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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誰是這莊子的主事

  阮雲歡想了想,皺眉道,「那他們脅迫四叔也就罷了,怎麼又牽扯上祖母?」


  「想來是秦氏的主意!」阮一鶴苦笑道,「秦氏生了雲樂之後再沒動靜,你祖母擔憂子嗣,便勸說你爹爹納妾!」


  「原來如此!」阮雲歡點頭。www.Pinwenba.com

  「這五年來,不管我調任何處,都受到秦家脅迫,也不知暗中替他們做了多少骯髒勾當,若不是想著你祖母,我……我……」阮一鶴臉色青白,額角青筋崩現,眼底卻全是無奈。


  阮雲歡想了想,說道,「也就是說,四叔落在秦家的把柄,便是那張認罪的文書?」


  「不!」阮一鶴搖頭,頹然道,「這些年,我替他們做的每一件事,他們都記錄在案,還有我的籤押。我以為……以為替他們做些事,他們便會放過我,可是……可是……」


  「可是卻越陷越深,不能自拔!」阮雲歡嘆氣,問道,「四叔,你可還能記住都做過何事?」


  「記得!」阮一鶴點頭,苦笑道,「我就是想忘,他們也不容許我忘記!」


  「四叔手裡,可有相應的證據?」阮雲歡接著問。


  阮一鶴微一遲疑,終於點頭道,「有,只是……若是拿了出來,未必掰得倒秦家,首當其衝的,卻只能是我!」


  「嗯!」阮雲歡點頭,說道,「秦家樹大根深,不能急於一時,我們如今只能設法令四叔不再受制於秦家。若是四叔信得過雲歡,可能將證據交給雲歡?或者,抄錄一份也可,雲歡只想知道,究竟都是何事?」


  阮一鶴一怔,垂頭瞧了下她的手腕,心中念頭電閃。如果不是得老夫人親手將鐲子交給她,她斷斷不會想到拿這麼普通的一隻鐲子來當信物,當下將牙一咬,將心一橫,點頭道,「母親信得過你,我自然也信的過你!」或者,這是最後一搏的機會。


  阮雲歡點頭,說道,「我再來不便,兩日後,宋文傑上門來取浮票,請四叔將東西一併交了給他!」


  阮一鶴遲疑道,「此人可信?」


  阮雲歡淡淡點頭,說道,「四叔放心!雲歡知道輕重!」以後的事她沒有辦法預料,但是此刻的宋文傑,斷斷不會起貳心。


  辭別阮一鶴,阮雲歡第二日便出城去了離江州府十里之外的田莊。早一天前來的甘義、羅大虎迎了出來,引路往莊子里去。


  白芍掀起車簾,但見大片大片的田地,稀稀疏疏的長著各種值物,空氣里有一些腐朽的氣息,不由皺眉道,「小姐,這田莊為何這樣?」


  阮雲歡瞧在眼裡,也是不禁皺眉。雖然今年江州大旱,但因靠著一條湄江,農田也不至於荒蕪至此。車側的羅大虎聽到,說道,「大小姐,這田地雖然受了旱,本來也不至如此,瞧這樣子,也就最近一個月來沒有好生照料,眼瞧著莊稼快要成熟,當真是可惜!」說著連連嘆氣。


  他出生窮苦,最愛惜的便是莊稼,看到眼前的景象,說不出的心痛。


  阮雲歡皺眉,說道,「停車,我下去瞧瞧!」


  白芍忙大聲傳令,打起帘子扶她下車。


  車子停的地方,正好靠著一片瓜田,阮雲歡下車,俯身向那瓜田瞧了片刻,但見土地乾裂不說,許多將熟未熟的甜瓜已皺巴巴的干在地里,而放眼瞧去,瓜田裡也是稀稀疏疏,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一般。


  羅大虎立在她身後,皺眉瞧了一會兒,說道,「有人將已熟的瓜摘了去,剩下這些未熟的也不再澆水,所以會是這樣!」


  阮雲歡慢慢直起腰來,唇角掠過一層陰冷的笑意,冷聲道,「惡主養刁奴,果然如此!」轉身上車,說道,「甘義,你先行一步到莊子里,將所有的人傳來見我!」


  甘義躬身領命,上馬馳去。羅大虎躍上馬車,揮鞭趕車,轉頭向阮雲歡道,「大小姐,這些田地旱的久了,現在就算集齊了人,怕也晚了!」


  阮雲歡微微閉目,淡道,「不晚,現在正是時候!」


  此處的莊子,是一處大大的四合院落,屋子倒也齊整乾淨。阮雲歡進去時,院子里已錯錯落落站了十幾個人,見阮雲歡來,齊齊向她注目,臉上神色不一,卻均含了敵意。


  阮雲歡全當沒有瞧見,見甘義在上首正中已擺了一把椅子,便去坐下。白芍跟了上來,從隨身帶著的壺裡傾出杯茶遞了給她。


  阮雲歡接過,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將茶盞遞到青萍手裡,用帕子點了點唇角,眼皮不抬,慢慢道,「誰是這莊子的主事?」


  立在最前的一個中年男人應道,「在下馮四,是這莊子的主事!」


  阮雲歡抬眼瞧了他一眼,問道,「你是江州人氏?阮相府雇了你幾年了?」


  馮四答道,「在下平州人氏,是夫人的陪房……」


  「大膽!」話沒說完,陸媽媽上前一步喝住,冷聲道,「既然是夫人的陪房,見了大小姐不但不行禮,還自稱什麼『在下』!」


  馮四將脖子一梗,大聲道,「我是夫人的奴才,可不是大小姐的奴才!」


  陸媽媽冷笑道,「你既入了相府,便是相府的奴才,大小姐是相府的主子,你自然也是大小姐的奴才!」


  馮四冷哼道,「我只認夫人,不認識什麼大小姐!」


  「你……」陸媽媽大怒,指著他喝道,「刁奴!」


  阮雲歡不驚不怒,只是淡淡道,「陸媽媽,不過是個不懂規矩的,教教就是,不必動怒!」


  她話音剛落,身旁的白芍已一閃而出,纖巧的手掌連揮,「啪啪啪……」一連串響亮的耳光響起,跟著一腳橫掃,正中馮四膝彎,喝道,「跪下!」


  馮四被她打的眼冒金星,雙腿一軟,噗嗵跪倒。白芍返腳踩在他頸后,使力一踩,馮四便一個頭重重磕了下去。


  院子里的人都沒料到對方說動手便會動手,身邊一個丫鬟竟打人打的乾淨利落,都是一愣。


  馮四隻覺的兩邊臉頰**辣的疼,身子被死死壓住,雙手在地上連撐幾下,竟然紋絲不動,不由大怒,喝道,「臭丫頭,放開我!」


  白芍狠狠向下一踩,冷笑道,「今天姑娘教你什麼叫高下尊卑!」


  馮四大聲道,「我馮四隻是夫人的奴才,憑空從哪裡冒出的大小姐,馮四不曾聽過!」雙手在地上連扒,順手抓過一塊石頭,就向白芍丟去。


  白芍大怒,側身避過,身子一俯,抓著他手臂用力一擰,只聽「咯吧」一聲,一條手臂已被她卸下。


  馮四隻覺的肩膀劇痛,「啊」的一聲大叫,疼的冷汗直流。


  白芍抓著他手臂不放,腳上用力,直將他一張臉踩到地上,冷聲道,「如今可認得主子了?」


  「認得了!認得了!」馮四殺豬般喊了出來,已疼的涕淚縱橫,連聲道,「是奴才狗眼不識泰山,求大小姐饒了奴才!」


  阮雲歡見也不過是個愚奴,皺了皺眉,抬頭向院子里一掃,問道,「你們均是何人?」


  那十幾個人聽著馮四仍殺豬般喊疼,哪裡還敢強橫,有的道,「小人是這莊子里的佃戶!」還有人道,「小人包租了莊子里的地。」再有幾人已跪倒在地,說道,「奴才是早幾年賣的身。」


  阮雲歡點了點頭,指了一個佃戶問道,「這田莊的地是怎麼回事?」


  佃戶一怔,垂下頭悄悄瞧了一眼馮四,吶吶道,「小人不知道!」


  「不知道?」阮雲歡冷笑,目光向院子里一掃,又指著一人問道,「你呢,也不知道?」


  那人是賣入莊子的奴僕,身子縮了一下,低頭道,「奴才一向只管莊子後邊的林子,並不知道田裡的事!」


  阮雲歡又問幾人,都推說不知。阮雲歡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們萬事不知,田莊又要你們做什麼?」轉頭瞧著魯大虎道,「這幾日你將整個田莊查一遍,有將田地荒了的,一併趕了出去!」


  魯大虎躬身應命,直起身來回道,「回大小姐,昨日奴才已將田莊瞧了一周,莊子里共有佃戶二十三戶,奴僕四十六人,其中只有七戶佃戶的田地還算完好,旁的地全部乾涸,莊子後山上的林子,也被故意損壞!」


  「七戶!」阮雲歡冷笑,眼皮不抬,便道,「那就除了那七戶人家之外,將這幹人一併趕了出去!」


  話音剛落,便有一人大聲嚷道,「大小姐,在下和馮主事簽了三年的租約,這才第二年,大小姐憑什麼將在下趕走!」


  阮雲歡瞧著他淡笑,說道,「既是包租的地,便該交出租子,如今田莊既然是我接管,你只要將今年租子交出,明年便仍包了給你!」


  那人一怔,向馮四瞧了一眼,結結巴巴道,「今年的租子,馮……馮管事說……說因為江州大旱,便……便免了……」


  阮雲歡淡笑出聲,說道,「免了?他不過是個奴才,有何權利將租子免了?」


  那人臉色乍青乍白,低頭向馮四喚道,「馮主事!」


  馮四此刻疼的幾乎昏過去,嘴裡不停求饒,哪裡還管得了他。


  阮雲歡神色一冷,說道,「我莊子上不要好吃懶做之徒,也絕不租給刁滑之輩,傳下令去,凡是奴僕,一應驅回帝京交給夫人,旁的人一律趕了出去!」


  白芍應道,「是!」一手將馮四提起,一腳踹出門去。


  這幹人本來就是被馮四煽動,一見阮雲歡動真格的,不由都慌了神,便有人跪倒磕頭,連聲道,「大小姐,是馮四說,若是能將大小姐趕走,便免了今年的賦稅,我們都是受人矇騙,求大小姐高抬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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