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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過河拆橋

  送走了三位小姐,阮雲歡又轉身回來。一進書房,便見樊香兒已經收拾齊整坐在椅子上垂頭低泣。而阮一鳴和秦氏、樊夫人,都是臉色難看,卻不發一語,時不時向對面的三位皇子瞥上一眼。


  處理這種醜事,自然是外人越少越好,三位小姐知趣早早告辭,怎麼這三位皇子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只是阮雲歡能求三位小姐不要傳揚此事,這三位皇子又該怎麼辦?

  那裡的幾個人愁腸百轉,而四殿下卻神情愜意,似乎覺得相府的茶十分好喝,慢慢的飲盡一杯,又揚著一張笑臉,請丫鬟再續一杯,惹的小丫鬟臉紅心跳,幾乎將茶盞砸了。


  而四殿下既然不說走,另兩位皇子身為弟弟,自然也不能越過了他先走,便只能在那裡坐著,一杯一杯陪著用茶。


  「無聊!」阮雲歡在心裡翻一個白眼,走了進去,向秦氏回道,「三位小姐說今日玩的盡興,請雲歡代為謝過母親,女兒已命白芍送了三位小姐回去!」這話也就是向秦氏遞個訊息,三位小姐承諾不會將這事說出去。


  秦氏和樊夫人同時鬆了口氣,又轉頭向三位皇子瞧了一眼,心裡尷尬萬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阮雲歡心裡好笑,轉頭瞧向淳于信時,故意露出一絲驚異,說道,「咦,四殿下,方才我瞧見六表哥身邊的小廝尋你,怎麼沒來這裡?」


  這是要趕他走啊!過河拆橋!


  淳于信挑眉,卻坐著不動,含笑道,「方才飲宴,與六公子約好改日出城賽馬,想來是為了此事,不防,回頭我命人知會一聲兒便是!」端起茶來,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阮雲歡暗暗咬牙,臉上笑容卻更加甜美,露出一臉好奇,說道,「是去城外賽馬?雲歡在順城也學過幾日騎馬,不知道能不能同去?」


  淳于信抬頭望著她,黑亮的星眸眨呀眨的思謀。小狐狸這話什麼意思?是真的想去?還是只為了把自己趕走?


  見他不說話,阮雲歡臉上露出一些委屈,嘟嘴道,「雲歡知道比不上四殿下和六表哥,不過既然是比試,總要一個仲裁,不是嗎?」


  淳于信還是拿捏不住她的意思,問道,「所以……」


  阮雲歡忙道,「便請四殿下和六表哥商議一下,帶雲歡同去可好!」雖然是央求的口氣,神情里已經帶上些咬牙切齒。你丫的現在不走,以後請我也不和你玩!


  這一下,淳于信終於領會過來,便笑著起身,說道,「如此,我現在便去尋六公子!」隨意向阮一鳴一拱手,目光向兩個弟弟一掃,說道,「走罷!」大袖一擺,當先向門外行去。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飄逸瀟洒,將坐在最下首的阮雲樂瞧的眼直。四殿下……好神氣啊!

  見那三位大神離開,阮一鳴總算鬆了口氣,向兩個女兒瞧了一眼,卻仍然說不出話來。這種事,總不能當著女兒的面說吧?

  秦氏雖然恨的要死,卻也只能忍氣道,「雲歡、雲樂,後邊園子里的戲想來快散了,你們前去照應一下!」


  阮雲樂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些不願,但母親發話,只能磨磨蹭蹭的起身。阮雲歡卻含笑施禮,說道,「母親既然身有要事,雲歡去照應各位夫人、小姐便是!」蓮步款款,退了出去。樊香兒到了這個地步,不管如何辯解,名節也算毀了,她除非自盡,便只能嫁給阮一鳴做妾。


  書房內,阮一鳴見只剩下當事人,尷尬的咳了一聲,說道,「樊夫人、夫人!本相當真是飲多了酒,只想在書房歇息片刻,不想卻睡了過去,直到樊小姐喊了一聲,才醒了過來,緊接著你們便沖了進來,再沒有旁的事。」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冷靜,他終於把思緒理清。


  秦氏冷哼了一聲,目光便懷疑的望向樊香兒。要知阮一鳴雖然已年過三旬,但生的儒雅俊逸,更何況又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十年來,想嫁給阮一鳴為妾的多不勝數。而樊士浩不過是三品的刑部侍郎,樊香兒瞧著穿金戴銀,卻也不過是個庶女,要說她起意爬阮一鳴的床,也不是不可能!


  樊夫人眼瞧阮一鳴三言兩語推的乾乾淨淨,秦氏眼底已經是一片鄙視和懷疑,而樊香兒卻只知道垂著頭哭泣,不由怒從心起,驟的站起身來,沖前兩步揚手向她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咬牙狠罵,「你個死丫頭,自己不要臉,還讓別人跟著你丟人,還活著幹什麼?」一個庶女的清白,在她心裡,自然遠遠不及侍郎府的臉面重要。


  樊香兒突然被打,吃了一驚,跟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閃躲,一邊哭道,「我……我也不知道相爺在這裡,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秦氏冷笑,目光向她身上一掃,說道,「難不成,你好好在浴房洗浴,是有人將你抱上相爺的床?」


  這話就說的太過難聽。


  樊夫人氣的發抖,又是狠狠兩記耳光甩了過去,咬牙罵道,「究竟是怎麼事,還不快說清楚!」


  樊香兒心中一片驚亂,抽抽咽咽的道,「阮二小姐帶了我去浴房,說是去取換洗的衣裳,便帶著丫頭走了。留我在浴房洗浴,我……我……」


  「留你?留你一個人嗎?你的丫鬟呢?」秦氏見她怪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頭上,不由皺眉反問。


  話音剛落,就聽後邊有人喚道,「小姐!小姐!」


  樊夫人聽出是樊香兒貼身丫鬟巧慧的聲音,不由臉色一變,衝到門口喝道,「還不進來,鬼叫什麼?」


  巧慧嚇了一跳,忙走了過來,行禮道,「夫人!」


  樊夫人一把將她拉了進來,問道,「讓你服侍小姐,你跑去了何處?」兩條眉毛倒立,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丫頭打死。如果不是她離開樊香兒,樊香兒怎麼會跑到阮一鳴的床上?


  巧慧見她氣勢洶洶,嚇的傻了,結結巴巴道,「小姐……小姐說身上臭味難去,命奴婢……命奴婢園子里摘些花瓣來泡泡……」


  聽她一說,所有人的目光向她兜起的裙擺一瞧,便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樊夫人氣的發抖,回頭怒視著樊香兒,說不出話來。


  秦氏目光向阮一鳴一掃,又調回樊香兒身上,冷冷問道,「那樊小姐為何不在浴室等丫鬟拿來花瓣,卻穿著相爺的中衣,躺到了相爺的床上?」


  就算阮雲樂再不經事,也斷斷不會將父親的中衣給一個未婚的小姐穿上。


  秦氏這句話,已經直指樊香兒勾引有婦之夫。樊夫人又氣又怒,只覺得額角血管突突直跳,幾乎爆裂,而樊香兒臉色煞白,咬著唇再也說不出一聲。


  樊香兒心裡憤恨欲死,卻又有苦難言。她總不能說,泡在浴桶里的時候,聽到窗戶外頭有兩個小丫鬟羞答答的說話,說是五殿下要看石頭,剛請了她帶路。她想到進來時看到書房內園的石頭,便以為五皇子在那裡,想到他溫和的笑容,嫡仙般的面容,高貴的身份,便借故將身邊服侍的丫頭支走,自己裹著浴房裡阮一鳴的中衣溜了出去吧!

  樊夫人只覺得今天丟人丟到了家,呼呼的喘了幾口粗氣,腦子才漸漸的有了些清明。心中暗想,不管樊香兒和阮一鳴有沒有做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除非自盡,否則就只剩下給阮一鳴做妾一途。緩了緩聲,說道,「說是香兒自個兒跑到相爺床上,除了相爺和香兒二人,旁人都不曾見到。如今事已出了,我倒想問問相爺,打算怎麼處理?」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秦氏大怒,忽的站起,氣的全身發抖。聽樊夫人這話,似乎她女兒爬了她丈夫的床,反而要冤枉阮一鳴將人弄了去。


  樊夫人抿了抿唇,說道,「此事瞞不了人!相爺既尋不出旁的人證,那我們只好拼著臉面不要,上殿面君了!」樊香兒雖然是樊士浩的獨女,在她眼裡也不過是個庶女,相府如果不肯迎娶,與其留在家裡讓人恥笑,倒不如在殿上一死明志。


  錦闌軒。


  青萍仰頭,望著阮雲歡恬靜的面容,忍不住問道,「小姐,我不明白,老夫人院子里都是夫人的人,她要毒害老夫人,為何在壽宴上下毒?」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今日她下毒的目標是你!」


  「我?」青萍臉色一白,大睜了雙眸。


  阮雲歡微微點頭。


  這些日子,老夫人的精神越來越好,她擔心秦氏起疑,在老夫人飲食里再動別的手腳,便經常帶著青萍過去。而青萍留意老夫人飲食的舉動,自然也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引起懷疑。


  今天這場局,丫頭特意捧著下了葯的湯從她面前經過,便是要試探她是不是能夠察覺。而落蘇子並非毒藥,就算被人指出,也大可以說老夫人腸胃不調所做的葯膳。


  而落蘇子和紫續斷藥性相衝會變成毒藥,就算是初學醫理的人,也未必知道。只是對方沒有料到,當初阮雲歡送青萍去學藥理,精研的不是如何治病救人,而是如何下毒解毒。


  青萍聽阮雲歡一說,一張小臉變的青白,喃喃道,「若不是幼時小姐送我去學藥理,我今日便活到頭了!」


  阮雲歡微微一笑,點頭不語。今天青萍如果不能證明那葯可以毒害老夫人,結果就會和上一世一樣,以擾亂老夫人壽宴為名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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