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偏院那裡傳水了
一旁白芍「嗤」的笑了出來,說到,「如今活到頭的,怕是那位樊小姐!」那位樊小姐恩將仇報,落到今天的下場,也是活該!
阮雲歡淺笑搖頭,說道,「她不會死,你們準備喚她樊姨娘罷!」樊香兒那樣的人,就算沒了臉,也斷斷不會自盡。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傳出消息,阮相爺要納妾,正在抓緊收拾空置許多年的偏院。
緊趕一天的工,偏院收拾的差不多時,一個丫頭娉娉婷婷的進了院子,但見泛著泥灰味的屋子裡,丫頭、媽媽們已經開始掛帷帳,便皺眉道,「這屋子裡剛剛粉刷,又潮又嗆人,用暖香草熏一下,便可除去味道。」
主事的厲媽媽迎了上去,笑道,「原來是雪雁姑娘,敢問有什麼事?」
雪雁笑道,「我們小姐說,和樊小姐……不不,是樊姨娘也算相識一場,她既進門,便差我來問問,可有什麼要用的,急切買不到,瞧瞧我們那裡有便湊上!」這個丫頭,正是秦氏送給阮雲歡的四個二等丫頭之一。
厲媽媽忙道,「不過一個姨娘,要大小姐費心,這裡並不缺什麼!」
雪雁笑道,「姨娘倒也罷了,老爺不是也要來么,為了老爺,也怠慢不得!」
厲媽媽一聽,好像頓時醒悟了什麼,回頭向屋子裡瞧了一眼,說道,「方才姑娘說什麼暖香草?」
雪雁笑道,「是尋常的草藥,許多窮人家拿來熏蚊子,我們鄉下新築的泥坯房子用暖香草熏上兩日便可住人。」
厲媽媽點頭道,「似乎聽說過熏蚊子!」
雪雁笑了笑,轉了話道,「既然媽媽沒有旁事,我便回去向大小姐復命!」說著施了一禮,便轉身回去。
厲媽媽想了想,忙外頭喚來小廝,說道,「你去府里的藥房,問有沒有暖香草,領一些來!」小廝應命,飛快的跑去。
隱在拐角的雪雁聽到這話,抿唇一笑,這才轉身離去。
第三天晚上,一乘小轎抬了樊香兒自側門進府,徑直抬進了偏院。樊香兒一身珍珠粉的新衣,扶著巧慧的手,站在屋子中央,張眼便是滿屋子深深淺淺的粉,透著一絲清冷的喜氣,心中的不甘,又再無邊無際的蔓延。
粉色!就算用的上好的料子紗絹,也只能是粉色,卻不是正妻才能用的正紅!
巧慧小心的瞧了瞧自家小姐的臉色,輕聲道,「小姐,你累了一日,坐下歇歇罷!」
累?樊香兒冷笑。左不過是個妾,只是匆匆忙忙趕了幾身新衣裳,到了晚上穿戴了,一乘小轎送出門來。又沒有三媒六聘,更沒有正妻的繁瑣禮儀,有什麼可累?
一同來的乳娘孔媽媽見她神色間全是不忿,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小姐,事已至此,你縱不甘,也忍忍吧!阮相爺雖然年歲大些,終究是當朝宰相,家世體面,人又生的不差,雖說做妾委屈一些,但是你瞧瞧這府上,就夫人一人並兩位小姐,若是小姐爭些氣,趕明兒生個兒子,那可是長子,小姐還愁在這府里不能挺起腰杆子說話?」
孔媽媽慣知道樊香兒的脾氣,說「長子」時,故意將一個「庶」字去掉。
樊香兒轉念一想,自己毀了名節,出身又越不過秦氏,便只能嫁阮一鳴為妾,事到如今,恨已無用,只要想辦法得了阮一鳴的寵,那正室夫人的位置,未必沒有自己的份!
心裡想的通透,點了點頭,由巧慧扶著坐下,等候阮一鳴前來。
而此刻的紫竹苑,阮一鳴正立在老夫人身邊聽她訓話。無非是子嗣單薄,既納了妾,便要儘快生個子嗣出來,延續香火之類。
正說著,門外丫頭稟道,「夫人來了!」秦氏一低頭,從打起的帘子下邁了進來。
那天之後,秦氏發了好一頓脾氣,阮一鳴問心無愧,一怒之下甩簾而去,這兩日便宿在書房,兩人再未見上。今天還是秦氏知道樊香兒進府,聽說阮一鳴來向老夫人問安趕了過來。
阮一鳴見她進來,神色便有些尷尬。這十年來,畢竟對她敬愛有嘉,如今不得已納妾,心裡對她便有些愧疚。
秦氏憋了兩天,是一肚子悶氣,雖然見事情不能挽回,但在阮一鳴面前頤指氣使慣了,此刻一見他這種神色,一腔悶氣再也壓制不住,勉強向老夫人行了禮,便冷笑道,「今兒個是老爺的好日子,怎麼人卻在這裡,難道不知道春霄一刻值千金嗎?」
阮一鳴本來對她心中愧疚,一聽她當著母親說出這種話來,不由臉上變色,也是冷笑一聲道,「夫人說的是,那我便即刻回去,也免得新人寂寞!」向老夫人辭了一禮,轉身便走。
秦氏大怒,隨後趕去。還沒走到門口,卻聞門外丫頭回道,「老夫人,大小姐來了!」帘子一挑,阮雲歡淺笑盈盈,迎門進來。
見秦氏一臉怒意走來,阮雲歡微微挑眉,問道,「母親這便要走?女兒還不曾請安!」
秦氏狠狠咬牙,說道,「不過是送送你爹爹罷了!」有心要找阮一鳴的晦氣,卻又不願意在阮雲歡面前丟了面子,只得又坐了回來。
阮雲歡笑道,「原來如此!」分別向老夫人、秦氏見了禮,便在老夫人身前坐下尋些閑話來說,竟然絕口不提樊香兒進府的事。
秦氏人雖在這裡坐著,一顆心早跟著阮一鳴飛去了偏院,眼瞧著天色漸暗,一顆心也漸漸沉了下來。不管她願不願意,樊香兒終究已經進了門,如果是尋常人家的女子,過幾日悄悄處置也就罷了,卻偏偏是個朝臣之女。
而阮一鳴……已經去了她的屋子。
坐在對面的阮雲歡正一邊說話,一手捏著羅媽媽端來的果子吃的香甜,將秦氏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暗暗冷笑。秦氏,這是第二錘,看看能不能將你築的殼子砸出一個洞來!
夜,漸漸深了。
偏院新房裡,紅燭高燒,美人如玉。阮一鳴望著眼前一襲粉紅衣衫的女子,不由得便想起那天那兩條修長白嫩的大腿,圓潤光滑的香肩。那一天,出於禮儀,不敢多看,而今日,這名女子,已是自己的女人!
床側的香爐上,貴重的龍舌香靜靜的燃燒,熏人慾醉。清淺的香氣中,阮一鳴漸漸覺得心頭燥熱,全身上下盈滿濃濃的**,一把將女子勾攬入懷,親了下去……
正屋裡,秦氏一個人坐在寬闊的大床上,怔怔發獃。黑暗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聞房門上輕輕兩響,小丫頭稟道,「夫人,偏院那裡傳水了!」
秦氏手指不自覺的收緊,指甲直掐入肉里,胸口如堵著一團硬塊,吐不出,咽不下,只想發狂,只想大吼,卻整個人坐的僵直,無法動彈。
阮一鳴並不是好色之徒,卻終究是個正當盛年的男子,這十年來,家中不但沒有納妾,連個通房丫頭也不曾有過。只是,一具身體對著十年,就算是個天仙,也總有厭的一天。而秦氏縱然生的美貌,終究已是一個三十餘歲的婦人,還生養過一個女兒。
而樊香兒卻年僅十三歲,較阮雲歡還小兩個月。只是阮雲歡生的纖細單薄,身形未開,樊香兒卻生的珠圓玉潤、體態豐腴。阮一鳴觸碰之下,便覺滋味無窮,很快便深陷其中……
「傳了七次水?」阮雲歡聽到這個消息,洗漱的動作一停,驚訝的抬頭去看青萍。
青萍俏臉頓時一紅,忙連連擺手,說道,「小姐,不關我的事,暖香草加上龍舌香,不過是令人動情,又不是……又不是……」說到後來,臉紅的像要滴下血來,再也說不出來。
阮雲歡倒也不以為意。不管是一次,還是七次,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區別,重要的是……主屋裡的那位,也得到消息了吧!
阮雲歡勾唇淺笑。一夜七次啊,倒難為了樊香兒!
梳洗停當,阮雲歡在花廳居中坐下,命白芍將一眾丫頭、媽媽盡數喚來。
自從打死了錦兒,兩個婆子被撐的半死,整個錦闌軒的人都人人自警,無論如何,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位大小姐。如今新姨娘剛剛進門,便將她們盡數叫來,實在不知道是福是禍,只能磕過頭,躬身候命。
阮雲歡瞧著立了一地的奴僕,果然都收了以往的散漫,不由微微一笑,問道,「喜鵲,那天辦事的,是哪兩個丫頭?」
喜鵲心知她問的是那天在醉墨軒窗戶根兒下說話的小丫頭,忙上前回道,「是馨兒和樂兒!」
兩名小丫頭聞她點名,忙從人群中出來,跪在當地。
阮雲歡點頭道,「前天的差事,你們兩個做的很好,從今日起,就補了二等丫鬟的缺吧!」
兩個丫頭本來心中惴惴,一聽此言都是大喜過望,忙連連磕頭謝恩。萬萬料不到,只是在窗戶根兒下說了句給五皇子帶路的話,便一下子升到二等丫鬟。
阮雲歡命她二人起身,又喚道,「雪雁!」
雪雁也忙上前跪倒。
阮雲歡含笑道,「你聰明伶俐,做事妥當,從今天起,就升為一等丫鬟吧!」
雪雁大喜,連忙磕頭謝恩。心裡明白,自然是為了說那句用暖香草熏屋子的話。
阮雲歡又向喜鵲瞧了一眼,說道,「喜鵲已經是大丫鬟了,無法再升,便賞你件首飾罷!」瞧著白芍將裝首飾的盒子送到喜鵲手裡,才又道,「日後你們用心辦差,自然還有封賞,今日便散了罷!」揮手命她們退下。
那四個人雖然知道為什麼受賞,另人卻是莫名其妙。好在此時眾人只求不惹怒這位大小姐,落一個和錦兒一樣的下場,哪裡還敢爭封賞,都忙磕頭辭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