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遭戲謔

  月照的手腕被那雙溫熱的大手牢牢扣住，一個往上提的力道輕巧地就把月照穩穩地帶到高牆上。月照呼出一口大氣，輕輕地拍了拍胸口，那顆心依然咚咚地跳得厲害。月照抬頭的瞬間，一張英俊的臉映入她的整個眼帘，雖不大瞧得清晰他的五官，可那張臉著實是好看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月照，一襲水粉色對襟宮女裝，想來是哪個宮裡的小宮女。可一個宮女大半夜攀越到這麼高的牆來做什麼？讓他好奇的倒是以她的身量又是如何爬上來的。


  年輕的男子眉梢一挑，戲謔地說道：「大半夜來跳牆是尋死不成？我見過你們女人不少尋死的法子，這爬來跳牆我倒是頭一回見識，你這法子有意思。」年輕的男子移開一直注視在月照身上的目光，目測了一番牆頭的高度繼續揶揄道：「不過，這跳下去也死不了，摔斷條腿的胳膊的，那絕有可能。」


  月照嘴角一抽，若不是這人莫名其妙躲在她身後裝鬼嚇人，她也不至於差點掉下去，現下虧他還一口一個死地揶揄人。月照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嘟嘴反擊道：「誰要尋死了？你大半夜出來嚇人倒全是理了，還一口一個咒人死的。」


  夜色中一陣沉默，月照的驚嚇漸漸平復下來后對自己這一番反擊感到不好意思了。她輕咳了一聲語氣瞬間柔了半分，她尷尬地說道：「看在你剛才拉我一把的份上，我也不和你計較了。」


  年輕的男子嘴角含著一絲玩味的笑，見眼前的小宮女如一隻發威的小貓，既要撲向招惹她的人又在意著小貓向來的優雅之氣，越發覺得有些意思。他輕笑出聲，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你大半夜在這是為何？」


  月照眼神躲閃，她清秀的眉目微微一皺，脫口而出：「出來賞月啊。」而後抬頭望向夜空中，漆黑的濃雲如一塊墨色的硯，就是連眉彎的月牙兒都看不到。月照登時臉色就灰了下來，尷尬地笑了兩聲結結巴巴地說道：「呵呵，看星星，看星星。」月照再次抬頭望向夜空，瞪大杏眼搜尋著閃爍的亮點。突然，她指著南方一顆渺小的星點，聲音里掩飾不住驚喜地說道：「喏，你瞧，那不是有顆星星啊。」


  年輕的男子望向月照手指的方向，他冷笑一聲，戲謔道：「果然是一顆好大的星象。」


  月照聽他故意加重了那個大字，明知他是揶揄，卻也只能陪著笑了兩聲，而後說道：「這星也看完了，不如我們散了各自回去吧，我也不會把你今夜的事泄露出去，這仗義二字我還是曉得的。」說著不待他回答轉身就想離開了。


  年輕的男子微微一愣怔，呵，她這是倒打一耙了？只見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你就不怕我殺人滅口？」月照轉身驚愣地看著他，腳步一頓，隨即悄無聲息地退後兩步，花容一僵說：「你若要殺人滅口，我瞧著這會兒也不得便，我怕自己會嚇得大叫，到時候引來侍衛對你也不好。我在拂袖宮當差，回頭你得空了再去滅口還是來得及的，你意下如何？」


  年輕的男子終於發出爽朗的笑聲來，她倒當作了一番買賣交易來商議，那語氣分明怕得微微輕顫，卻裝得一派鎮定。年輕的男子慢慢靠近月照，他壓低聲音，嘴角一挑說：「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月照點點頭，即刻踮起腳尖飛掠下去，生怕這個奇怪的陌生男子突然改變了主意似的。等她落在地面上的時候才想起，她怎麼就忘記了問他來幹嘛？不過，眼下哪裡還顧得著這些，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才是。


  年輕的男子眉梢一挑，看著月照敏捷飛身而下，仿若夜色中的仙子偏偏下凡一般。他看著月照一下子消匿在夜色中，不過一個瞬間也已然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黑夜中，他的目光微凝，不想這小宮女還真有兩下子。


  「拂袖宮的小宮女？」年輕的男子漫不經心地自語一聲，嘴角邊浮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他正要邁步離去的時候，一道聲音叫住了他，「三哥，方才我貌似看到你和誰站在高牆上說話？可是出了什麼事？」


  項胤珏長身玉立，待到七殿下項胤羽走近，他見項胤羽臉上的擔憂之色盡露出來，輕鬆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什麼大事。」說著便和七殿下一道往東華宮的方向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何事一般，項胤珏雲淡風輕地問道：「七弟，九皇妹的拂袖宮可有新來的小宮女？」


  項胤羽如冰漠然的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思索了片刻后應道：「沒聽過有新來的小宮女，不過倒是從哪裡找來了個會些拳腳功夫的女先生。」


  項胤珏低低地重複一句：「會些拳腳功夫？」項胤羽疑惑地問道：「三哥，你問這個做什麼？」項胤珏低笑一聲，加快了步伐，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方才在高牆上同我講話的大概就是那個女先生了，對她的行蹤留點意。」


  兩人前後進了項胤珏的東華宮，但見朱漆大門緩緩闔上，足足有大半個時辰，項胤羽方才從東華宮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