阮雲歡目光向那群孩子一掃,說道,「這麼說,這些都是馮四的孩子?」
年長的婦人低聲應道,「是!」
阮雲歡突然笑了出來,點頭道,「當真是過的好日子!」一個奴僕,居然有妻有妾!而看這些孩子的衣著,雖然是布衣,但齊齊整整、乾乾淨淨,竟然都是細棉布的衣料,根本就是富裕人家的子弟,哪裡像是奴僕?
再轉念想起魯大腳一家,不由微微搖頭,說道,「不錯!不錯!難怪馮四想盡辦法要將我趕走,原來在這裡竟是個土財主!」
婦人嚇的臉白,連連磕頭,說道,「大小姐,馮四做的事,可與奴婢無關!」
阮雲歡不理她,轉話問道,「這處院子,一直是你一家子住著?」
婦人忙點頭應「是」。
阮雲歡問道,「你可知這田莊賬冊在哪裡?」
婦人略一猶豫,吶吶道,「那……那些賬冊……我們……我們當家的……」
阮雲歡見她眼神閃爍,便向趙承道,「你帶著兩位媽媽,到各間屋子去搜搜!」
趙承應聲正要去,那婦人連忙磕頭道,「大小姐,那賬冊就在西側廂房裡,奴婢這就去拿!」見阮雲歡點頭,匆匆爬了起來奔去。阮雲歡使個眼見,陸媽媽隨後跟了過去。
隔了一會兒,婦人將賬冊取回,雙手捧了交給阮雲歡。先前那少年一下子跳起,大聲嚷道,「賤婦,你敢出賣爹,老子告訴爹爹,打折你的狗腿!」
這是兒子在罵娘?
阮雲歡挑眉,向那少年瞧了一眼,心底冷笑。由這個孩子可知,馮四平素的為人。
婦人臉白了白,低聲道,「你爹還不知道去了哪裡,難不成要我們也被趕了出去?」
那少年大聲叫道,「這是我們的屋子,這個女人憑什麼趕我們出去?」
婦人忙喝,「這是大小姐!」
阮雲歡由著他們吵鬧,也不理睬,信手將那賬冊翻了翻,但見有一本賬冊上記著誰家幾時給了什麼,誰家又欠著什麼,誰家的閨女年方几歲,誰家的閨女幾時召來伺候。
阮雲歡瞧的怒從心起,聞那母子二人仍吵個不休,便冷聲道,「你們既是夫人的陪房,這田莊已不便留你們,瞧你們都是婦人孩子,今日先留你們一夜,明日與旁的奴僕一同上路回帝京吧!」
馮四的小老婆一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上前磕頭道,「大小姐,奴婢是被馮四強佔了的,奴婢的爹娘兄弟都是這莊子里的佃戶,求大小姐讓奴婢留下!」
馮四的大老婆一聽,上去劈手一個耳光,指著她罵道,「你吃香的喝辣的的時候,怎麼不說是強佔的,如今要走,你就是強佔的了!」轉過身,向阮雲歡磕頭道,「大小姐,奴婢雖是夫人的陪房,但是在這莊子也十年了,求大小姐將奴婢留下,這些孩子眼瞧著長大,也能給大小姐出出力!」
那少年對著她腦袋一腳踢了過去,罵道,「賤婦,有爹在,去帝京又怕什麼?你要在這裡當奴才,小爺可不幹!」
婦人腦袋被他踢的嗡嗡直響,回身指著他罵道,「死雜種,你滾去尋你那死不了的爹,老娘還不願留你!」
白芍聽這母子二人粗言穢語,不禁皺眉,喝道,「大小姐面前,不乾不淨說什麼?」
阮雲歡倒聽的津津有味,向馮四的小老婆一瞧,說道,「你說你不是奴僕,也不願再跟著馮四?」
那婦人忙道,「小婦人被那馮四強佔,如今能得大小姐做主,自然仍回娘家去!」
馮四的老婆眼看自己不能留下,心裡不憤,指著她道,「你定是想著馮四回了帝都,只能給主人家當牛做馬,不想著跟著我們去受苦日子,便想留下!」
那婦人立刻道,「我本來就是平民,為何要跟著你們去做人奴才?」
馮四的老婆大怒,大聲道,「大小姐,當年是因為這小賤人的爹娘交不出錢糧,知道馮四看中了她,才睜一眼閉一眼的讓馮四將她帶走,因了她,她爹娘這幾年也沒少得好處,如今好處得了,她倒是想脫身,哪裡那麼容易?」
阮雲歡聽二人對罵,心裡已明白幾分,向那些孩子一瞧,問道,「這裡有你的孩子?」按規矩,奴僕所生的兒女,也都是主人家的奴僕,馮四是秦氏的陪房,這些孩子也自然都是秦氏的奴僕。
那婦人向身邊兩個孩子一望,咬了咬牙,說道,「雖是小婦人所生,但他們既是夫人的奴才,小婦人也不敢強留,便給了馮四帶去便是!」
這一家子人,真是涼薄的可以!
阮雲歡勾了勾唇,點頭道,「你們先回那偏院里歇一晚,我問明了再做處置!」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鄉里的夜,說不出的寂靜。
莊院的正屋裡,燈火通明。甘義不知道從哪拎了只竹簍出來,在地上重重一頓,說道,「小姐,人帶來了!」見阮雲歡微一示意,便一手將竹簍蓋子掀開,一把抓住一個人的頭髮提了出來,一腳踹到地上。
那人雙手雙腳被綁的結結實實,早已全身僵麻,嘴裡又塞著一大塊爛布,此刻被甘義一踢,只嘴裡發出一聲「嗚」聲,身子勉強掙扎兩下,便伏在地上不能動彈。
阮雲歡垂目瞧著他,開口便喚,「秦鵬,秦副都統!」這位正是建安侯世子、護國上將軍秦天宇的次子,驍騎營副都統,秦鵬。
秦鵬被人擒住,這幾日來一直被塞在竹簍里,想破頭也不知道著了誰的道兒,猛的聽到有人喚破他的名字,不由一個激靈,掙扎抬頭向前望去。燈光下,嬌小纖細的少女端然而坐,臉上是一片從容和泰然。
阮雲歡!
秦鵬瞳孔一縮,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想要跳起,奈何雙手雙腳被牢牢的綁著,想要喝問,奈何嘴又被堵上,只有睜大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視著阮雲歡。這幾天來,他有過許多的猜測,卻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是落在這個黃毛丫頭手裡。
瞧著本該在葉城歸來客棧出現的人,阮雲歡悠悠的笑了出來,慢慢的道,「秦副都統,沒想到吧!你會落在我的手裡!」
輕輕俯身,注視著秦鵬驚怒的雙眼,淡笑道,「你以為葉城上下安插了你的人,讓我插翅難飛,卻沒料到,我非但毫髮無損,還能輕易將你帶出葉城,你猜,是誰故意放我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