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威懾
“之前便聽聞狂殿下涅槃歸來，不想今日得見，殿下風采一如當年。”鳳王皮笑肉不笑道。
簡而言之，傳聞不辨真假，自然不能當真，所以如果有人說什麽也完全可以當作是玩笑。
“我家風梧自小被寵壞了，言語冒犯之處相信狂殿下大人大量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的。”鳳後溫聲笑道，與霜華有三四分相似的臉，保養得當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正是最有風韻的時候，成熟的魅力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自然，本殿雖年歲不大，好歹輩分還是在的。”卿染聽罷不過一笑置之，眼底劃過冷光，偏偏臉上笑意盈盈，她向霜華伸出手，“不過老實說，這要是論起輩分來，霜華是不是還應該叫我一聲姑奶奶呢？”
“這……我兒既然與殿下有契約在，自然是平輩論交。”鳳王極不自然地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瞪了鳳後一眼，好好地提什麽不好提輩分，這不是自找不痛快！
若真的論起輩分來，別說霜華該叫她一聲姑奶奶，就是他也該叫一聲姑姑，她的父親蒼寧聖帝是龍族如今龍王的叔叔，她的母親是他的姑奶奶，這樣論起來，能夠與她平起平坐的也就隻有龍族龍王了。
然而思及她如今的修為……鳳王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陰狠，如果她不識抬舉，那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下她，龍凰聖體給這麽一個毛丫頭實在是太過浪費了，如果能換到自己的身體裏，那豈不是……
“狂殿下既然來我鳳凰族做客，自然要好好招待，風梧自小在我們夫妻膝下長大，相較於久離家族的霜華更了解鳳凰族的情況，就讓她來好好招待殿下吧。”鳳王已經快要掩飾不住自己的急切了，他極力穩住情緒，聲音微顫，和霜華極其相似的臉都有著扭曲了，比霜華更加成熟卻也更加世故，唯利是圖的嘴角令人惡心。
“鳳王的美意本殿心領了，不過本殿急於閉關，就不勞風梧姑娘了。”卿染冷笑一聲，“霜華，過……”
“砰——”
“太子哥哥！”
“霜華……”
卿染的手還停留在半空，霜華走近後竟砰然跪地，指尖擦過他微涼的臉頰，冰涼的發絲從她指縫中溜走。
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卿染木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想幹什麽，霜華跪得筆直垂著頭，他跪了一會之後才顫顫地伸出手去抓卿染的手，冰涼冰涼的手根本不像他平時那樣溫熱。
“主人，請您懲罰。”過了許久，霜華低低的聲音才終於傳進耳中，低啞顫抖且隱忍。
“霜華！”卿染低喝一聲，“你怎麽了？”
“請您懲罰。”他重複著這句話，似乎除此之外再說不出別的。
“主人，他在愧疚。”白澤的聲音細如蚊呐般，是密語傳音。
卿染了然，是因為他提議來鳳凰族，卻沒料到她如今的身份已經不為鳳凰族所承認，更想不到他的父王母後竟然會如此刻薄的刁難她，而他，一麵是自己的主人，一麵是自己的父母，他無論幫誰都非上策。
幫了主人違逆父母是為不孝，若幫了父母則背棄主人是為不忠，所以他選擇了兩不相幫，哪怕會被懲罰。
而將她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下，是他的過失，所以他愧疚，更因此讓他想起了曾經的她生死關頭他卻沒能盡到身為契約者該進的職責，眼看著主人慘死，他更愧疚，所以不顧在家族眾目睽睽之下向她請罪。
霜華的情緒和想法，卿染十分準確的體會到了，所以她愈發心疼他。
卿染俯下身，手臂穿過他的腋下將他強行抱起來，“霜華，錯不在你，不需要自責。”白皙的手指攏了攏霜華遮住半邊臉的額發，他的眼眶已經泛紅，愣愣地看著卿染，心裏的負罪和愧疚幾乎要將他壓垮。
“過去的事，我們誰都無法再去改變什麽，那與你無關，霜華，不要把錯攬在自己身上，那不是你的錯。”卿染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如果不趕快解開霜華的心結，他遲早會崩潰的，“當年是我自己太過自負中了埋伏，你和龍戰就算會未卜先知也是來不及的，所以會有今天是我自己做得孽，我自己種的苦果，怎麽能讓你們來承擔呢？”
“主人……”霜華別過頭，輕喘了幾口氣，情緒越發不受控製，眼眶紅紅的淚水在眼裏打轉，主人，您怎麽能這麽好呢，為什麽不怪我？
“別想太多，我想你們都能好好的，即使我不在了你們也還有你們自己的人生，沒有誰離了誰會活不下去，我也不想你們因為我而放棄什麽。”卿染抱住他卿染安撫，“所以霜華，不要自責，不要愧疚，我要你們都能快樂地站在陽光下。”
“主人，我明白了。”霜華深吸一口氣將淚水壓回去，勉強笑了笑。
可是主人，在這個世界上哪裏能再找到像您一樣溫柔的主人呢？幻獸再強在人類看來都不過是利用的工具，別說有錯該罰，就是沒錯的遷怒甚至發泄怒氣的工具都並不稀奇，又怎麽可能會在乎幻獸的情緒如何呢？
“乖，不是要帶我去你的房間嗎？”卿染順了順他的長發，又轉頭看了看白澤，輕輕緩緩的笑了笑。
“主人，這邊走。”霜華深吸口氣，迅速平複了情緒走在前麵帶路，隻是眼角還有些泛紅。
白澤沉默地跟在卿染身後，耳廓微微一動，“多謝。”
紫羅蘭色的眸子看向霜華不曾回頭的背影，低頭無聲笑了笑，並非他想幫他，隻是見不得向來明媚張揚的主人露出那樣無措的表情。
“你們——”
“風梧。”
警告的一聲低喚止住了還欲上前阻攔的風梧，鳳王陰沉著臉色目送三人遠去，嘴唇無聲的動了動。
走在最前麵的霜華幾不可查的頓了頓，不待他回頭，一隻纖細的手已經搶先一步按在了他的後心，卿染回過頭去衝著鳳王鳳後意味深長地笑道：“霜華，他既然與我契約，那他今後就是我的人，雖然我並不強求他與過去斷絕，但我也不希望他有什麽事瞞著我，鳳王有話也大可以與本殿直說，沒必要這麽……見不得人。”
手掌下霜華的身體繃緊如弓弦，安撫地輕輕順了順，“至於這位小姐，我不管你是鳳凰族的還是別族的什麽人，就是龍王見了我都得老老實實的，你最好別惹我喲。”轉身欲走，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再用那麽惡心的眼神看霜華，我就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當彈珠。”
“啊！你——”風梧驚怒交加的怒瞪著他們，白嫩的玉手忍不住緊握，右手掌心有紅光閃動，那是祭出本命幻器的先兆。
卿染不以為意，輕描淡寫一回眸，如畫的眉眼中陡然閃過一抹猩紅，“啊！不要，不要！救命……”
風梧手驀然一鬆，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抱著頭尖叫起來，水汪汪的眼睛瞳孔渙散，不知是看到了什麽。
“嗬。”卿染嗤笑一聲，與霜華白澤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風梧，你怎麽了？”鳳後被風梧嚇到了，連聲呼喚也沒能讓她清醒過來，她就像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無法自拔，抱著頭尖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