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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會之前

  風中透著涼意,秋是真的來臨了。


  一片廣闊的平地之上,搭建起了六個六角形的祭壇。祭壇圍成一個圈,包裹著其中的看台。此處建在枯榮峰之上緊挨著浮雲山莊。是一個月來雲煥宗臨時搭建起來的競技會場。圓形的看台包圍著中間的擂台。擂台邊有四麵大鼓高高架起,上麵的紋樣分別是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對應著四方天下。


  整個尋仙大會比鬥的場所占地極為寬闊,即便此時競技場外圍已經有許多衣著各異的各派弟子前來參觀,此處依舊是顯得寬敞無比。


  若不是每個來此的人都走過那千丈石階,幾乎不會有人相信這平坦寬闊的地方竟然是枯榮峰的峰頂。


  說來也是奇怪,這枯榮峰的頂部與其他高山不同,竟是一片寬闊無比的平麵。就像是原本的山頂被削去了一般。


  可又有誰會去想,這已然高聳入雲的枯榮峰是被截去過一段的呢?更沒有人會相信這世間有什麽力量能夠移平山嶽。包括入主枯榮峰的雲煥宗在內的所有人,都隻認為此間的奇異不過是奧妙天地自然形成的奇觀。


  也好在枯榮峰是平的,浮雲山莊如此的龐然大物才能安然建立在其上。明日就將召開尋仙大會的競技場也能平穩地建在此峰之上。


  時至今日,南趙武林所有受邀前來或是有實力自行前來的門派與豪俠幾乎都匯集於此。以長生宗的到來畫下句點,雲煥宗關閉了山門,停止了持續一個月之久的放行。


  競技場內,人頭攢動。雖然炒的沸沸揚揚的尋仙大會還沒正式開始,此處已經是匯集了不少人。


  今日的晚些時候,雲煥宗宗主雲楓將親自到此為大會的順利進行舉行祭天儀式。所謂祭天儀式是雲煥宗每次有大事前必須做的某種祭祀。其意義也極為神聖。原本此等重要的祭祀隻能由雲煥宗本門弟子參加,可此次的祭天卻有所不同。


  各門各派的首領或領隊以及一些成名已久的江湖豪俠,這些已經有資格參加尋仙大會的人,此次都會和雲煥宗內門弟子一起參加祭天儀式。


  他們必須前來,自然不是因為需要拿他們祭天。而是在儀式過後,雲楓將公布之後幾日尋仙大會比鬥的規則。


  參加此次大會的人自然需要清楚規則。不僅如此,各門各派其實也想借此機會看一看其他門派的虛實。


  過去的一個月的時間裏,幾大門派的隊伍都前後入住浮雲山莊之中。奇怪的是,平時氣焰囂張好勇鬥狠的這些大小門派,此次卻都非常謹慎,避免與其他門派過多接觸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偶有小糾紛,但在雲煥宗的調解下,最終還是得到了平息。除了正式的門派,參加大會的還有一些無門無派臨時聯手的武林高手,這些人平日裏行蹤極其神秘,暴露在明麵上的那些勢力定然希望通過此次聽取規則的機會,在尋仙大會開始前盡量多獲取一些對手的信息。


  最早出現在競技場內的卻是最晚來到雲煥宗的長生宗宗主。作為六大門派中的中立派別,長生宗一直保持著謹慎與神秘感。自從三年前宿敵玄劍門滅亡,長生宗也一下子抬頭,成了當時六大門派中僅次於雲煥宗的大勢力。


  此次長生宗由宗主金並親自帶隊前來。或許是不想太早與其他宗門打照麵,早就到達滄州的長生宗始終沒有上山。直到今天關閉山門前才壓線趕到。


  趕到後的金並在雲煥宗郝堂主的帶領下先行安頓了門內眾人。而這個金宗主到了雲煥宗以後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詢問關於沈崖的情況。


  看來這長生宗雖然沒有早早入住浮雲山莊但對山莊內的一舉一動還是清楚地很。雲煥宗或者其他宗門裏混有長生宗的眼線定然是事實了。


  郝堂主雖然不喜沈崖留在雲煥宗,卻對長生宗更為提防。畢竟二者都是中立的大派,而長生宗的宿敵玄劍門也曾經暗地裏與雲煥宗交好。他自然是不可能與這露出了獠牙的金並透露些什麽。


  將長生宗安頓好後,郝堂主也借故離開。這給了金並許多空閑的時間。


  此時的金並已經早早趕到了浮雲山莊外的那處競技場內。場外有著許多前來參觀的人,但由於大會尚未開始,祭天儀式尚未完成。這些門派裏的低階弟子是沒有資格進入其中的。


  金並就不同了,他本就是長生宗的代表,晚些時間就要在此與其他人一起聽取規則。所以毫無阻礙便進入了場內。


  剛一走進競技場內,就讓金並吃了一驚。


  巨大的平地被一圈看台包圍。看台數量能容納數千人之眾。此時的金並也就身處於這看台的一角。被環形看台圍住的平地之上有一方石台高高聳立。很快,金並就確認了,持續數日的爭鬥將會在那正中間的石台上進行。


  看到內部的景象,金並暗自咋舌,原本他以為這雲煥宗勢力衰退,可雲煥宗竟還是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能平地造起了如此龐然大物,這讓金並不得不重新評估一下雲煥宗現如今的實力。


  他安排埋伏在山下的有接近百人之眾的長生宗弟子,本想著萬一發生異變可以渾水摸魚不至於丟掉先機,如今看來還需好好籌謀一下了。


  生性狡猾多疑的金並趁著場內沒有其他人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此處,確定沒有陷阱和能夠容納殺手的位置才安下了心來。


  別看他隻是檢查了一遍,花費的時間卻著實不少,這一下子幾個時辰就過去了。堂堂六大門派的宗主,如今一人費力確實也是難為他了。


  就在此時,金並瞧見了入口處悠然走進一人。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預計祭天儀式的時間也慢慢逼近,有人陸續來到並不是稀奇。可就在金並看見那人的一瞬間,眼中的驚疑閃現了出來。


  那走進會場之人一席青衫,看麵容頗為年輕,俊逸非凡的外表在競技場外已經引起了一波女俠的騷動。此人正是沈崖。


  金並可是長生宗的宗主,對於曾經同一州郡內的宿敵玄劍門的後輩他也見過幾眼。這沈崖就是他見過的玄劍門晚輩中的一個,何況沈崖的外表如此突出,讓人見之難忘。金並又豈會認錯人。


  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這玄劍門的漏網之魚竟然主動出現。金並看著悠然走入的沈崖得意地想到。


  忽然,他又臉色一變想到,這祭天儀式不是隻有有資格參加尋仙大會的宗門或者某些聯手的遊俠勢力才能前來嗎?怎麽這小子也進的來,難道他已經拜入了雲煥宗門下?

  猛然,金並身體一扭,整個人就輕盈躍起,隔著十數丈的距離,他竟一下子就來到了沈崖的麵前,擋住了沈崖的去路。


  “慢著,沈賢侄留步。可還記得我嗎?”金並臉上顯出了熱情的笑容。


  “原來是金宗主。”


  “哈哈,就是我。沈賢侄,這些年過的可好?”


  “承蒙長生宗關照,沈某過的還行。金宗主可有什麽事情嗎?”


  “欸,沈賢侄莫要如此冷淡。金某不過也是見到故人之後,前來打個招呼。沒有什麽別的惡意。”


  “原來如此。”沈崖冷漠的回答道。這其實大大超過了金並的心理預期。


  在金並的心裏,他突然出現在沈崖麵前,此子本該隻有兩種反應,不是對其懼怕無比就是恨之入骨。可是這沈崖卻平靜異常,似乎玄劍門與長生宗的恩恩怨怨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賢侄理解就好。金某想問一下,賢侄來此是參加尋仙大會的嗎?你莫不是加入了雲煥宗?”


  “金宗主說笑了,沈某參加尋仙大會自是不假。可我怎能加入雲煥宗啊。”


  聽到這裏,金並開始不解了。這尋仙大會規定,不能以個人的名義參加,參加者必須有自己的宗門。而這所謂的宗門人數不得少於三人,不然雲煥宗將不認可其存在。也是因為這個規定搞得某些獨行俠都不得不與人暫時結成同盟。


  雲煥宗也因為此事遭到了許多無門無派之人的非議。說這是瞧不起他們這些自己習武的。


  想到這裏,金並不由地各種念頭轉起。難道說這沈崖是加入了其他的勢力?亦或是情報有誤,玄劍門除了他還有別人活了下來?

  此時再看沈崖衣物,金並也發現了這並不是雲煥宗弟子的服飾,可也不是其他任何門派的服飾。他隻好繼續開口詢問:


  “哦?那本宗主就有些好奇了,難道賢侄要以玄劍門弟子為身份參加?沈賢侄莫不是不清楚尋仙大會的規定,每股參加勢力必須不少於三人。是賢侄不清楚這些規矩,還是說玄劍門還存有其他幸存者?金某可不相信時至今日還有有人願意加入一個被滅三年的宗門。


  金某勸賢侄一句,賢侄獨自行走江湖數年,直到此次才現身,也該是明白江湖凶險的道理。這尋仙大會可是危險重重啊。賢侄若還沒有其他宗門收留,可來我長生宗門下,過往的恩恩怨怨與你這小輩也沒太大關係,我長生宗不僅不會糾結往事,還會對賢侄多加照拂。


  賢侄何必為了玄劍門把自己困死。若是有了長生宗作為後盾,既能圓你參加此次大會的願望,也能保你在此安然無恙。要不然的話,我可不敢保證賢侄能夠全身而退。”


  這金並口燦蓮花說了一大堆,竟然都是意圖將沈崖招攬進長生宗。招仇敵進自己宗門,這不是奇哉怪哉?


  其實不然,金並此等奸險之徒怎麽會如此好心,他瞧中的不過是玄劍門失傳的鎮派絕學“玄劍決”。這“玄劍決”與長生宗的“白蓮劍意”本是一體,千百年來卻分裂開來。若是能得到“玄劍決”不僅僅金並的武功將會提升到不可思議的程度,整個長生宗也會因此崛起。


  可惜,玄劍門一夜覆滅過後,這“玄劍決”就下落不明了。要說如今這世間還可能擁有玄劍決的人,那也隻有這沈崖一人了。


  先虛情假意套近乎,再威逼利誘,如果都不行,最後就下黑手。這是金並的一貫作風。此時他可是已經進行到了威逼利誘沈崖的環節了,話語裏的意圖暴露無遺。


  然而讓金並無語的事情發生了,沈崖似乎壓根就沒有聽他的長篇大論。眼前的沈崖正抬頭看著天上的一片雲開著小差。


  金並正要語氣不善地再說些什麽,此時的入口處卻又匆匆走進了數人。


  “沈大哥,你怎麽走的這麽快啊,我和卓小姐都趕不上你了。”


  說話的是那批人中走在最前麵的一個麻衣年輕人,那年輕人麵容平平無奇,若不是腰間配了把劍,都讓人懷疑是不是個酒樓裏打雜的店小二,全然沒有江湖人的模樣。


  年輕人身邊的女子卻是不凡,身段婀娜,麵容姣好,一條雲錦藍裙價格不菲。女子身後還跟著六名下人打扮的家夥。一行八人正朝著沈崖打著招呼走了過來。


  沈崖沒有理會眼前的金並,也不再看那天邊雲朵,而是回頭對著那麻衣年輕人爽朗一笑道:“難道我提前走不好嗎?”。


  說著沈崖爽朗的笑容變得神秘了起來。那麻衣年輕人徐遠俠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去。
……

  一大片雲彩懸在萬丈高空之上,日光為其描上了一條絢爛的金邊。雲彩下方,正是那枯榮峰頂。金光一閃之下,一名紫袍老者驀然出現在那條金邊之中。老者身後的天邊虛空處竟赫然浮現著一條若有若無的裂縫。


  驀然出現的老者此時正俯瞰下方奇特的平頂山峰,眼神中閃出一絲晦暗不明的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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