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冷靜待時機
夜雪將身子靠在軟枕上,鳳眸半垂,猜想著公冶凌話中的含義,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就在剛才,公冶凌說完那句話,皇宮的方向便傳來了皇帝上朝的鐘聲,就在那一瞬間,公冶凌竟捏碎了手中的杯子,然後便匆匆離開了。
不用想也知道朝中有變,而且那變化還超出了公冶凌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才會匆匆離去,可是他並沒有將易容去掉,那便說明,那意料之外的變化,還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
夜雪輕輕嘆了口氣,就算她從公冶凌的話中推斷出事情的前因後果又如何,事到如今,她中了公冶凌的算計,如果無法脫身,那她就只能在這乾陵殿內等著命運的抉擇。
這一次,如果公冶墨贏了,想必他也不會樂見她從公冶凌的寢殿走出去,如果是公冶凌贏了,只怕那公冶凌也不會比公冶墨更好,必然又要用她在意的人或事將她困住,讓她不得不屈服。
夜雪緩緩睜開鳳眸,這樣想未免太不近人情,夜雪冷淡的勾起唇角,若感性些去想,她的心還是向著公冶墨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對他是付出了真情,只是她不懂怎麼與所愛之人相處,她只是習慣了一切從利益出發來考慮事情。
大照王朝這幾位有能力爭奪皇位的皇子,無論哪一個得勢,恐怕都容不下公冶墨與公冶清兄弟二人。
換言之,如果公冶清做了皇帝,只怕也容不下他們。
真是一場成王敗寇的殘酷鬥爭。
夜雪抬手揉了揉額角,她必須要先想辦法離開這裡才行,若在這裡等著這場爭鬥結束,她倒是免去了不少危險和麻煩,但同時,她也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到那時,她的命運如何,可就完全不再由她做主了。
夜雪早就留意了這乾明殿暗中的部署,公冶凌應該還不知道她的耳力超乎常人,派來看守她的暗衛也只是中下水準,想來是斷定她一個弱女子,即便會兩招花拳繡腿也不會是暗衛的對手,這種輕敵的態度,倒正好給了夜雪一線生機。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該要如何將這暗中的十幾個人同時制住呢?
夜雪緩緩睜開鳳眸,視線掃過立在桌案旁的巨大蜡燭,公冶凌定是早就做了防備,竟連火摺子這種小東西都沒有留在房中,更別提匕首迷藥這些了。
如果自己假裝暈倒呢?
夜雪立刻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就算她暈倒,也只能引出來一個暗衛查看罷了。
夜雪慵懶的翻個身,面朝里躺著,清冷的眉頭微微皺起,或許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養足精神,祈禱殿中那株曼陀羅花的花骨朵能夠在今天天黑之前開放了。
夜雪突然聽到有輕微的動靜,立刻張開鳳眸,全身都警覺起來。
只聽殿外傳來極輕緩碎小的腳步聲,可以斷定應該是個年輕女子,而那腳步聲又有些小心翼翼,邁出的步子也大小不一,可見那女子手中定是拿了什麼易碎易灑的東西,根據這些,夜雪已經猜到來人應該是送東西的侍女。
夜雪的唇角緩緩勾起,她怎麼忘了,不是還有這個辦法么……
房門被悄悄推開,夜雪輕嘆了一口氣。
「夫人,可是奴婢擾了您?」侍女聽見夜雪的聲音,略怔了怔,忙開口道。
夜雪慵懶的起身,清冷的鳳眸掠了侍女一眼,淡淡道:「睡的不安穩,與你無關。」
侍女輕輕一笑,抬步跨進門檻,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才恭恭敬敬的向夜雪福身,道:「奴婢玉葯見過夫人,以後夫人的起居都由玉葯打理,還請夫人莫要客氣,有事儘管吩咐奴婢就是。」
夜雪抬手拉了拉衣領,不經意道:「玉葯是嗎?嗯,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是。」玉葯恭敬的起身,端起桌子上的托盤走到夜雪面前,道:「夫人,這是王爺叫奴婢特地準備的燕窩粥,您要不要先用些再叫人傳膳。」
「已經午時了么?」夜雪看了看門外,清冷的聲音道:「剛才睡的不好,出了一身汗,膩膩的,我想先洗個澡。」
「是,夫人先用燕窩粥,奴婢這就去準備。」玉葯將細瓷纏枝碗放在夜雪手邊,才恭敬的退出去。
夜雪看了一眼燕窩粥,拿起瓷勺慢慢攪動著,雖說公冶凌對她並沒有用一些迷藥或者軟骨散之類的東西,便是篤定她逃不掉,那麼這燕窩粥里應該也不可能有什麼,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夜雪還是放下了瓷勺。
玉葯很快回來,為夜雪準備好沐浴的工具以及換洗的衣物,才請夜雪道:「夫人,已經準備好可以沐浴了。」
夜雪點點頭,便起身扶住玉葯的手臂緩步轉到了屏風后。
夜雪的唇角勾著一抹冷色,她仔細觀察過玉葯,她雖然看上去柔弱,卻也步履矯健,動作輕靈,可見是練過武功之人,不過相比一般暗衛來說,到底還是差了些,如此,夜雪便有足夠的把握能將她制住。
當然,這一切自然不能被那些隱藏在暗中暗衛看見,那麼唯一的機會便是沐浴,她可不相信,那些暗衛敢看她沐浴。
轉到屏風后,夜雪在玉葯的服侍下一件件將衣服退去,在玉葯轉身去整理夜雪的衣服時,夜雪突然出手,一個手刀重重砍在她頸后的大動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玉葯便昏了過去。
夜雪伸手將玉葯托住,然後將她的衣服脫下來穿在自己身上,可是當夜雪看見玉葯的髮髻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鳳眸一轉,便淡淡道:「玉葯,那簪子可是你的?」
頓了頓,又模仿玉葯的聲音道:「正是奴婢的,怎麼會掉下來?」
夜雪用手撩起水,清冷的聲音道:「你的髮髻散了,在銅鏡那重新梳吧。」
又用玉葯的聲音道:「夫人,這個萬萬使不得,奴婢不能僭越,還請夫人允許奴婢回去收拾好儀容再來服侍夫人。」
夜雪頓了頓,才用自己的聲音慵懶道:「嗯,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此時,夜雪的頭髮已經披在肩頭,及膝的長發正好擋住穿在她身上略顯大的衣服,又遮掩了她的容貌。夜雪模仿玉葯的動作,畢恭畢敬退出了屏風,又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托盤,這才低著頭不緊不慢的從公冶凌的寢殿走了出去。
夜雪覺察到離開了暗衛的監視範圍,便立刻找了個隱蔽之所藏身,隨手從旁邊折了一支白梅將頭髮綰了個簡單的髻,夜雪知道玉葯被發現是遲早的事,雖然想查找蕭慕魚被關押的地方,但現在卻不得不先離開再做打算。
這樣想著,夜雪便在一點點後退,然而只退了兩步,夜雪便頓住了,剛才太過專註暗衛的動靜,反而忽視了身邊,所以此刻正立在她身後,散發出的危險氣息的那個人,讓夜雪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來。
夜雪按壓下內心的不安,清冷的鳳眸平靜無波,慢慢轉身,待看清來人時,夜雪不禁勾起了唇角,這可真是個意料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的人。
「本王竟然在凌王府中見到墨王妃,這,應該巧合呢?還是應該算親眼印證了外界的傳言?」公冶洌蕭殺的眸中閃過玩味,唇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戲謔。
夜雪清冷的鳳眸一閃,淡淡問道:「什麼傳言?」
公冶洌眸中閃過一絲嘲諷,道:「原來你竟不知。」頓了頓又道:「今天一大早月照城內便傳言墨王妃背叛了墨王,趁夜投奔了凌王,墨王大怒,敲響朝鐘集結滿朝文武聲討凌王,然而雙方各不相讓,於是散朝後,兩人便各自整頓軍隊在皇城火併,太子調解無效,便以武力介入,打算鎮壓兩人,卻不想三方人馬勢均力敵,現在只怕已經動起手來。」
夜雪一怔,鳳眸中泛起絲絲冷意,想不到雁南向公冶凌投誠獻計,利用蕭慕魚將自己引來凌王府,竟反過來被公冶凌利用,成了這場爭鬥的導火索。
夜雪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清冷的視線轉向公冶洌,淡然道:「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這種關鍵時刻,你若還想坐收漁翁之利,恐怕也是天方夜譚了。」
公冶洌蕭殺的雙眸閃了閃,直視夜雪,冷「哼」一聲,道:「若是一般女子,此刻想到的必是如何出去解釋一切吧,想不到你竟還能冷靜至此,本王自幼與你姐妹一起長大,卻不知那個恃寵而驕、刁蠻欺人的蕭夜雪會有這份睿智。」
夜雪卻不以為意,只淡淡道:「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我與你尚且還站在同一條船上。」
公冶洌不解。
夜雪看著公冶洌的表情,道:「我來凌王府,為的是蕭慕魚。」
公冶洌來凌王府,為的自然也是蕭慕魚,只是他尋遍了凌王府,並不見蕭慕魚的蹤影,正打算到乾陵殿一探究竟時,卻意外遇到丫鬟裝扮披頭散髮的蕭夜雪從殿中出來,於是便尾隨而來。
夜雪見公冶洌眸中的蕭殺退去一些,便又道:「原本,憑我一個人,是沒有能力將慕魚帶走的,不過,現在遇到了你,如果你不急著出去爭奪皇位的話,我們或許能將慕魚帶出去也未可知。」
公冶洌看著夜雪,突然唇角一勾,輕聲笑了起來,笑過後,蕭殺的視線注視著夜雪,才道:「你可是想利用本王的力量,帶你出了這凌王府?」
夜雪也不否認,只淡淡的掃了公冶洌一眼,道:「我以慕魚的藏身之處為交換,與你來說,倒也值得了。」
公冶洌靜默下來,似是考慮了一會,才道:「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本王,就算出去了,你也不能現身,不然,本王可以帶你出去,自然也有辦法讓你無法出現。」
夜雪清冷的唇角勾起嘲諷,道:「這場爭鬥,我必然不會袖手旁觀,我只能答應你,我會隱藏行蹤,絕不光明正大出現。」
若整個凌王府中都找不到蕭慕魚的行蹤,那隻能說明她並不在凌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