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地宮驚魂(1)
“這裏到底有什麽你知道嗎?”卿染一邊往深處走一邊問道。
龍戰回頭看了一眼緊跟在卿染身邊,“最裏麵是一處地宮,那裏是玉魔龍坐化的地方,我當年誤打誤撞進來過一次,但是因為屬性不和沒有接受傳承就出來了。”
漫漫黃沙的荒土隔壁,路越走越窄,呼號的風如刮骨的鋼刀呼嘯著在橫衝直撞,身後遠遠的跟著四個少年,算是這蒼茫曠野唯一的慰藉。
一段土牆突兀地出現在了視野中,狹窄的路似乎快到盡頭了,走了這麽遠卿染倒是還好,剛剛換骨又沒來得及好好調息恢複的龍戰有些吃不消,額上見汗,臉色有些許蒼白,主要是骨頭縫傳來的隱痛。
又走了一段,卿染明顯感覺到龍戰的氣息越加紊亂,停在土牆邊回頭饒有興致地打量有些狼狽的落後好幾步的龍戰,“很難受吧。”她伸手搭在龍戰的肩上,指尖微微用力按了按。
“唔!”本來站得筆直的龍戰悶哼,身子微彎下去,有些站不住,感覺像骨頭和肉馬上就要分離的感覺,尖銳的衝擊著他的痛覺神經。
“讓你逞強!”卿染斥道,聲音說不上嚴厲,反而有些心疼和氣憤,“再逞強就不要你了。”
說歸說動作卻不慢,將龍戰拉到土牆邊讓他坐下,一手指如利刃運起靈力切在他頸側,另一隻手速度奇快的點過他周身大穴,滾滾靈力湧進他身體,不太貼合的骨肉筋絡在卿染靈力的梳理下很快刺激起了他本身的自愈力,一寸寸貼合生長如同天生,痛意緊隨著寸寸消融轉為通透順暢的快意。
龍戰睜開眼便對上了卿染滿含擔憂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那一瞬間心中湧起滾燙的暖意讓人久久不能回神,“謝主人。”
謝謝……你的信任和關懷。
“沒事了那就走吧。”卿染淡淡頷首沒再多言。
呼呼——
呼嘯的狂風片刻不停歇,長發漫卷衣衫獵獵作響,龍戰走在卿染身前擋住肆虐的狂風,一段一段的土牆間隔越來越近,眼看就到了頭,竟是一處斷崖,下麵太深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卿染撿起一塊石頭扔下去,久久聽不到落地的回聲。
身後四個少年也趕上來了,看著這麽深的斷崖頓時嚇得腿肚子發顫,像受了驚的兔子,哆哆嗦嗦退出去老遠不敢上前。
卿染好笑的看著他們這波操作,“你們龍族不是生來就能騰雲駕霧嗎?還能摔死你們嗎?”
四個少年搖頭如撥浪鼓,打死不肯上前,微胖的少年緊抱住自己嘴硬道,“那誰能保證它就沒有禁空?”驕傲的抬了抬雙下巴“作為龍族,就要有龍族的驕傲,要是摔死被人知道臉可往哪放啊!”
說到禁空卿染看向龍戰,龍戰緩緩搖頭,不是沒有而是他也不知道,畢竟當時他也是稀裏糊塗闖進去的,能記得來這裏的路就不錯了,哪裏還記得其他。
“那就試試吧。”卿染饒有興致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至於你們,想去就去,若是不想去可以原路返回,魔樹已經死了不會再吃人了。”
四個少年彼此對視良久,一個瘦弱的少年道:“我們的實力到哪裏都是被排擠的命,如果沒有兩位出手相救,可能我們早就沒命了,所以我們決定留在這裏等兩位出來。”
呦嗬,這四個小家夥品質不錯呀。
卿染不禁又高看了他們一眼,如此懂得取舍還極有眼色,若是能給他們一些成長的時間必定會有一番成就,看來龍族的未來不一定會如她預料的那般沒落。
眼見他們心意已決卿染也不再多說,和龍戰站在崖邊縱身一跳,龍戰第一時間化為原形托起卿染下墜的身形,紫金色的龐大身軀在這逼仄的空間施展不開,隻能擬態縮小,紫金色的鱗片閃爍著奪目的光芒如同寶石般耀眼照亮了昏暗的環境。
崖底久不見天日,刺骨的森寒越往下越是濃重。
“主人,他們四個裏有三個是逸王的族人。”龍戰忽然出聲,在這幽暗的穀底格外清晰。
卿染和龍毀之間的恩怨他也是知情人之一,曾經的龍毀也是龍族聲名赫赫的絕世天才,年少成名狂放不羈的性格在多少人心裏留下過影子。
對於現在的龍毀他心存敬意卻也無言悲歎,任是誰能想到他會就這樣被過去掣肘牽絆,還成為了別人手裏的棋子呢。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他必定會想盡辦法還逸皇叔一個公道,可偏偏那個“別人”還是他的主人,讓他更加沒有立場也沒那個資格去置喙。
“糟了!”卿染這時才想起來,龍毀他……隻怕情況不妙,“龍毀把他的本命幻器給了我,裏麵還有他一般的修為,龍狄已經發現我了那他肯定不會放過龍毀的!”
龍戰聞言身軀一震瞬間降落,落地後即化為人形站在了卿染身邊,“可是逸皇叔比譽皇叔的功力高得多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卿染遠山般的眉眼間升騰起燥意,“可是我這次去找他就發現他不太對勁,我刺激他他也沒反抗,甚至什麽都沒說,若是平時他肯定不會這麽乖,我料想他應該是受了傷或者是……”被我影響,修為有礙。
“你是說……”龍戰瞬間領悟到了卿染的欲言又止。
“當時我身死,他的命源魂丹在我魂魄中我甚至沒來得及做些什麽就被撕碎了神魂,他的魂丹必定也……隨我魂魄破碎而碎裂了!”一想到這個可能卿然臉色瞬間蒼白,“那他……失去魂丹修為一定都流逝了,而他想要重聚修為就需要一個承載的媒介。”
“所以他將自己的修為貯存在他的本命幻器裏,然後給了你?”龍戰也被這個假設驚得不輕,“可是如果他的命源魂丹碎了,那說明他的命魂也碎了,怎麽可能還活著?”
“不,魂丹碎了未必就一定會死,我的命魂都碎得不成樣子我依舊還活著。”卿染強自壓下翻湧著極度不安的思緒,“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他現在必定很危險,我要想辦法出去,他是……被我連累的。”
“可是進來之後沒到出去的時間我們出不去的。”龍戰神色複雜,瞳中盡是掙紮,“我出的去,我是受罰來的,懲戒之城有我的記錄,我可以通過懲戒之城的傳送陣出去,可是……”我怎麽能放心你獨自留在這?
“你不放心我?”卿染很了解龍戰,一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他在想什麽,“龍戰,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你馬上帶著龍毀的本命幻器回去助他,我爭取盡快出去。”
“主人!”
“這是命令!”卿染取出折月龍魂戟,用自己的靈力將其牢牢包裹住以免幻器離體龍毀的功力消散。
“主人,您千萬小心,我在外麵等你。”龍戰一步三回頭的化作原形叼著龍魂戟飛速離開。
卿染獨自走在幽深陰暗又冷寒的穀底,如果不是了解龍戰,隻怕還以為他是故意把自己丟在這個鬼窟一樣的地方要把自己嚇死呢。
啪——
一簇火苗無薪自燃,在卿染白皙纖長的手上跳動,真是好靜啊,靜到走路的細微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回蕩在身邊格外挑戰人的神經。
“喀拉——”
不知道踩了什麽,一聲清脆的聲響連帶著幾聲東西落地的悶聲,輕輕蹲下身去一看,竟然是一具白骨!
看不出顏色的衣服都已經風化成了一碰就碎的破布,且骨骼粗大喉骨兩側生鉤,看上去應該是個龍族的人誤入這裏死掉了,不過……看這骨骼的長勢,死者必定已經成年了,少說三千歲,而且是個男的,個子也沒有很高。
“莫怪莫怪,在下隻是路過,不是故意踩你的。”卿染向著骷髏微微躬身以示尊敬,小心地繞過去繼續往裏走。
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看到了一扇青銅門,門上饕餮崢嶸,口銜銅環,兩側暗紅門柱在黑暗中隱隱閃著細碎金光,卿染努力仰頭去看,也隻不過窺到了牌匾的一角,似乎是個“府”字。
小心走近,也沒發現有什麽機關的樣子,要手按在門環上,觸手冰涼刺骨,用力推開門,轟的一聲,本來伸手不見五指的大殿瞬間接二連三的亮起燈,是個挺寬敞的大殿,兩側的柱子上盡皆鑲嵌著夜明珠,就是這些夜明珠照亮了大殿。
腳下是紅毯,紅柱盤金龍,明珠影幽綽,椅上睡前人。
是的,大殿正中央的寬椅上坐著一個人,一個已經作古千年的人,然而他的身體不見絲毫的腐朽,仿佛真的在安然熟睡,清晰同生前一般鮮活的臉似乎能看到他從前的音容笑貌。
大刀闊斧的坐姿,一手握著純黑色的長槍,一手手肘抵在膝蓋上撐著太陽穴,硬朗英俊的麵容看上去是四十幾歲的成熟男人的樣子,唇角斜斜向一邊挑起,笑得優雅隨性,似乎隨時都能睜開眼談笑風生,指點江山的豪邁。
卿染毫不懷疑他生前該是何等霸氣傲然的人物,然而卻就這樣黯然坐化於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甚至再無後人記得他的輝煌,他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