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為人師（二）

  九公主拂衣的悟性還是不錯的，這套點劍提鋒的招式不過半個月九公主就已然掌握得很是嫻熟。在大殿上，九公主完整地將這套劍式使出來，算是提交上來的課業了。


  月照認真地看完九公主的整套劍法后歡喜地說道：「九公主在武學上果然很有天賦，不過半個月便把這套劍法學會了，想當初月照還花了足足一個月才學會的。」月照自然不會說，她其實只花了七天就把阿爹教的這套劍法使得比九公主還熟練的。


  拂衣聽了很是喜歡，她把手中的劍交給劍雨，接過早已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笑說道：「說吧，你要什麼賞？」月照一愣，這才想起先頭九公主許諾的話。月照嘴角一揚，輕快地說道：「月照能陪公主一起練劍已經很知足了，月照在拂袖宮裡住得好吃得好，也不用做活，公主不是已經賞賜了月照嗎？」


  這幾句話倒真是月照實打實的真心話。拂衣丹鳳眼裡含著笑意，對月照的好感又添加了幾分，她面上卻裝得平靜說：「你一張嘴巴還挺甜的。」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這聲音透著幾分嚴寒卻擲地有聲，月照覺得有點耳熟。九公主拂衣丹鳳眼裡的歡喜之色更濃，她快步向來人迎上去撒嬌道：「七哥哥，你今兒是被什麼風吹來的？三哥哥呢？這好幾日不見三哥哥了，他又跑哪裡去風流快活了？」


  七殿下項胤羽冷毅的嘴角微微一揚，浮現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來，那冰冷的語氣也溫暖了幾分，說：「七哥來看你不好？」拂衣伸手攬住七殿下的胳膊引他到踏上坐下，嘟嘴說道：「七哥哥意思還是怪我了？小時候你和三哥哥都帶著我玩，大了些后，旁的不說，你和三哥哥來看我的次數可是越來越少了。」


  月照心裡登時湧上一絲落寞，小時候她就是三叔和哥哥的跟屁蟲，他們倆有時想著法子要把她甩掉，偏生她跟得緊，他們又捨不得真丟下她不管，因此雖嫌她拖了後腿也從未把她丟下一回。不知，這當兒三叔和哥哥在做什麼？可是不是像她那樣想起小時候的趣事？


  項胤羽似乎這才看到月照紋絲不動地站在邊上，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月照身上，月照不由然感到一股寒意朝她蔓延而去。拂衣公主順著七殿下的目光也一起落在月照身上，見月照安之若素地立在原地，拂衣解圍道：「月照，快拜見七殿下。」


  月照即刻向七殿下行禮。項胤羽把目光移開，不咸不淡地說了句：「起來吧。」拂衣又開口說道：「七哥哥，月照是我請來的武課業先生。你不曉得，她也算是個文武雙全之才，我瞧著也不比主子差。」


  拂衣向來是個心高氣傲的性子，甚少開口夸人，不想竟然對一個會點拳腳功夫的女子刮目相看。項胤羽不覺又多瞧了一眼月照，她算不上傾國傾城，可不得不承認她眉間眼角的那股清氣真令人過目不忘。項胤羽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又和拂衣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月照一顆懸著的心漸漸落了下來，七殿下看她的目光雖不動聲色卻含著進攻性。


  夜色濃郁，蒼穹也未有月光映照，月照知道今夜是個出行勘察的好時機。她思慮一番后決定潛到那最高的九重塔上去，只有站在九重塔上才可看到哪裡是皇宮的出口。可是九重塔周圍是重兵把守，且只有皇帝才可登上九重塔，文臣武官也好，皇后嬪妃也罷，只逢上特殊時候，譬如祭天祭祖或登基大典方可陪著皇帝一同登上九重塔。可月照如今唯一的目的就是逃出皇宮，她是無路可退了，必須得冒險一行。


  月照換上水粉色宮女裝，若真是被發現就只說來宮裡頭才不久迷了道，再把九公主搬出來，最多挨幾下板子。可若是穿夜行衣被抓著了，那可真就是一命嗚呼了。


  月照拐進漆黑無人的巷子里，見四下無人，她點足攀越到高牆上，而後又踮起腳尖輕快敏捷地穿掠過這堵高牆翻到對面的高牆上，猶如一隻習慣在黑夜中出行的靈貓。月照立在高牆上望去，昏黃的燈火映照出皇宮偌大的輪廓，這輪廓就如一張張開的血盆大口，把多少人間煙火的歡樂吞咽下，而後吐出這滲入骨髓的寂寞。看著這份宏偉壯觀的冷寂，月照逃出皇宮的決心越發堅定和迫不及待。


  東南宮殿處燈火較少，想來侍衛也是不多，且東南處更接近九重塔。等月照落在東南處的高牆上時，她登時是寸步難行了，雖說侍衛是少，可還是有的，偏偏這個時候就碰上了。月照趕緊縮身躲在赤金瓦片的檐角處，等到巡夜的侍衛走過去，她才又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前張望著。


  然而，一個身影不知何時落在了月照站著的高牆上，他悄無聲息地靠近月照，不輕不重地問道：「在這裡鬼鬼祟祟做什麼？」


  月照冷不丁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差點魂飛魄散，身子一歪，腳下一滑，然後整個人掉了下去。可就在這當兒她還是想著不能被侍衛發現了去，竟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將要叫出的聲音將將咽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雙大手及時拉住了月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