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嗜魂魔骨樹
龍族,禁龍塢
“戰,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啊?”卿染和龍戰漫無目的地在禁龍塢裏逛了好幾天,龍族的少年見了不少,可就是沒有出路。
“禁龍塢是給即將成年的族人們的成年禮,在這裏尋找適合自己的傳承,少說也要半年時間。”龍戰一邊走一邊不忘了注意卿染“主人你進來多久了?”
“嗯?”卿染蹙起好看的眉頭“我沒算過,不過……闖塔用了半個月左右,在老師那裏呆了三個多月?差不多三個半月吧。”
“那少說還要一個半月才會重啟出口,而且一般進來尋找傳承的都是多多益善,哪有像您這麽急著出去的?”龍戰眼中飛快劃過一絲笑意,又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子有些黯淡地看了卿染一眼,強打精神笑道,“最快的要半年,慢的可能要一年,而禁龍塢會在族人進入後封閉半年,半年後會在四個方向出現固定的出口,且會維持半年時間。”
“那照你這麽說還要好久啊。”卿染頹然地歎了口氣。
龍戰猶豫再三,終究沒有上前,“是啊,還有這麽長時間,不然我們也去尋找傳承吧。”
卿染想了想,目前也沒別的事可做,找點事做起碼不會那麽無聊,反正還有那麽長時間,雖然有了龍釋空老師的傳承,但這東西不怕多,就算用不上可以給龍戰用啊。
龍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龍戰似乎哪裏不一樣了,可是又說不上來,有沒辦法去問,真是讓人煩躁啊。
“好啊,走吧。”卿染深吸一口氣將這種奇怪的感覺壓下去,“你應該之前來過吧,你帶路?”
“好。”
這片詭異的草原從剛一進來的落腳點就是這裏,這奇怪的草會把人的靈力都吸走,還會纏繞人腿,讓人寸步難行。
龍戰大致辨別了一下方向走在前麵,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卿染,神色關切,俊朗的眉眼又多了幾分恭謹和小心。
“戰,你在血池到底經曆了什麽?”眼見快要走出草地,龍戰步子加快了,卿染心裏的怪異感越發強烈,一把抓住龍戰的手腕將他拽住。
龍戰明顯一愣,垂著眸子不說話,卿染抓著他的手腕能感覺到他手腕傳來的細細的顫抖和越來越快的心跳,“你再不說,我可要讀你的心了。”卿染的耐心是有針對性的,現在這種情況很明顯的不想再跟龍戰耗下去。
龍戰掙了掙沒掙開,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怕卿染真的用讀心術,看到他曾經曆的心魔,一時間臉色都蒼白了幾分,“主人,我……能不說嗎?”那雙湛湛流光龍目含著幾分哀傷,糾結無措的看著卿染。
卿染怔了一下,她從來沒見過龍戰這樣的目光,緩緩鬆開手看了他一會什麽也沒說,率先越過他走出了草地。
除了草地竟然是一片黃土,如同行走在蒼茫大漠的既視感,卿染上前走了幾步,呼嘯的熱風又燥又急,就像造物主在天地間劃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這裏一分為二,一半草原一半荒原戈壁。
“主人。”身後響起沙沙的腳步聲,龍戰醇厚低沉的聲音輕輕傳進耳中,“我曾聽族中一位長輩說,四萬年前龍族有位大能彌留之際進入禁龍塢,最後坐化於漫沙途。”
卿染看著漫漫黃土,似曾相識的蒼涼在心中翻湧,不知不覺竟濕了眼眶,那種難言於口的酸澀,空茫,都是那樣的真實熟悉,伸手摸了摸臉頰,一手濕涼。
為什麽呢?我並沒有來過這裏,為什麽會給我這樣的感受呢?胸口的窒悶,這奇怪的熟悉……
“主人!主人……”
怔怔回頭,看著龍戰慌亂的臉,許久才緩過神來,“我……沒事,我們走吧。”
卿染走出很久,龍戰目光沉沉的看著卿染的背影。
主人,您為什麽會露出這樣悲傷的神情?您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減輕您的悲傷。
呼——呼——
“龍戰,你不覺得這裏很奇怪嗎?”放眼望去竟然一個飄蕩的龍靈都沒有,簡直是荒蕪的一處死地,“怎麽連一個龍靈都沒有。”
“啊——”
“救命啊!”
“啊——”
卿染與龍戰對視一眼,“走,去看看。”
遠遠傳來的打鬥聲和尖叫,聲聲淒厲的喊叫在空蕩蕩的戈壁回蕩,回聲陣陣似乎摻雜著陰風,卿染抬手揮出一道土黃色靈力將兩人籠罩,頓時將兩人籠罩住,氣息都與周遭同化。
悄無聲息地靠近,隻見空無一物的黃土戈壁一株烏黑的魔樹遮天蔽日,漆黑的藤蔓鋪天蓋地地舞動,一行四人極力抵抗依然無法脫離魔藤的攻擊範圍,漸漸捉襟見肘,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估計撐不了多久。
“這樹……”卿染若有所思地看了許久,從崆峒戒中取出一本半人高的大書,書的封麵是上等的帝王綠鑲嵌紅瑪瑙做成樹的樣子,金燦燦的三個大字“神木典”。
刷拉拉翻開書,不出所料在書中就有記載:洪荒大澤曾有巨樹為亂,其幹漆黑質如岩石,樹葉寬若熊掌,其上有鱗,藤蔓似骨分節生有倒刺,食生靈血肉和魂魄,妖異非常,故名嗜魂魔骨樹。
“嗜魂魔骨樹?”龍戰眸光驟冷,“怪不得這裏連龍靈都沒有,是都被它吞噬了吧。”
龍靈就是龍族的先輩們逝去後留下的最後一絲殘念,對於龍族來說是不可冒犯的心理慰藉,每一個龍靈都是一位龍族的先人,如今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吃掉了不知道多少,這要是被龍族其他人知道了,必定是一場軒然大波,也不怪龍戰情緒起伏如此激烈。
“可是嗜魂魔骨樹根據記載早就已經被斬草除根了,還是曾經的鴻鈞上神親手毀滅的,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卿染合上書看向已經支持不住的四個少年。
龍戰垂眸“現在隻怕是來不及細想前因了,他們快不行了。”他眼中風情輾轉著淡淡的漣漪,側目看著卿染,“同是龍族人,我不能……”
卿染眸光流轉隻一瞬,輕輕頷首,“嗜魂魔骨樹怕雷電。”這是書上沒有的破解方法,畢竟是洪荒時期就被滅絕的東西能找到記載就不錯了,但卿染是誰,論資料齊全誰敢和南宮皇族比肩。
而她百歲之前就將星海書閣裏的藏書通讀了個八九不離十,很少有什麽是能難得倒她的。
龍戰了然,抽出龍骨劍奔騰的靈力湧動,銀白色的電流竄起火星在劍上凝聚起驚人的威勢,天色轉暗有烏雲不知從何處來,將整片天都覆蓋,黑沉沉的。
龍戰一劍斬出,銀亮的電光“刺啦”撲上樹藤,瀕死的如同嬰兒尖叫的聲音從被電光爬過焦黑的藤蔓上傳出來。
卿染站的老遠,一雙通透澄澈的清冽鳳眼淡淡的看著龍戰揮劍的英姿,緊身的勁裝完美地勾勒出他一身黃金比例的身材,挺拔的身影倒是賞心悅目。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龍戰極快的將四個少年少女拎出來退回了卿染身邊。
此時的卿染沒有偽裝,就是那麽一張辨識度極高的冷魅容色,神色淡漠疏離地站在那看著他們,被救下來的四個龍族少年少女一臉蒙圈,唯一的一個少女呆愣的看了龍戰半天才戰戰兢兢地問,“多謝兩位的救命之恩,您是,龍戰太子嗎?”
問完似乎又覺得失禮地輕聲補充道:“我叫龍琪,曾經在父親的書房見過您的畫像。”
龍戰沒有應,隻靜靜的看了看卿染,見她沒什麽反應才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你們怎麽會在這?還被嗜魂魔骨樹纏上了?”
“我們本來不是想來這裏的。”少女捋了捋垂在肩頭的長發,神色嬌羞低著頭思索了好一會,“我們在嶺東遇到了龍傑,因為看中了同一處遺跡我們沒爭過他就被扔進了一個折疊陣法裏,醒了就在這裏了。”
“所以你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卿染忽然冷冷的插了一句。
四人愣愣點頭,似乎有些窘迫的低著頭不說話了。
卿染轉頭看了看龍戰,忽而冷笑,“帶我來這想幹什麽?”
不是她想懷疑龍戰,而是事情發生的太巧了,她頭一次來這自然不比來過一次的龍戰,讓他帶路他就把她帶到這裏來,還看了這麽一出大戲,可是要說為什麽卿染更想不明白,龍戰跟她這麽久她從不曾懷疑他,所以她也隻是問問而已。
龍戰一愣,看了看那棵已經重新沉寂下去的魔樹,目光黯然的看著卿染道:“主人,我不知道為什麽這裏會有這種東西,我當年來的時候並沒有見過。”
卿染聞言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問,“可是我們現在要進去就必須要想辦法是躲過還是砍掉這棵樹,不然就止步於此吧。”
“啊?”龍琪愕然哀叫,“那東西太恐怖了,我們還是別過去了吧,換個地方吧。”
“是啊是啊,別過去了。”三個少年嚇得不輕,本來就慘白的臉色更難看了,其中一個微胖的少年苦著臉嘀咕,“我們跟它糾纏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是兩位出手相救,我們早就沒命了。”
卿染神色淡淡的向著魔樹走了過去,窄袖長裙嫋嫋娜娜的隨步伐輕晃,纖細婀娜的身姿似閑庭漫步般輕緩不羈,走到魔樹前十尺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
龍戰幾步跟上警惕的守護在卿染身後半步以便隨時應對突發情況,龍骨劍上還沒等他聚起靈力就被一雙微涼的玉手按住了,蔥段般白皙的手指纖細修長極是漂亮。
卿染頭都沒回,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看這樹的長勢,估計沒有五百年,應該是在你成年禮之後的事。”空著的手虛空一抓就是一簇冰翎,射在樹幹上,沉寂的巨樹瞬間醒來了。
漆黑的樹幹上藤蔓狂舞,尖利的尖叫聲刺得人耳膜生疼,四個半大孩子連連在聲波中捂著耳朵後退到岩石後躲了起來。
卿染紋絲不動,眼看著那狂亂抽動的藤蔓就要抽到卿染了。龍戰身體緊繃著如果不是卿染壓製著他就要隨時出手了。
然而,藤條在卿染麵前不足兩寸的地方停下來了,任它怎麽撲騰也就是夠不到卿染一根汗毛,如果它有嘴會說話的話,估計一定是不堪入耳的謾罵和氣急敗壞的歇斯底裏。
卿染就靜靜的站在原地,狹長優美的眼眸中帶著幾分嘲諷幾分輕蔑地看著已經瀕臨崩潰的魔樹無限憐憫,終於,魔樹撲騰累了如同放棄了一般停止了瘋狂舞動,漸漸安靜下來。
卿染什麽也沒做,隻是等它自己安靜了才漫不經心地抬了抬下巴,“去把它的魔晶挖出來,就在它主幹正中央離地三尺的位置。”
龍戰頷首,毫不遲疑地邁步上去,對卿染的話他無條件的相信無條件服從,完全沒想過萬一那魔樹反水隨時有可能生吞了他,就那麽直至走進了魔樹的攻擊範圍,遠處看著的四個龍族少年心都提到嗓子眼,緊張的不敢眨眼。
砰——
當鋒利無比的龍骨劍暢通無阻地插進樹幹挖出魔晶之後,沙沙的腳步聲傳來,龍戰詫異的回頭看卿染,像是做夢一樣的順利。
卿染笑著接過墨綠色一拳大小的魔晶掂了掂,“嗜魂魔骨樹除了怕雷電之外,還特別愛生氣,氣得狠了還有可能會進入短暫的休眠,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記得背過氣去。”
“原來是這樣。”龍戰好笑的看了一眼失去魔晶化為朽木的嗜魂魔骨樹,忽然又想起了什麽,一抬頭正對上卿染了然的眸子,不禁失笑。
“主人早就猜到了。”龍戰無奈低笑了兩聲,“看來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有人不安分了。”卿染喟歎,魔晶扔進了空間,雖然不是靈力特別精純的魔晶,好歹是洪荒異種,對煥鳶來說也是大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