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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莫邪見幾人跪下相請,忙掙紮著要起身。青芙伸手扶住他坐起,自己也在她床沿側身坐下。


  莫邪道:“吳老前輩,南山兄,東籬兄,快些起來。”吳宗搖了搖頭道:“我們好容易才得遇少主,少主若不答應,我們便長跪不起。”


  南山和東籬都是魔教中的小輩,昨日吳宗不肯回教,他們雖起了些爭執,但不論如何,吳宗都是魔教曾經的長老,也不敢言語不敬。今日這情形,瞧來吳宗是要重返魔教,兩人作為晚輩,便一切聽了吳宗作主,更兼方才莫邪本可一走了之,但明知不敵,仍舍身相救,二人心中頓生敬意,也頗願莫邪回至本教,故而也隨吳宗答道:“屬下望少主返教。”


  莫邪微微皺眉,他年紀輕輕,怎能受三人大禮,便也不坐在床上了,忙由青芙攙扶著,下床相扶,口中道:“起身再說。”吳宗喜道:“少主可是應允了?”莫邪道:“人各有誌,你們何苦強求,請快快起身吧。”


  三人對視一眼,隻是跪在地上不動。


  青芙在莫邪耳旁輕聲道:“你不是要為你的師兄報仇?我們現在正好無處可去,何不就和他們一處回去。”莫邪聽了,隻是皺眉不語,半晌方輕聲道:“非我所願。”青芙又輕聲道:“既如此,你作何打算?我們接著去何處?”莫邪這下倒是犯了難,低頭沉吟半晌,他的身世已然清楚,他要報仇但修行尚不足,何去何從,的確是個問題。


  青芙見他猶豫不語,便知他心中還沒有主意,又勸道:“既然我們沒有打算,跟他們回去,好歹你可以有地方潛心修行,待到你修行大成,我們便離開,去尋你師叔報仇,豈不是好?”莫邪心中想道:“隻怕到時我想離開,也未必離開得了。”見青芙似乎倒是滿心期待,不願讓她失望,又想:“無論如何,我不接那教主之位也便是了。”便道:“既然如此,也隻好這樣了。”


  青芙忙去扶吳宗,笑道:“吳老前輩,你快些起來,莫邪已然答應了。”吳宗他們聽見青芙和莫邪的對話,見莫邪首肯,也是喜笑顏開,他對青芙輕聲道:“青芙姑娘,多謝你了。”青芙微微一笑,將吳宗攙起。


  青芙的確有自己的考量,比起混跡玄門之人之間,她更願和魔教為伍,畢竟魔教的名聲並不比他們妖類好多少,大家平日也是相安無事的多,就算某日身份敗露,也不至於收不了場。另一方案,自己一心在莫邪身上,能接納她的除了自己同類,恐怕便是魔教了,將來說不是自己還能成為莫邪的夫人,若莫西是魔教教主,便會少了諸多攔阻,於是她開口從旁相勸。


  方才吳宗他們眾人相勸,甚至下跪相請,莫邪也是滿心不願。到自己相勸時,莫邪又麵露為難之色,可最後還是應了自己的要求,青芙覺的自己若不是在莫邪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他又怎麽會答應自己的要求,故此她麵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喜滋滋的。


  吳宗又問道:“少主,你為什麽在此處?知道是何人帶你來的麽?”莫邪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方才發生的很多事,自己都不記得了。他望著吳宗問道:“吳老前輩,方才我進入酒店,預備迎敵,後來你們離開時,洪光襲擊你們,再之後發生了什麽?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了?”


  床旁幾人愣了一愣,吳宗沉吟半晌,試探著問道:“少主,你還記得和洪光打鬥的事麽?”莫邪又搖了搖頭,道:“記不太清,模糊記得我們似乎動了手。”吳宗將目光轉向他床內側的那柄長劍,心中疑惑慢慢擴大,問道:“那少主還記得用劍時起了什麽變化麽?”莫邪愣了,問道:“什麽變化?”吳宗道:“你運劍時,起了風暴,將酒店整個夷為平地,便是你這身衣服,也是後來換的。”


  莫邪順著他目光看去,自己緩緩走至床邊,將黑劍拿起,若有所思。吳宗等人對莫邪尊為少主,自然有了敬畏之心,皆不敢打擾他。


  莫邪想了片刻,理不出頭緒,便將長劍遞給吳宗,道:“吳老前輩,你可知此劍來曆?”吳宗接過長劍,便要伸手拔劍,本以為和普通佩劍一般,一拔即出,不料一拔之下,長劍竟似焊住,未動分毫。他見眾人都瞧著他,麵色有些漲紅,微微運力,又暗中奮力一拔,仍是不動。青芙在一旁道:“吳老前輩,此劍有靈性,除了莫邪,誰都拔不出來。”莫邪伸手拿過佩劍,輕輕一拔,將黑色長劍拔出,遞至吳宗麵前,道:“請看。”


  吳宗畢竟曾做過魔教長老,也算是見多識廣,方才那樣,便覺丟了醜,麵上頗為尷尬,隻得輕咳一聲,接過長劍舉在眼前,假作認真端詳一般,半天都不作聲。莫邪問道:“如何?可有頭緒?”吳宗微微皺了皺眉,道:“我方才見此長劍,總覺得是曾相識,但今見著劍身,卻是不是尋常之物。”他又看了片刻,將長劍雙手恭敬遞還莫邪,道:“老夫也說不上來曆。既然此劍隻有少主能拔出,說明與少主有緣。隻是方才我們親眼所見,此劍威力不可小覷,少主當小心運用才是。”


  莫邪點頭道:“吳老前輩所言甚是,在下記下了。”吳宗忙行了一禮,道:“不敢不敢,少主客氣了。”


  眾人又說了一番話,吳宗道:“南山,你今日且出去瞧一瞧,出了這樣大事,恐怕玄門之人早已散得一幹二淨。若是再無各派之人,我們打點一番,明日去啟程,去和丁長老他們會合吧。”南山應道:“是。”東籬道:“吳長老,怎不吩咐我?”吳宗道:“你如此喜愛熱鬧,我恐怕你在路上瞧見什麽熱鬧事,便把正事忘了。”東籬撓了撓頭,笑道:“吳長老,你這就是信不過我了。”南山白了東籬一眼,道:“我倒是覺得吳長老挺了解你。”一句話說的眾人開懷大笑,將先前狼狽之事也拋諸了腦後。


  南山出了客店一陣,回來稟報說眾人都已離開,吳宗便吩咐備了些行李,休書一封,告知丁百年莫邪和他們在一處,派了南山和東籬先行回去報信。莫邪身子已無大礙,隻是體力透支,吳宗恐怕累著他,自己便陪著莫邪一路在後緩行,眾人一前一後,往桃源而去。


  卻說丁靈自當日看丟了莫邪,恐怕丁百年責罵,不敢去向爺爺複命,四處查探了一番,也沒有找著些微莫邪去向的線索,無奈隻得也往教派所在去,隻是不回總壇,在離桃源不遠的一個城市中租了客房,住了下來。


  沒曾想待了幾日,聽得城中傳聞,說如豔樓有個花魁,似乎被妖邪纏身了,終日瘋瘋癲癲。那如豔樓是當地的一所妓院,常有城中達官貴人來往,隻是溫柔之鄉,也是個銷金窟。丁靈本無比厭惡那些所在,隻近日呆著百無聊賴,心中時時刻刻不在擔憂見了爺爺會挨罵,一刻也不得安寧,備受困擾,索性便要去管一管閑事,也當開解開解自身。


  這日她信步走至如豔樓所在的大街,白日間兩扇朱紅大門緊閉,高挑在門旁的兩個大紅燈籠也不見燭光,她知道這些地方一到晚間便會燈火輝煌,熱鬧非凡。她繞著大院轉了一圈,查看地形,以便潛入,沿著牆根便走至了一條後巷。後巷連著大樓的後門,牆上有個小門供人出入,在門前立著一顆高大的柏楊樹,枝椏探入了院牆之中。她瞧了一瞧,四下無人,雙腳輕輕點地,身子便騰空而起,身形如穿雲燕一般靈動,一下便躍上了樹。


  丁靈撥開眼前樹葉,探身往院內瞧去。見後院幾個才粗使丫頭正在洗衣服,說說笑笑的,她便要下樹去,待到晚些再來,忽眼角瞧見從後巷中遠遠來了兩個人影,定睛一瞧缺失兩個男子。其中一人身著一襲剪裁合身的湖水藍衣服,身形挺拔,神色淡然,頗有超凡脫俗之態,丁靈目光一落在他身上,渾身便似僵住,一動也不能動,隻是圓睜雙目,鼻子不知怎樣竟有些發酸,一路望著他們走近樹下。


  那二人走至樹下,忽似有所察覺,舉頭望上一瞧,另一男子一拉這男子衣袖,喜道:“慕白師兄,是丁靈姑娘。”來人正是慕白和青華二人。


  慕白和青華二人離開羽山後,便一路往鵲山而行,一路上也無目的地,隻是隨處遊曆,若是遇見妖邪,便降妖除魔,這日也是因城中傳聞,才從另一處趕來,不期竟然遇見了丁靈。


  慕白從不曾向青華提過丁靈,而青華當日答應了丁靈,不曾將丁靈救了慕白之事告訴他,因此慕白見青華一口叫出丁靈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微微詫異,他瞧了青華一眼,也沒問,隻是往樹上道:“丁姑娘,好久不見了,你這是……”


  丁靈心中早已一團亂麻,腦中早將查探之事拋到爪哇國了,隻是想道:“早知今日會遇見他,我早起該好好裝扮一番才是。這段時日天天憂心,人也憔悴了不少,著裝也隨意了些,不知他今日見到我會不會不喜歡我這副模樣。”乍然相逢,又一肚子的思索,便隻是不說話,望著慕白發呆。


  慕白在樹下又叫了一聲:“丁姑娘。”丁靈正在胡思亂想,倒被嚇了一跳,腳下一滑,便往樹下墜去。慕白起先見丁靈似乎心不在焉,之後又有些手足無措之態,心中也是納悶,突然見她從樹上跌下,忙奔上幾步,站在樹下,伸手去接。


  丁靈本以為自己要重重摔在地上,心中卻不如何懼怕疼痛,一心隻是想道:“天呐,我要在慕白麵前出醜了,以後怎麽有臉見他。”卻忽然覺得有一雙有力的手臂穩穩接住了自己,她抬頭往上一瞧,見慕白正含笑瞧著她,而她恰好跌進慕白的懷中。


  丁靈見慕白的臉離她不遠,呼吸猶如便在耳旁,麵上登時漲得通紅,似被蠍子蟄了一般,忽然從慕白懷中跳起,站到一旁的地上,又怕自己麵紅耳赤的模樣被慕白看見,更會大囧,便背轉了身子站在當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慕白見她這樣,倒被嚇了一跳,如今又見丁靈背對自己,不發一言,便以為丁靈是姑娘,方才被自己一個男子抱住,定然不好意思,忙行了一禮道:“方才情勢緊急,在下不及多想,冒犯了丁姑娘,在此向姑娘賠罪。”


  丁靈跺了跺腳,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道:“誰,誰怪你了。”


  青華也在一旁道:“丁姑娘,方才太危險了。”丁靈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頰,見也不怎麽發熱了,才轉過身來,含笑向慕白道:“方才多謝你了。”又瞧了青華一樣,道:“你們怎麽在此處?”


  青華道:“聽說有妖邪作祟,來查看,丁姑娘莫非也是為此事而來。”丁靈點了點頭。青華喜道:“那太好了,不若我們一起結伴,也好有個照應。”丁靈這回沒有點頭,如水雙眼望著慕白,在等慕白開口。


  慕白見丁靈瞧向他,似乎等他邀請,便笑了一笑,道:“丁姑娘若不嫌棄,今日我們一共前去探訪一番,姑娘以為如何?”丁靈方甜甜一笑,道:“也好。”


  三人見小巷和偶有人來往,怕引起注意,便一路往外行去。


  丁靈滿心想要和慕白靠得近些,並肩而行,但心裏不知怎地,又有些忐忑,一時腦海中念頭紛紛:“我和他說點什麽?要是沒有話說,豈不是很尷尬?要是他看出我心意來,我一個女孩子家的,他會不會覺得我輕浮呢?那我怎樣?是不理他才好麽?”她這樣想著,便將腳步放慢了下來,反而和慕白拉開了一段距離,和青華二人並肩跟在慕白身後。


  青華不明所以,但她見和慕白也無甚話說,且故意放慢腳步落後,低聲問道:“丁姑娘,我師兄得罪你了?”丁靈一愣,不明白他要問什麽,道:“你怎麽會如此問?他並不曾得罪過我。”青華道:“即未得罪姑娘,當時姑娘奮力相救,如今怎麽和我師兄又這般生分冷淡?”


  丁靈見青華如此說,忙問道:“怎麽?我對他很冷淡麽?”青華點了點頭,道:“從方才你從樹上跌下,我師兄接住你之後,你就怪怪的,若是覺得師兄冒犯了你,我替他向你賠個不是,我師兄人品端正,絕不是故意冒犯姑娘的。”丁靈自語道:“我也知他人品端正,就是個木頭疙瘩,也不開竅。”她心中又想:“方才青華說我對慕白很冷淡,慕白是不是也這樣覺得,他會不會覺得我是討厭他?那可就錯怪了我的心意。”


  她低了頭想著心事,不覺放慢了腳步,連青華也走在了頭裏。青華扭頭正要跟身旁的丁靈說話,卻見她神色間悵然若失般,落在了後麵,忙停下步子來等著她。慕白雖在前行走,但也一直留心身後二人情形,見他們二人未跟上來,也停了下來,叫道:“丁姑娘,你是發現什麽了麽?”


  丁靈聽見慕白叫她,心中便是怦怦直跳,想要上前,有怕被搶青華瞧出端倪,自己一個女孩子家,芳心暗許,指不定會被人當作笑話來講,可要不上前去,又怕慕白誤會自己,自己心中明明是中意慕白,反倒卻讓對方覺得自己討厭他。


  她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呆立在原地。


  慕白折返身來,走至丁靈麵前,關切問道:“丁姑娘,可有什麽異常之處?”丁靈紅了臉,忙道:“沒,沒有。”她掩飾笑道:“我在想,你們要在此處待多久?”慕白道:“我們不若邊走邊說吧,今日我和青華還要找地方投店。”便陪了丁靈緩緩前行。


  丁靈道:“我暫時落腳的客棧離此不遠,也算幹淨整潔,你們若是還沒有落腳之處,不若便去那裏投宿。”慕白點頭道:“此地我二人人生地不熟的,有丁姑娘引路,如此甚好。”丁靈又道:“你們這些日子,都在哪裏?”慕白道:“我們二人一直在尋找我師弟莫邪,隻知他離了羽山,但之後一直沒他消息,因此我二人一麵打探消息,一麵順便處理妖邪作祟之事,並無長居之所。”


  丁靈見慕白提起莫邪,心中便有些慌亂,又見慕白神色間悵然,險些便要將莫邪之事和盤托出,一時又想起爺爺所言,莫邪若是和玄門還有瓜葛,恐怕是不能回歸教派的,她不能讓爺爺多年的願望落空,便又生生將話忍了回去,隻是淡淡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一定沒事的。江湖雖大,若是有緣,有一日自然能重逢。你瞧我和你,不也是如此麽?”


  慕白點了點頭,神色也並不釋然,口中隻道:“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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