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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花氏叔侄

  隻過去了短短片刻的時間,沈崖便放下了抓在手中的那名黑衣殺手的身體,將其隨意一丟,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緊接著,那黑衣人的軀體居然像是沒事人一樣,站立起來。但這一次,重新站起的黑衣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是無聲地站立在一旁,露出的一雙眼睛,再也不是神光熠熠,有一瞬甚至徹底失去了神采,仿佛一具傀儡一般。


  沈崖嘴裏默念著什麽,似乎是在對再度起身的蒙麵人下達某種命令。片刻後,黑衣人動起身來,開始主動清理起了現場大量的碎肉血跡。儼然成了沈崖的提線木偶。


  看到沈崖先前瞬間滅殺十數黑衣蒙麵殺手,又輕易地控製了唯一保有全屍黑衣人,老者和少女已經徹底僵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而那廖姓刀客,卻是在長長的震驚過後,這才回過味來,急忙上前躬身一禮。


  “感謝仙長救命之恩。在下廖進,先前不知是仙長降臨,多有得罪,望仙長原諒在下的無知。”廖姓刀客也終於想通了眼前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年輕人,就是傳聞中的“仙人”。麵對這種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他即便再滿懷江湖豪俠的傲氣,也不敢展現出來,隻得恭恭敬敬上前大禮參拜。


  “好了,我若是要與你計較,你現在還能好端端地活著?”沈崖不置可否,輕描淡寫地隨意應道。


  “敢問,接下來該如何辦才好?請仙長示下。”在得到了沈崖不會怪罪他的承諾後,廖姓刀客掃視了一眼附近的情況。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他,隻能請示沈崖這位他完全不知根腳的“仙人”。


  沈崖聞言,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爺孫,一揮手,一陣清風飄出,卷到二人身上後,二人隻覺得一陣無法抵抗的困意襲來,便直接睡了過去。


  緊接著,沈崖又一點指破敗的馬車,一陣青色光霞閃動,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被毀去一小半的馬車,居然在青光中恢複了原樣。


  做完這一切後,沈崖這才淡淡開口:


  “這爺孫二人受驚過度,我讓他們先睡上一覺。至於此地的事情,不是有人在打掃了嗎?放心,它會處理好一切的。至於你嘛,當然是上來趕車,我好不容易進入上京城,又被你給帶了出來。你當然得負責把我送回去。就送到花侯府上吧,現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是無所謂,但這對爺孫除了侯府,該是沒有其他安全的去處了。對方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我也正好去見見花斌,還有今天見到的那個花大少,那小子還真是頗有些意思呢。”。


  話音落地,恢複原樣的車廂布簾重新合上。車廂外,隻剩下了一臉懵的廖姓刀客。在思量了一陣後,他也意識到,自己別無選擇。這才翻身上了馬車,重新架著馬車向著京城返回。


  華燈初上,夜幕之下的燕州上京城,依舊是人來人往。對於沒有宵禁的京城來說,夜晚的娛樂活動,在某些方麵比白天還多。街道上,達官貴人的轎子馬車開始多了起來,青樓賭場也隨著夜幕的降臨而熱鬧了起來。相反,大多數窮苦百姓則是早早回到了家中。


  夜夜笙歌的上京城中,靠近中心皇城的一座氣派的大宅子,此時卻是門戶緊閉,沒有人出入的樣子。隻見,大宅邸的正門之上,懸掛著一麵巨大的匾額,其上刻著四個金色大字“寧遠侯府”。此座宅邸,正是四年前,被急招入京的寧遠侯花斌的府邸。


  要說這花斌,可是和沈崖打過交道的。說來也巧,就在沈崖與其分開後,前往上京赴李夢潛之約後沒多久。京城就傳來了一道調令,將剛剛鬥垮了陳玄理,坐穩安陽城第一人位置沒幾天的花斌給調入了京中。


  花斌舉家遷入京城時,沈崖剛和化名趙離的李夢潛通過上京城外的空間節點,進入落日神山之中。


  這算起來,花斌入京已經有接近四年多的時間了。這四年內,花斌在京城中大人物的安排下,攜領了刑部尚書一職,更是直接管轄上京府尹,擔負上保衛京城中百姓安全,管理京中大小案件的重責。一下子,他這位寧遠侯,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做一個遠離京城,隻要一心和陳玄理鬥來鬥去的太平侯爺了。


  事務繁忙的同時,花斌的權勢也非是以往可比的了。


  但即便是處在這樣引人注目的位置上,表麵上花斌依舊是吊兒郎當,該怎麽樣還是什麽樣。身居高位卻時常被人目擊到偷溜出去喝花酒,明麵上根本不好好管事,在外人看來,他在刑部不過是一個甩手掌櫃,什麽事情都推到侍郎的身上。而隨著花斌一起入京的他的那個侄子花流雲,更是在短短三四年間,於百姓中留下了極為難聽的惡名。花氏叔侄,在這些年間,幾乎成為了一大部分朝廷清流眼中的國之蠹蟲。


  正是因為如此,每年彈劾花斌的折子可是數不勝數。但即便是這樣,花斌卻依舊在高位之上紋絲不動,沒有人可以撼動他分毫。暗地裏人們都說,陛下英明神武,乃是大趙有史以來最聖明的君主。國師大人智慧非凡,乃是當之無愧的國之巨柱,盛事能臣。這樣的兩個了不起的人物,唯一就是在任用花斌上犯了糊塗。


  可真正了解花斌真實情況的人,卻不會說出此等言論。就沈崖與花斌的那一次接觸,沈崖就看穿了花斌其人實則能力出眾且城府極深。隻不過此人極善通過自汙名聲來給自己打掩護。這才會給人一種異常不可靠的感覺。


  實際已經活了千年的皇帝李夢潛,和那個渾身上下都透著神秘的“年輕”國師陸圍,又怎麽可能連這點識人的能力都沒有。他們正是非常準確地判斷出了花斌的真實能力和為人,這才將其調入京城,委以重任的。


  一方麵,花斌有能力城府深,但目前階段還算是有些衷心,這樣的人絕對不能輕易放在遠離京城的安陽城中。若是讓他在安陽城做土皇帝做久了,難免會生出不必要的異心來。及時調入京城,看似是在抬舉花斌,同時也是在借機敲打他,將其圈養起來。花斌入京後,那些可能的異樣念頭也算是被徹底掐滅,便可以大大方方委其重任給他。


  那些彈劾花斌的清流隻注意到花斌毫無德行,侄子花大少肆意妄為,卻沒有注意,自從花斌接手刑部並管轄京城治安後,京中比起以前要太平太多了。刑部方麵,冤案錯案的出現概率也大大減少。而那花大少成為了京城第一紈絝後,雖然表麵上橫行霸道,實際卻是以一人之力限製了那些真正的紈絝子弟的惡行。


  那些達官貴人子弟在京中做下的惡行,以前“清流”們就沒有注意,那些因此被害的百姓,也甚少會被關注。所以,當明目張膽做出一副欺行霸市樣子的花大少橫空出世後,那些“清流”們也沒有注意到真正因為紈絝而遭殃的上京百姓其實是減少了的。


  花大少平時做的一些事情,無非是明目張膽砸壞一些店家的桌椅或者弄翻小販的攤位。真正因為被紈絝盯上,而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慘事,卻是一件都再也沒有發生過。


  這一切,朝中的其他官員看不到,真正的明眼人,卻是都看在了眼裏。李夢潛和陸圍也早就想過。待到考察花斌叔侄一段時間後,會交付一些真正重要的任務給他們。


  如今花府的情況,可以說是明裏暗裏都是一片大好。


  將近四年的觀察過去了,就在不久前,宮中突然交代出了幾件看似平常的任務給花氏叔侄。花氏叔侄還不知道,他們正在向著南趙國真正的核心一步步靠近。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樣的,獲得的好處越大,麵臨的風險也越大。此時的花斌叔侄,正站在一個無比重要的十字路口。


  這一天的晚上,花府一反常態地早早大門緊閉了起來。侯府的內堂中,花斌正雙手負後,麵色有些凝重地來回踱步。而花大少,則是恭敬地站在一旁,像是在聽花斌教訓一樣。


  “雲兒,你這次行事太過莽撞了。禮部尚書袁成彥和欽天監的關係不一般,更是和青陽觀有頗深的聯係。平時做事滴水不漏,行事謹慎,背景神秘。就連叔父我都不敢和那人產生過多交集。他那兒子也是古怪的很。現階段我們隻知道那對父子可能有問題,卻什麽所以然都沒查出來,就更別說掌握對付他們的證據了。如此輕易和其扯上關係,很是不妥啊。你可記得,大師卜算的卦象顯示侯府近日可是會有麻煩的。事事都當小心才對。”花斌一邊踱步一邊如此說著。


  “叔父教訓的是,這次確實是侄兒莽撞了。不過,大師說過,那對爺孫手上握有一張真正的修仙者才有的符籙,那對爺孫本身沒什麽問題,他們是如何得到那張符籙的才是關鍵。侄兒這才一直派人盯著。


  沒想到冒出來的居然是袁守義。侄兒也是情急之下,才和往常一樣,故技重施,做出強搶民女的樣子,帶走了那對爺孫,並派廖進將其送走的。原本也吩咐了廖進,在送他們走前,問清楚符籙的事情。如此安排,也是盡量不想讓外人涉入。直到叔叔提醒,這才覺得安排廖進一人確實有些不妥。


  這一次的情況可不同於以往從那些心懷不軌的紈絝手上先一步劫走姑娘,並給一些錢將其放了離開京城那麽簡單,麵對袁守義盯上的人,得更加謹慎才是。或許這次應該直接將他們先帶到府上才更加穩妥。直接和袁守義打了照麵,也確實是沒有考慮太多。哎……”花大少低著頭,虛心承認了自己的莽撞。


  “罷了,是不是一切順利,又會不會節外生枝,隻有等廖進回來了才能知道了。希望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另外,大師的卦象顯示,這一次我們將要遇到的情況是禍福相依的,一不小心就會深陷泥潭,可一旦渡過,就能一飛衝天。隻要有貴人相助,便能一切順利,逢凶化吉。叔叔我是真的不想遇到這種禍福難料的事情,安安穩穩才是最好。但這命數之事也非是我等凡人可以控製的。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隻能步步小心了。隻是這貴人又怎麽可能輕易出現,難不成從天上掉下來?”花斌也沒有要真的責怪花大少的意思,觀其認錯態度不錯,也說不出什麽了,隻能是自言自語,提起了府上灰袍老者卜算出的卦象之事。


  聞聽此言,花大少也隻能無奈搖頭。他深知老者的卜卦非常靈驗,但這一次的卦象如此模糊且明言避無可避,靠他們自己之力無法預測破解。隻能聽天由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家丁模樣的人突然敲起了屋門,對著屋內的花斌叔侄通稟了起來:“報,廖教頭回來了。隻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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