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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怎麼就非死不可

  有相士曾說,他是福星降世,不但自己遇難呈祥,便連他的身邊人也一起受到福佑。www.Pinwenba.com此話恰被淳于昌聽到,就設法替他補了浮票,在三年後的科舉中高中榜眼。而也正因為淳于昌的出手相助,宋文傑知恩圖報,從此也成了五皇子***的鐵心人物。後來淳于昌幾次遇險,輕易脫難,都有他在身邊。


  對相士的話,在上一世,阮雲歡本來不信。但是這一世……有了自己的重生,還有什麼是不能信的?


  見白芍望來,阮雲歡便點頭道,「銀子倒是小事,只是要再等三年,倒是可惜!」


  書生嘆道,「若果然只是為了銀子,也倒罷了,只是我臨走時,叔叔和家鄉父老都寄予厚望,就此回去,實在無顏以對!」


  「無顏以對就尋死?」白芍翻了個白眼。和阮雲歡一起久了,她和阮雲歡一樣,認為什麼事都沒有留住性命重要。


  阮雲歡默思片刻,說道,「宋舉人若是信得過我,便晚些尋死,容我想想法子!」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福星降世,都不能留給淳于昌!


  宋文傑瞠大了雙眼,說道,「官府的浮票,沒有鄉中戶籍和文書,任誰也無法補辦,小姐有什麼法子?」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我儘力一試,若是不成,你再死不遲!」


  宋文傑想了想,點頭道,「好吧!反正最差不過如此!」


  白芍見他受人恩惠一副坦然的樣子,不覺好笑。阮雲歡卻知道,像宋文傑這種人,迂雖迂了些,但是所謂大恩不言謝,他記在心裡,也就不會掛在嘴上。當下微微一笑,見趙承牽馬隨來,便道,「這位宋公子與我們一道去江州府!」


  「江州府?」宋文傑瞪眼。


  阮雲歡挑眉道,「怎麼?」


  「沒什麼!」宋文傑無力垂頭,說道,「我昨兒才從江州出來!」這裡雖然是江州地面,但要進江州府,還有十幾里路,還要走回去啊!


  阮雲歡微微笑了笑,向趙承道,「讓他一匹馬罷!」


  趙承躬身領命,說道,「宋公子騎小人的馬便是!」


  宋文傑抬頭瞧了瞧阮雲歡,又瞧了瞧趙承的馬,半天無語。


  白芍撞了他一下,喚道,「喂,你傻了?」


  宋文傑呆了呆,一張臉漲的通紅,半天才吶吶道,「我……我不會……不會騎馬……」


  「嗤……」白芍笑了出來,指著他道,「一個舉人老爺,竟然不會騎馬!」


  宋文傑被她笑的更加手足無措,扭著雙手,低聲道,「家裡窮,連驢子都沒有一頭,更不用說馬!」


  他這話本來只是解釋,並沒有自卑的意思,卻聽的白芍惻然,說道,「啊喲,我可不知道!」她雖然是個丫鬟,卻也是出身靖安侯府,還當真沒見過這麼窮的人。


  阮雲歡笑道,「那就只好等車子罷!」命白芍牽了馬,自己與宋文傑前行,一路問些雲州的風情。宋文傑博聞強記,被她打開了話匣子,旁證博引,引經據點,講的頭頭是道,阮雲歡倒也聽的有滋有味。


  本來阮雲歡還想,自己以瞧田莊為名來到江州,雖然和阮一鶴是至親,前去探望是情理之中,但若是不去田莊反而直奔江州府府衙,總會令人起疑。如今有了宋文傑,倒是不用再想,當天遞了帖子,第二天就帶著宋文傑上門。


  阮一鶴聽說她來,命人迎進廳來,等她見了禮,忙喚了起來,瞧了她片刻,嘆道,「這十年不見,你長的這麼大了,和大嫂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連神氣兒也相似!」


  十年前他還是一個懵懂少年,阮雲歡出世之後,他常抱著哄著玩耍。後來公孫氏去世,阮雲歡離京,雖然很快有了阮雲樂,他卻受了外任離京,也就不如何親近。到了後來,他又受秦家人鉗制,連帶也不喜歡那個侄女兒,此刻見了阮雲歡,倒是更顯的親近。


  阮雲歡聽他語氣充滿感情,不由心中一酸,強笑道,「侄女倒惹四叔難過!」


  阮一鶴忙道,「我們叔侄十年不見,不說那傷心的話,你和四叔說說,這十年可好?老侯爺身子還硬朗?老夫人還喜歡自個兒種菜吃?」


  阮雲歡聽他連環發問,不由「嗤」的一笑,問道,「四叔要雲歡先答哪句?」聽他語氣里,對自己的外祖父一家的感情較阮一鳴還強些,心裡便更生出些親近。


  阮一鶴拍了拍頭,笑道,「你瞧我可不胡塗了!」喚了丫鬟奉茶,說道,「前幾日有府里的報來,說你來看莊子,原算著昨日就到,怎麼晚了一日?」


  阮雲歡笑道,「路上遇了些事故,阻了路程!」見阮一鶴意欲追問,忙道,「四叔,雲歡今日來,有一事相求!」


  阮一鶴怔道,「是莊子的事?」


  阮雲歡搖頭,笑道,「莊子不過小事,今日是為一位朋友相求!」說著指著宋文傑道,「這位是宋公子,雲州人氏!」


  阮一鶴早見她帶了位男子上門,言行舉止又不是奴僕,正在詫異,聽她提起,便也如常見了禮,問道,「這位宋公子有何為難的事,用得著本官?」


  阮雲歡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位宋公子赴京趕考,半路卻失了浮票,他家在雲州,來迴路途遙遠,便想求四叔想想法子,能不能在江州給他補上一張?」


  阮一鶴一聽,向宋文傑瞧了一眼,想了想道,「雖然不合規矩,但應該有法可想!」


  阮雲歡大喜,連聲道謝。宋文傑也料不到事情如此容易,忙上前施個大禮,說道,「得大人和小姐相助,宋文傑永生難忘!」


  阮雲歡笑道,「那便祝宋公子金榜題名了!」


  阮一鶴含笑搖頭,說道,「雲歡,你遠道而來,便在這裡用飯罷!」


  阮雲歡自然含笑答應,說道,「雲歡還不曾參觀四叔的府衙,還不曾見過嬸嬸和妹妹!」


  阮一鶴笑道,「她們在內宅等候,你妹妹昨兒念叨一夜,生怕你不喜歡她呢!」說著起身,吩咐管家好好招呼宋文傑,便引著阮雲歡向後宅行來。


  穿過垂花門,阮雲歡眼見只有兩個小丫鬟跟著,便向白芍、青萍二人使個眼色。二人會意,假裝對這園子景緻感興趣,一人拉著一個問東問西,有意無意之間,已拉開和前邊兩人的距離。


  阮一鶴見這情形,暗贊兩個丫頭機敏,知道阮雲歡有話要說,便問道,「雲歡,怎麼了?」


  阮雲歡抬了抬手腕,露出一枚降紅色的瑪瑙手鐲,輕聲道,「四叔的事,祖母都已告訴雲歡,雲歡此來,只是想問四叔,究竟是什麼把柄落在秦家人手裡?」


  阮一鶴初見那鐲子,便已一怔。這是他七歲時,用自己替人抄書賺來的銀子,親自上街替母親挑的生辰賀禮,雖不貴重,因是兒子的一片心意,老夫人一直極為珍視,斷斷不會輕易送人。再聽阮雲歡一說,知道是拿來當做信物,便點了點頭,先不說自個兒,問道,「母親可好?」


  阮雲歡冷笑一聲,說道,「秦氏在祖母的葯里下了地聰子,若不是祖母有所防範,又被我的丫鬟瞧出,怕是四叔再也瞧不見清醒的祖母了!」


  阮一鶴吃了一驚,問道,「那現在呢?」


  阮雲歡抬頭,認真向他注視,說道,「祖母是何等樣人,若不是投鼠忌器,豈能被那婦人所治?」


  阮一鶴臉色一白,黯然道,「都是我這做兒子的連累母親!」


  阮雲歡道,「如今整個相府,秦氏一手遮天,祖母又顧忌四叔,才不得不受她所制,如今只能先問問四叔,究竟是什麼把柄,再想法子!」


  阮一鶴點了點頭,咬牙道,「五年前那樁事,本就是秦家的陷害。」當下將五年前的事細述一回。


  原來,當年秦家三子秦勝成初任平邯府都督,便逢一次戰亂,剛剛調任兵部員外郎的阮一鶴便充當了一回押糧官。但不知為何,明明點的齊齊的軍晌,在平邯府入庫的時候,平白少了十萬兩。貪墨軍響,那可是死罪啊!


  驚慌之下的阮一鶴不知該如何是好,求秦勝成看在親戚一場手下留情,秦勝成便逼他簽下一紙認罪文書,才答應將此事壓下。


  「後來我才知道,當年與我一同押糧的副將,根本是秦勝成的心腹,那十萬軍晌,恐怕便是他搗的鬼。」阮一鶴的聲音里,有一些疲憊。


  「他們是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四叔!」阮雲歡點頭,皺眉道,「只是秦家既與阮家聯姻,為何要這麼做?」


  「恐怕與江夏王有關!」阮一鶴冷笑一聲,說道,「那年,我曾奉旨前往江夏巡察,曾無意撞到江夏王世子秘密練兵。」秦家的嫡長女秦丹青,便是江夏王世子妃。


  「嗯,江夏王有反心!」阮雲歡點頭,語氣極為肯定。


  阮一鶴吃了一驚,失聲道,「雲歡,你怎麼知道,難道是老侯爺……」


  「外祖父久不問世事了!」阮雲歡搖頭,將話題轉回,問道,「後來呢?」


  「後來……」阮一鶴嘆了口氣,說道,「他們本想除掉我,但因我是奉旨前往,怕引起皇上懷疑,便沒有動手。回京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聽說平邯州暴亂,秦勝成急報討要糧草,殿上便有人推舉我前去送糧。我不過是在京中呆了一夜,第二日便又趕往平邯府。」


  「於是便有了貪墨軍晌的事!」阮雲歡點頭,問道,「軍晌憑空消失,四叔就沒有起疑?」


  阮一鶴嘆道,「江夏王的事,我並沒有將他們和秦家聯繫起來,何況大家都是姻親,又誰比誰親厚,哪裡知道,竟會中他們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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