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落日令
“國師大人有句話要老奴帶給公子。他說和公子約定的地方不變,今夜子時不見不散。”就在金甲的騎兵衛隊離開前,其中的蟒袍宦官突然開口說道。
說罷,宦官便再無言語,騎兵衛隊就這樣大張旗鼓地進入了城中。
原處,隻留下了一架孤零零的馬車,和身在車廂中淡笑的沈崖。
此時,一個聲音突然在馬車中響起,聲音的主人卻不是沈崖。
“主人,要見您的人,莫非也是有意進入神山之中?這也難怪,一枚落日令可以讓總共五人進入神山之中,如今,那塊種下落日令的烏羅晶掌握在主人手中,有人湊上來也不稀奇。
畢竟,神山之中的至陽靈氣極為特殊,對於修士衝破瓶頸十分重要。尤其是金丹衝擊元嬰的修士,進入神山修煉可著實是一大造化。更別說以往萬年,每一次神山開啟,都有人在其中帶出外界難尋的天材地寶。進入此種聖地,對於修士來說可是天大的機緣。”聲音有些沙啞,又有些憧憬地如此說道。
“哦?那你們就是為了能夠進入落日神山,才濫殺凡人的?”那古怪的聲音剛一傳出,沈崖就立刻語氣不善地說道。
聞聽沈崖此言,車廂中的那個聲音是立馬一顫,結結巴巴地回答道:“主人說笑了,動手殺害那對母女的也不是血奴,血奴不過隻是聽命行事。都怪那血骨門太過殘忍,血奴自從跟了主人過後,已是改邪歸正,改邪歸正了。”。
原來,說話之人,竟是那血骨門的幸存之人,那名將自己化作靈體存在的楚姓修士。
“行了,我也不需要你改邪歸正。隻要履行諾言,好好辦事就可。我這次召你出來可不是為了和你扯這些的。我有事要你去辦。想必,以你的影遁術,除了金丹後期或以上的存在,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吧?”沈崖突然話風一變,對那個自稱血奴的存在如此說道。
“嗬嗬嗬,主人放心,血奴實戰能力雖然不行,但這隱秘遁術尚算可以。”血奴的聲音自信滿滿地如此說道。
此言一傳出,沈崖就二話不說低聲傳音了起來。
片刻過後,一道常人無法看見的神秘陰影從馬車中鑽出,以極快的速度潛入了上京。
待到血奴化作的陰影徹底離去,沈崖才一閃身,離開了馬車。消失在了官道的深處。
原地,隻剩下了一架空空的馬車,來便宜過往撿到它的人。
夜晚亥時一刻,沈崖的身影出現在了上京郊外的某處密林當中。此地正是他與那名真正的國師約定見麵的地點。但此時的他,卻趴伏在一棵大樹之上,用極其高明的隱秘功法潛藏其中。
早在數個時辰前,沈崖就趕到了此地,並在四周設下了數套陣法,以防萬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枯等中的沈崖,也細細思量起了過去數個月發生的種種事情。沈崖驚奇的發現,從滅殺程雁北開始,所有與修仙者有關的事情,都繞不過一個地名-——落日神山。
這個地名在沈崖讀魂的數個修士的記憶裏都有出現。這些人,有像程雁北這般,得到其他天域機緣,暗中修煉到築基水準的本地修仙者。也有像血骨門一樣,來自其他天域的外來修仙者。無論是哪一種,都讓沈崖覺得,有大事將要發生。
好在,沈崖獲得了本源法目,依靠解析手中的黑劍和烏羅晶,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然而,這些事情牽動著的真相,卻讓沈崖感覺到一種久違的疲倦。
首先要說的,就是其手上的烏羅晶。
這塊來曆不明的煉器材料,原本就算再珍惜,也不至於引起如此多人的覬覦。沈崖卻從本源法目中看到了此塊烏羅晶的與眾不同。
此塊晶石中,被人為種下了某種極為玄妙的標記。後來,沈崖才從血骨門的修士那裏得知了這種標記的正確稱呼-——落日令。顧名思義,就是進入落日神山的信物。
當沈崖進一步知道了關於落日神山的種種奇聞時,卻是連他這般見識廣博之人都要為之驚歎。
所謂的落日令,就是從神山中被帶出去的東西。相傳,每一次落日神山真正開啟之時的前一兩年,都會在各處出現奇妙的空間節點,放任一些有緣的凡人進入其中。
這些人隻要能夠活著離開,都會或多或少發生一些異變。而被這些人帶出落日神山的東西,就會被自動設下“落日令”。待到神山正式開啟,持有此信物者,便可進入神山之中。
然而,此種落日令的玄妙還不止於此。它們必然由凡人帶往世間,修仙者想要得到,卻不能硬搶,隻能由原持有者轉贈,一旦修仙者動手硬搶,落日令就會自動崩潰消失。
這就是為什麽,血骨門的修士不遠從其他天域趕來,千辛萬苦在浩大的鈞天域中找到南趙國這個小國,鎖定到落日令的持有者後,卻不能硬搶的原因。
從血骨門修士那裏,沈崖更是得知了,此次落日神山的開啟,是鈞天域靈氣斷絕千年以來的第一次開啟。落日神山位於鈞天域的某處界外空間,原本每五百年開啟一次,但由於靈氣斷絕,神山已塵封千餘年。此次的重開,自然與鈞天域靈氣恢複有關,也正是因為如此,此次神山的重新現世,引起了比以往更多勢力的覬覦。
目前,光是血骨門知道的幾家宗門中,已有三家得到了落日令。這可不算是什麽好消息。因為,所謂的血骨門,也不過是其餘八大天域中的其中一片天域裏的某一個小宗門。
光是這樣,就有已知的幾家宗門獲得了落日令,那麽,在沈崖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有多少人已經獲得了進入落日神山的資格。牽涉了如此多的勢力,進入落日神山的危險也瞬間倍增了起來。
但沈崖同時還得知了,落日神山其實根本不能以一座普通的山論之。落日神山之大,完全可以媲美一片大陸。所以,即便再多的修士進入其中,也不會出現一堆人擠在一起的局麵。這倒是留出了緩和的餘地。
雖然關於落日神山的事情,血骨門的那個血奴說了不少,但此事尚有許多不解之處。
首先,沈崖手上的這塊烏羅晶究竟是怎麽被帶入南趙國的?其次,那個神秘的國師又為什麽輕易將此物交於沈崖?最後,那人說的機緣,是不是就和落日神山有關?
為了搞清楚這些,沈崖才勉強前來赴約。
以上這些,就是沈崖目前對落日神山的大概了解。究竟要不要趟這趟渾水,沈崖也在猶豫不決當中。
然而,除了在血骨門修士那裏聽到落日神山的具體信息外,沈崖還在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裏,也得知了關於落日神山的消息。那人,就是被其滅殺了的程雁北。
沈崖在對程雁北死前的讀魂中,得到了關於落日神山的啟示。然而,程雁北也不過是一知半解。沈崖能夠知道的,也隻有程雁北也在等待落日神山的開啟,並與某個其他天域的修仙者,有著一起進入神山的約定。而約定地點的大致位置,就在南趙國的上京附近。
那名修仙者的存在,更是讓沈崖心中一驚。那人沈崖也見過,就是程雁北在結親大典時供奉的那幅祖師畫像中的人。那人的實力,以沈崖對程雁北讀魂後的粗略估計,絕對在元嬰之上,並很有可能已經到達了化神的境界,準備衝擊上三境的門檻。
程雁北死前,更是將自己已死,凶手是沈崖的消息,通過焚毀畫像的方式,隔界傳到了那人的神念之中。算是為沈崖招惹了一名生死大敵。
然而,即便程雁北沒有在死前通知那人,沈崖與那名高階的存在也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因為,沈崖通過對程雁北的讀魂,了解到了玄劍門之所以被滅的真相。
隨著真相的暴露,沈崖清楚地意識到,要完成與真正沈崖的約定,殺光所有滅門玄劍門的仇家,還需要很久。而那個程雁北的先祖,就是沈崖必殺名單之上的其中一人。無論沈崖如何躲避,隻要他決心完成約定,與那人的生死一戰,就不可能避免。
隻是,經由程雁北死前的通風報信,讓沈崖原本隱在暗處的身份被拉到了明麵上。這倒是給沈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想到關於玄劍門的這些事情,沈崖就不由地連連搖頭歎氣。他是萬萬沒想到,當初答應真正的沈崖替他滅殺仇家,原以為隻需要解決些普通的凡人,最後卻牽扯出了一係列錯綜複雜的事情。此時,他想要反悔,都已經來不及了。
而當下,真正困擾沈崖的,還不是與玄劍門被滅相關的事情。他真正在意的,是那把從程雁北處奪來的黑劍。此時的沈崖,已經清楚,此劍就是玄劍門被滅的主要原因。但他無法理解,為什麽這樣一件頂級的寶物,會流落到玄劍門這樣一個凡人的江湖宗門手上。
兩月前,沈崖通過本源法目對黑劍的解析,更是得知了一個不得了的真相-——這把黑劍當中,也存在著一個類似於“落日令”的標記。
然而,這個標記若真是尋常的“落日令”,早就應該崩潰消失了。
無論是程雁北以及背後之人從玄劍門手上布局搶到此劍,還是沈崖從程雁北手上搶奪此劍。此劍已經經過了兩次搶奪。更別說此劍在落入玄劍門之手前,還不知經曆了不知多少次轉手。可是,即便如此,黑劍中的標記,卻依然完整的存在著。
相似的標記,在烏羅晶中一搶即滅,在黑劍中卻持續存在。兩者之間為何會存在如此差異,沈崖是根本無法想通。
如此一來,落日神山在沈崖的眼中,就顯得更加神秘了。
如果真的要進入落日神山,看來必須得到更多的情報。
沈崖反複思量著這些事情,心中隱隱有了一些初步的盤算。可就在這個時候,原先一直表情平靜的沈崖,忽然麵色一變,將思慮收斂了起來。
因為,就在剛才他感知到了有一人,進入了他的陣法當中,正向著約定的地點趕來。
看來那個國師,也比預定時間早一步,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沈崖用神念悄然追蹤著來人的動向,不一會兒後,一個身影出現在在了沈崖目力所及的範圍內。
沈崖微眯起了雙眼,以修仙者遠超常人的視力,透過樹蔭,看清楚了來人的麵容。當可沈崖看清來人的麵容時,他的心中,卻是暗自驚疑了一聲-——“怎麽會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