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8 章 貴客
安慶王妃是在次日臨近中飯時帶著赫嬤嬤,押著三個遍體鱗傷的奴才到蘭苑中來的。
讓三個賤奴在院子里跪下后,安慶王妃進了屋兒,給了眼睛裡布滿血絲,正在同芍藥說話的木婉薇一個交待。
話說的既通透又敞亮。
啟哥兒的毒,是司徒姍下的,那碗下了麝香的安胎藥,也是司徒姍算計著安慶王妃親自端到了木婉薇面前的,為的就是離間兩人之間的關係……
說到恨處,安慶王妃冷著臉面,咬牙切齒的道,「媳婦兒,雖說她未嫁前是我的親侄女,可我卻不偏袒她一絲半毫。她既是有膽子做下這種害人性命之事,那就是有膽量承擔後果。依著我以往的性子,定是現在就命人將她擰送到順天府去!」
頗為義正言辭的一番表態后,又無奈的一嘆,轉了語氣,「可她現在畢竟懷著江家的骨血……如今,只能等她將孩子生下來。然後怎麼處置,由媳婦兒你說了算!」
木婉薇的臉上沒有露出半絲笑意,安慶王妃所說的話,她一句也不信。在她看來,這事,是安慶王妃、司徒靜、司徒姍三人一同做下的。如今這般,不過是計謀沒成將司徒姍推出來擋過。
司徒姍帶著身孕,自己再得理不饒人,也不能往死里逼一個孕婦。
七個月後,誰知七個月後安慶王府是何樣的天地?那時自己帶著八個月的身孕,光護住自己都不易,又何來處置司徒姍一說?
安慶王妃見木婉薇神色冷冷的不願意多說話,臉上沒有半分不悅。她知道這事急不來,又說了幾句寬心話,將那三個奴才隨木婉薇處置后,帶著赫嬤嬤起身離去了。
安慶王妃一走,出去『沏茶』沏了半刻鐘的芍藥回來了。狠聲咒罵了安慶王妃幾句后,將先前沒說出口的話說了下去,「佩兒的事兒,已是打聽的差不多了……」
昨個晚上,在芭蕉院里一片鬼哭狼嚎之時,蘭苑中也沒閑著。
由芍藥帶頭,青梅,菊露帶著向個粗婆子做助手,亦是將蘭苑裡看著可疑的丫鬟婆子嚴刑審了一遍。
待到天邊亮起魚肚白時,一個叫小藍的丫鬟在受了近二十棍后鬆了嘴,供出同她平日關係甚好的一個丫鬟佩兒早起時神色有些不對。說話時前言不搭后語,給蘭苑裡養魚的大缸里換水時,蹲在缸邊愣了許久的神兒,還差點掉到進去。
在啟哥兒昏睡后不久,神色慌苡的佩兒說肚子痛,同小藍換了值,請假出府醫病去了。
芍藥聽罷,沒等天亮,已是派人去查佩兒的底細。家在何處,因何而賣,進府多久,平日里又同誰走得近。
此時同木婉薇回的,便是佩兒的一些情況。
佩兒是外邊買來的丫鬟,入蘭苑時,是木婉薇懷著啟哥兒七個月,蘭苑正缺人手時。進來就當了洒掃丫鬟,話不多相貌又不突出,所以一直不起眼兒。
後來因為話少人勤懇,被調到了啟哥兒的屋子裡當差,負責清掃室內。
家是貧家,可就這貧家,在佩兒進到蘭苑裡當差后卻突然大手筆的制下了十畝良田。再后,半個月前突然賣了田地舉家搬離了……
也查過了佩兒平日都和誰走得親近,除了將她供出來的小藍外,便是二房的一個名叫輕雨的丫鬟。
這個輕雨,雖是二房裡一個洒掃的,卻是司徒靜一個陪房媽媽的閨女。十日前,被放出府回家成親去了。人,如今在司徒府中。
木婉薇聽罷咬牙,握著的拳頭狠狠錘了一下床榻!
這邊兒主僕兩人剛將話說完,那邊兒啟哥兒又哭上了。木婉薇煩躁的在床棍上翻了幾個身,似條活魚在油鍋上煎著一般。
一個上午的時間,啟哥兒已是餓得哭了四起兒,全是用淡糖水糊弄過去的。
可淡糖水,又哪能抵餓……
實在忍受不住了,木婉薇想要下床去看一眼啟哥兒。芍藥卻把她按住了,哽咽著道了句,「姑娘,別看了,這會子,是劉御醫和屈郎中在給啟哥兒喂葯呢……」
安慶王妃來的那會,芍藥便是去看啟哥兒了。她回來時,葯童剛將清毒的湯藥熬好。
木婉薇一嘆,又躺在了床榻上。捂著小腹,吧嗒吧嗒掉眼淚。
屈郎中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卧床靜心休養,可眼下的情景,她又哪靜得下心來?
偏院里,白髮蒼蒼的屈郎中和劉御醫正一臉不忍的在給小小的啟哥兒喂葯。
他們兩個加起來年過百歲的老頭在一起研究了近一個晚上,最後得出結論,要將啟哥兒身體里的毒素排清,只能先空腹用藥,等毒清的差不多了,再開藥細細調養。
對年僅六個月大的小兒來說,這是最殘忍的法子,卻也是唯一的法子。
安慶王妃從木婉薇的房裡出來后並沒回去,而是來看了啟哥兒。見本白白胖胖的孩童在一夜之間折騰的瘦了一圈,心中也升起不忍。再見啟哥兒不肯吃那苦藥汁子,哭得驚天動地時,安慶王妃捂著胸口起身走了。
出了蘭苑,同樣心生不忍的赫嬤嬤不由得道,「王妃,這事既是小二奶奶做下的,那她那裡許是能有解藥。若不如……」
安慶王妃點點頭,抬步往芭蕉院的方向走去。三步后,又停下了,回頭對赫嬤嬤道,「以姍兒的性子,便是有解藥也扔了。有劉御醫在,定不會有事的,咱們回去吧,燒燒香,拜拜菩薩,佛祖會保佑啟哥兒的……」
赫嬤嬤神思一頓,忙符合了兩聲,跟在安慶王妃的身後往主院去。
主僕兩人剛走過花園,一個小丫鬟踩著小碎步急急走來。見到安慶王妃后,先是行了禮,然後說府上來貴客了,前院的徐管事讓人來傳了話,讓安慶王妃出去接待一下。
安慶王妃微微挑眉,問來的是什麼人。
「是朝瑰公主和鎮國公夫人。」那小丫鬟畢恭畢敬的回道,「徐管事派人來傳話時,兩位貴客已是在花廳就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