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樊香兒總算學精了
被她一說,阮雲歡恍然想起,說道,「難怪覺得面熟,原來媽媽是陸太醫的鄉鄰。」心裡明白,這是陸太醫替老夫人選的照顧飲食湯藥的人。
婦人臉色微黯,說道,「什麼鄉鄰?我是陸太醫好心收留的閑人,昨兒個陸太醫問我肯不肯來相府,我便應下。」
阮雲歡微詫,但見她似乎有傷心事,也不多問。那邊喜鵲抿唇笑道,「邢媽媽,你說了半天,也沒說自個兒姓氏,要大小姐如何稱呼你?」
邢媽媽一醒,忙道,「是!是!大小姐,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你可莫怪!」
羅媽媽一旁笑道,「還有這個我啊你的,哪裡有在大小姐面前自稱我的,得自稱奴婢或老奴!」
邢媽媽忙點頭,說道,「還得喜鵲姑娘和羅媽媽提點!」
阮雲歡一怔,問道,「邢媽媽這是……」自稱奴婢和老奴,得是賣了身的。
邢媽媽自行介面道,「我……老奴當家的本是青州山裡的葯農,四年前一場山火,將進山採藥的丈夫兒子全燒死了,老奴孤身一人投親,卻又遇到山賊,得虧陸太醫相救,後來訪親不著,便留在陸太醫家中。雖說懂些藥理,平日也只幫著弄弄藥材,這幾年倒是學了些粗淺的醫術。陸太醫清貧,老奴留在他府上也是個累贅,聞說府上要人,那日又是見過大小姐的,便一道賣身進來,也算老來有個著落!」
阮雲歡聽她說完,跟著嘆了一回,點頭道,「媽媽既來了,安心留下便是。老夫人不是刻薄之人,規矩慢慢學便是,橫豎只是在這院子里,大家包容一些!」既然是陸太醫送進來的人,想來藥理、醫術方面,陸太醫心裡有數,也就不問。
正說著,外邊小丫頭聲音回道,「老爺來了!」
阮一鳴挑簾進來,先向老夫人行了禮,起身見屋子裡齊齊立著四個丫頭,便各自望了一眼,轉向阮雲歡問道,「這四個丫頭便是你屋裡過來的?」
阮雲歡起身給他見了禮,含笑道,「正是!」喚喜鵲四人給他見禮。
阮一鳴見四人落落大方,舉止有度,竟然比原來這屋裡的秀桔等人強些,便點了點頭,笑道,「雲歡是個會調教丫頭的,回頭採買了新的丫頭進來,便交了給你調教!」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爹爹這話說著玩玩還好,若是當真,這府里還不被雲歡鬧翻了天?」
老夫人也笑,說道,「哪裡是她調教的好,是她那幾個丫頭厲害!」
阮一鳴本來也就只是一說,笑了笑,將話揭開,與老夫人閑話。坐了片刻,秦氏也帶著阮雲樂過來,見過了禮,阮雲樂一頭撲進阮一鳴懷裡,扭著身子說道,「爹爹,聽母親說,中秋夜我們要進宮飲宴,可是真的?」
「嗯!」阮一鳴點頭,垂頭見她一張小臉紅腫已消,只是脖子上還留著兩道抓痕,便道,「這些日子你要做什麼衣裳,添什麼首飾,和母親說便是,到時跟著爹爹母親,漂漂亮亮的進宮飲宴去!」
阮雲樂大喜,忙連連點頭,跟著噘了小嘴兒,說道,「本來祖母賞了雲樂鑲珠金步搖,剛好戴了進宮,不想卻丟了兩顆珠子!」
這話將老夫人和秦氏說的都笑了出來,老夫人搖頭道,「你這個年紀,卻伏不住那樣的首飾,還是另尋些輕巧些的好!」
阮雲樂悶悶應了一聲,只是不悅。
阮一鳴見阮雲歡一旁坐著始終不語,便道,「雲歡,你的衣裳首飾,缺了什麼要補什麼,也儘管讓丫頭報過來,一同置辦!」
秦氏聽說這個女兒也要她來置辦,心裡便有些彆扭,抬了抬眼皮向阮雲歡瞅了一眼,卻抿了抿唇並沒有說什麼。
阮雲歡裝做沒有瞧見,只是微微一笑,說道,「雲歡並不缺什麼首飾,衣裳也還有幾件簇新的,不用添置!」拿起茶盞要飲,送到嘴邊兒又停了停,說道,「爹爹,雲歡另有一事要和爹爹商議!」
不要衣裳首飾,怕是要的更多的東西吧!
秦氏立刻想到庫里公孫氏留下的幾十箱子的嫁妝,便心頭一跳。
這一個多月來,阮雲歡先要院子,再要店面,跟著就要回田莊。此刻又說有事,連阮一鳴也想到公孫氏的那些嫁妝,不由心裡暗嘆。這個女兒,從不要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娘親留下的,她卻分毫不讓,這哪裡像從外頭回府的女兒,分明是要分家另過的聲勢。
哪知阮雲歡抿了口茶,緩緩說道,「今日雲歡問起魯大腳果園子里的事,雲歡才知道自個兒是孤陋寡聞了。如今莊子既然是雲歡自個兒打理,雲歡便想到莊子上去瞧瞧,一來長長見識,二來心裡也有個譜兒,免得到時像這果園子一樣,被人糊弄都不知道!」
阮一鳴一怔之後,繼而皺眉道,「你終究是個大小姐,跑去莊子成何體統?」
阮雲歡笑道,「女兒能千里迢迢一路從順城回帝京,如今不過是去去莊子里,打什麼緊?更何況有丫鬟、媽媽陪著,再有趙承護持,又是自個兒的地界,怕什麼?」
秦氏聽她不是要東西,先鬆了口氣,想了想說道,「雲歡說的也有理,今兒若不是她說那帳目不對,我還全部蒙在鼓裡,自個兒的地界,還是親自瞧瞧的好!」這個丫頭越是不消停,她對付她的機會越多。
阮一鳴聽她突然替阮雲歡說話,不覺向她瞧了一眼,又想了想,才點頭道,「也好,不過來回兩天,我再多派幾個家人隨你一同去!」
阮雲歡含笑道,「爹爹,這帝京城外的莊子,倒是不急,只是聞說江州那邊今年大水,也不知道如何,雲歡想去那裡瞧瞧!」說著眸光一轉,有意無意向老夫人瞧去一眼。
老夫人聽到「江州」二字,也是心頭一跳,抬頭向她一望,恰恰和她目光對個正著。
阮一鳴一怔,說道,「江州?江州遠了些吧?怕不太平!」
公孫氏留下的四處田莊,一處在帝京城外,一處在濟寧,一處在隴田,另一處就在江州。其中自然是帝京的最近,濟寧和隴田兩處莊子最大,也離帝京最遠。而江州雖不是最遠,來回也有八、九百里路程。
老夫人也是一臉擔心,說道,「雲歡,你要瞧莊子,帝京城外不是就有一處?上那裡瞧瞧便罷,怎麼路遠迢迢的跑去江州?」想了想,抬頭向阮一鳴道,「老四在江州做知府,不如你修書一封,讓他替雲歡瞧瞧便是,還跑什麼?」
阮雲歡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阮一鶴在江州,奇道,「四叔在江州?」跟著忙搖了搖頭,說道,「四叔既是知府,更不能插手這等事,回頭被什麼御史官藉機參個什麼,豈不是雲歡連累四叔?」
老夫人皺眉道,「可你一個女孩兒家,跑那麼遠的路,豈不讓人擔心?」
阮雲歡笑道,「祖母,雲歡有一個隨身的護衛,名喚趙承,便是乳母趙媽媽的兒子,有他在,尋常的屑小近不了雲歡的身。」頓了頓,轉頭望向秦氏,笑眯眯的問,「母親說是不是呢?」
是不是她怎麼知道?
想到當初知道阮雲歡回京,建安侯府派出三十暗衛假扮強盜,卻消無聲息的消失,至今沒有下落,難道……想到阮雲歡回來時帶的十二隨從,秦氏心裡微怒,卻也只得道,「那個趙承我見過,倒是個忠心的!」不說武功好壞,只當沒有那三十暗衛的事。
「哦!」老夫人似乎被她說動,猶疑的瞧了瞧阮一鳴,又轉向阮雲歡道,「你帶著丫頭、媽媽,只一個趙承,能護得了多少人?」向阮一鳴道,「若不然,你再派上三、四十人跟著?」
秦氏正盤算若是阮雲歡離京,有多少下手的機會,聽到這話心頭突的一跳,笑道,「如今府中家丁一共也就六十人,都派了去,這相府豈不是任人來去?」
阮雲歡也笑道,「那倒不必,前些時放出去的十一個人,還有幾個沒找到活計,恰好用了他們,他們添些進項,雲歡用的也安心些!」
羅媽媽立在老夫人身後,見阮雲歡眸光掃來,便躬身湊到老夫人旁邊,笑道,「老夫人,那個趙承老奴也見過,聽前院的小五子說,他們十幾個人也打不過一個趙承!」
「當真?」老夫人來了精神,側頭瞧著羅媽媽,說道,「趙媽媽的兒子如此厲害,這我倒要見一見!」
阮雲歡好笑道,「祖母要見他有什麼難,如今只說雲歡的事。祖母!」拉長了聲音,過去拉著老夫人的衣袖搖晃,嬌聲道,「若是祖母瞧著趙承還行,便不能再阻雲歡!」
「行!行!」老夫人忙點頭,皺眉笑道,「再不應,我這袖子便被你扯下去了!」
阮雲歡抿唇一笑,說道,「那就要怪上針線上的人,怎麼衣裳做的如此不結實!」
一句話將老夫人說笑,阮一鳴聽老夫人應了,也就不再阻攔,只是說道,「別誤了中秋進宮便是!」阮雲歡自然連聲答應。
秦氏卻心中暗喜,暗暗盤算如何讓阮雲歡有去無回。阮雲樂見她和老夫人親密,心中嫉妒,噘起小嘴,哼的一聲轉過頭去。沒有人注意到,老夫人渾濁的雙眸,在與阮雲歡對視的瞬間,掠過一道精光。
阮一鶴的把柄落在秦家人手裡,只有問過阮一鶴,才知道問題究竟在哪?
青蓮倒不知道阮雲歡的想法,一出紫竹苑,便問道,「小姐,如今我們在這府里好不容易站穩了一些,這個時候一走便是小一個月,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