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陰差陽錯事
從四合小院出來,夜雪又重新將挽紗遮住臉,翻身上馬後,卻並不著急往回趕。
李全所知道關於雁南雁回的事並不多,只知道他們是由西域商人帶來月照城的,雁回行蹤一向詭秘,李全並未見過其真面目,只知道她在為一個很尊貴的人效力。
而雁南似乎知道些什麼,卻從未向李全說過,就算李全見他終日憂鬱,想要幫他,也被他推辭了。
直到一個月前,雁南突然來找李全,並將一個錦囊交給了他,囑咐他如果一個月後自己沒有回來,就讓他按照錦囊中說的去做。
這一個月發生了許多事,夜雪不知道這些在不在雁南的預料之中,只是一個月過去了,雁南並沒有回來,李全便依照約定打開了錦囊,裡面要他做的事,竟是讓他無論如何要救凌王妃蕭慕魚一命。
即便李全想不通雁南跟蕭慕魚有什麼關係,更不知道蕭慕魚會有什麼危險,需要他去營救,但還是依照友人的託付去做了。
可是李全並沒有能力去凌王府查探,更沒有能力營救凌王妃,那麼他所認識的人中,有這個能力的,除了公冶墨便是夜雪了。
李全覺得怎麼說蕭慕魚都是夜雪的姐姐,如果她知道了,或許能出手相救也未可知,於是便在夜雪回來之前,在她房中悄悄放了一張紙條,接著便是等待夜雪來找自己詢問了。
夜雪仰頭看了看夜空,不知何時,天上寥落的星子竟被大朵的烏雲遮掩,而那原本就不怎麼明亮的殘月周圍,也起了一圈月暈。
「看來,要變天了。」夜雪淡淡的自言自語,如果她猜的不錯,那神秘的雁回,應該就是假扮樂正染梅的細作吧,想不到他們姐弟二人竟陰差陽錯的在菩提門總舵相遇了,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蕭慕魚現在,又遇到了什麼呢?
「喂,我說蕭夜雪,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在街上閑逛什麼?」
一個陰柔不羈的男子聲音突然傳來,夜雪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僵,清冷的視線緩緩轉向聲音的來處,果然見一身白衣的男子,正雙手抱胸,身子斜靠在牆邊,一臉戲謔的看著自己。
夜雪微微皺眉,淡淡道:「現在我有要事要辦,不能讓你取走我的臉。」
「呿!」千面不屑的啐了一口,道:「別以為自己長得美,別人就整天惦記著你的臉,本公子告訴你,我還真不打算要你這張臉了。」
夜雪鳳眸一斂,視線轉向千面,淡然道:「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千面向來一言九鼎。」千面說著便走上前來,仰頭看著騎在馬上的夜雪,唇角一勾,又道:「你說不在乎,如今看來,卻還是在乎的吧。」
夜雪垂眸看著千面,唇角勾起一抹冷淡,道:「今天,你似乎很開心。」
千面下意識的勾起一絲淺笑,雙頰上也顯出淡淡的紅暈,就連雙眸都要比平日來的水潤,只聽她道:「夜雪,他說,此番事了,便給我一個交代。」
夜雪想起柯唯那張俊臉上總是認真的有些過火的表情,清冷的唇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意,道:「如此,便恭喜了。」
夜雪說完便想催馬前行,千面卻伸手拉住韁繩,看了眼夜雪要去的方向,皺了皺眉道:「難道你不知道宮裡出事了,這種時候,大家避之唯恐不及,你怎麼還往那去?」語氣頓了頓,眸中閃過明了,又道,「莫非,你對這場皇家爭鬥也感興趣?想要從中牟利?」
夜雪清冷的視線看著前方,不錯,那是皇宮的方向,不過,凌王府也在這條路上,默了一默,清冷的聲音道:「我要去凌王府。」
千面一怔,眸光閃了閃,突然笑道:「莫非你對凌王還念念不忘,想要趁亂去找他?」
夜雪一把奪過韁繩,不再看千面一眼,清冷的聲音道:「跟你無關。」說完便驅馬揮鞭,向著凌王府絕塵而去。
「啊呀呀,還真是開不得玩笑,我倒要看看你這悶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千面話音剛落,便腳尖輕點,一個飛身,向著夜雪消失的方向迅速追去。
凌王府不像墨王府那般燈火通明,甚至還異常安靜,就連府門也像常日一般緊閉,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夜雪在凌王府外勒住坐騎,清冷的鳳眸看著凌王府的大門,難道公冶凌還不知道宮中的事?
夜雪唇角勾起一抹淡漠,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做出這番樣子,不過是避嫌罷了,畢竟眾所周知,守衛龍翔殿的是公冶墨,如果這種時候公冶墨沒有將消息公布,別人自然不能知道,如果知道了,那必然是圖謀不軌,大逆不道的罪名。
這麼說來,公冶凌必然忙著暗中部署,這個時候,他應該不會在府中,如果想要一探究竟,此時便是最好的機會。
想到這裡,夜雪催馬走到一處拐角,將韁繩系在樹上,自己則獨自繞到凌王府側面的小巷,施展身後,只三兩下,便貓一般攀上了王府高牆。
「想不到,你身手蠻利索嘛。」不知何時,千面已經等在了牆頭,看著夜雪攀上來,便調笑著開口道。
夜雪卻似乎沒有聽見一般,一縱身,便躍了下去。
千面立刻跟上,輕輕落在夜雪身邊,笑道:「喂,夜雪,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夜雪凝神感覺周圍的環境,耳中極力分辨著四周的動靜,視線注視著暗處,清冷的聲音壓低,道:「我要確定一件事,你最好不要再跟來。」
千面卻不聽夜雪的話,見夜雪行動,忙又跟了上去,問道:「你要確定什麼事?」
夜雪終於忍不住將視線轉向千面,清冷的眉頭皺了皺,冷淡道:「平日並不見你這樣婆媽,為什麼今日非要糾纏不休?」
千面眉梢一挑,視線轉向一邊,面上略顯尷尬道:「本公子把你當朋友,你卻說跟我無關,本公子心裡不舒服。」
「朋友?」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閃,冷淡道:「即便你與我成了朋友,也不會讓你們的關係更進一步的。」
「你……」千面眸中閃過怒意,冷「哼」一聲道,「想不到你竟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算我千面看錯了人。」千面說完,便一個飛身向王府外掠去。
夜雪看都沒看千面消失的方向,清冷的鳳眸緩緩沉寂下來,專註的觀察著四周。
夜雪一路小心翼翼,將凌王府內的小院宮殿找遍,並不見蕭慕魚的蹤影,夜雪隱在草叢的暗影中,正打算離去,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喂,不是叫你守著地牢么?你來這做什麼?」
只聽另一個男子略有些疲憊的聲音道:「老子守了快兩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換班。」
先前的男子道:「你也別抱怨,你那差事算好的,反正人是綁著的,你還能偷空眯一會,哪像我們這些人,可是一會也不能放鬆警戒的。」
「行了,現在府中人手不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語氣中帶著隱隱的呵斥,又道,「都該幹嘛幹嘛去,守好自己的崗,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三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夜雪便尾隨看守地牢的侍衛,悄悄跟了上去。
走了沒有多遠,只見那侍衛轉過一塊山石,便消失不見了。
夜雪走到山石旁邊,此時正是陰陽交替的黎明時分,原本光線便暗,再加上陰天,更是暗的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夜雪早就熟悉了黑暗,她用纖長敏感的手指細細摸索著山石的每一寸,果然讓她找到了機關的所在。
夜雪觸動機關,擋在面前的石頭便緩緩移向一側,黑黝黝的洞口透出摻雜了霉味的絲絲冷意。
夜雪只略遲疑了一下便走了進去,順著向下的台階直走了三十幾階,突然出現一個轉彎,過了那個幾乎成直角的彎,便有了亮光,而且地勢也趨於平坦,又向前走了不遠,便聽見鐵鏈拉動的聲音。
剛才跑出去的那個侍衛想是有些窩火,此時又在抱怨:「你小子給老子老實點,你說你幹什麼不好,偏偏要拐走王妃,那王妃是何等身份,就算她不受寵,那也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女人,何時輪得到你一個戲子去憐香惜玉,真是活夠了。」
半天沒有人答話,又聽那侍衛道:「喂,你可別輕易死了,王爺可說過要你受盡刑罰而死,老子可沒那個膽子違抗王爺的命令。」
夜雪小心的接近,隱身在牆角的暗影處向裡面望去,只見一男子披頭散髮,裸著上身,雙臂被鐵鏈鎖住吊著,腳尖勉強觸到地面,他低垂著頭,長發擋住顏面,身上全都是傷口,大部分傷口還向外滲著血,可以斷定是剛剛用過刑。
侍衛似乎真的怕他死了,此刻正上前查看,確定人犯還活著,侍衛啐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原來是暈了,這小子看上去瘦弱,倒是挺能忍的。」
夜雪清冷的鳳眸微微一閃,將臉上的挽紗解開披在身後,緩步走了出來,冷淡的聲音帶了一絲柔媚,道:「這黑漆漆的也不見個人,到底叫奴家服侍誰呢?」
「誰敢擅闖王府重地,出來!」侍衛嘩啦一聲將腰刀抽出,向著夜雪的方向喝道。
夜雪緩步上前,見侍衛面露兇相,忙停住腳步,道:「莫不是他們叫我來伺候的就是這位爺?」
侍衛何時見過夜雪這種絕色,一見之下早就忘乎所以,又聽夜雪這樣說,立刻將腰刀扔到一邊,道:「算那群小子有良心。」說著便靠近夜雪,饞涎道:「你是哪個堂子里的頭牌姑娘,爺怎麼從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