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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三口水井

  為免功虧一簣,她沒有安撫秦紫胤,撒手離開了山洞。


  計算他真的是秦紫胤,被她拿來詐一詐,也不算多麽吃虧嘛。


  “我要去一趟金桑部,你呢就留在祖地,庇護那些菰巫,免得我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被人吊死。”


  秦紫胤不放心:“萬一無臉人——”


  “無臉人我也隻見過一次,真要遇到了也沒奈何,隻能以死相拚。”


  她寧願戰死在無臉人手中,也不願進入他的小酆都,這東西太詭異離奇,越看越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陷阱,她才不會傻嗬嗬的一頭栽進去。


  隔天一早,朝霞漸散,她收拾地神清氣爽,離開菰巫祖地去找金桑部“討說法”。


  “我留了人在祖地,你們好好呆著,不必擔心會被襲殺暗算,便是堃巫親自出手,也討不到便宜。”


  垚巫提著的心放下,眼巴巴目送她離開三岔崖。


  杜小草沒有禦劍趕路,像尋常巫民那般穿山越澗,還揪出兩條小尾巴,桑飛和小魚怪。


  “你們不好好呆在祖地,跑出來幹嘛?”


  “祖地枯燥無趣,我們想去看看族長大人你大展神通,把金桑部那幫狗東西全部宰了,這種邋遢活不適合族長大人親自動手,我們可以幫忙。”


  小魚怪滿臉阿諛,生怕杜小草把她攆回去。


  杜小草倒是不擔心她,擔心桑飛,“你那點道行,懟上草巫都被按著打,懟上金桑部毫無招架之力,別跟過去丟人現眼了。”


  桑飛不肯。


  他從天蘿城出來,其實也是瞞著他的叔叔偷跑的,一路北上,驚險凶險,少年人非但不怕,還覺得心潮澎湃,踏平金桑部這麽大的熱鬧,他舍不得錯過。


  杜小草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人一魚,“你們就這麽有信心,我能鬥敗金桑部,萬一我失手了……”


  “隻有一萬,沒有萬一,族長大人莫要妄自菲薄!”


  小魚怪眨巴著一雙圓眼珠,看向杜小草腰間的芥袋,“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巫疆有一把赤紅如火的寶劍,無堅不摧,哪怕是十二天巫聯手,也不是這柄寶劍的對手……”


  杜小草麵色古怪:“所以呢?”


  “族長大人前幾次使用的仙劍,就是那把傳說中的神劍吧?我幼年時親眼目睹過一回仙劍神威,從我藏身的水潭上空一掠而過,威壓震懾滿山凶獸,有些運氣不好的,嚓著了劍芒,當場炸成一團血花……”


  杜小草無語。


  小魚怪三千多歲,千年前若吾仙君荼毒四方的時候,她大概剛剛開啟靈智,被震懾得昏頭轉向,除了膜拜就是欽佩。


  她以為厲害的是呼嘯長空的火翎劍,卻忘了再厲害的劍,都是活人催動的。


  杜小草沒有替她糾正,默認了讓兩人跟隨自己。


  桑飛喜得樂顛顛,包攬了捕魚、剖洗、炙烤、探路問路的雜活,和小魚怪一起,把杜小草侍奉的十分周到。


  這天日暮時分,三人抵達一座小巫寨,不大卻富庶,沒有像尋常巫部那樣開墾良田,人人都背著弓箭,像是個狩獵為生的巫部。


  杜小草卻留意到巫民腰間、肩頸上懸掛的一串串用細竹篾編製而成的小籠,圓滾滾的像迷你南瓜,比嬰兒拳頭略大一圈,裏麵裝著一種色澤斑斕、叫聲清脆的靈蟲。


  桑飛很感興趣,掏出銀子要跟巫民購買。


  價錢頗高,百兩巫銀才能買到一隻品相低劣的靈蟲,桑飛的預算是十兩巫銀,惹來巫民的嗤笑。


  “小家夥,我們這靈蟲不是玩意兒,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說話的人魁梧雄壯,神態輕蔑,腰間掛著七八個小竹籠,胡亂展示給桑飛看,“瞧見沒有,這隻伏地蛄能幫著主人尋找深山中的靈藥,這隻青口蛭能吸附在獵物身上,無論隔著多遠,都能順著它的口涎追過去,還有這頭碧翅蟬,能提醒主人周圍出現了可怕凶獸,這一隻靈蟲能幫主人避開毒蟒……”


  他如數家珍,神氣活現地吹噓一遍。


  杜小草一聽就明白了,這些靈蟲不止好看,還實用,她隨便這麽一聽,都起了購買的心思。


  桑飛卻沒那麽好糊弄,詰問魁梧壯巫:


  “這麽厲害的靈蟲,我從前怎麽從沒聽人說過?”


  早該風靡巫疆了才對,豈會默默無聞?


  魁梧壯巫大笑:“現在聽到也不晚啊,從前我們這兒也沒有這種靈蟲,是最近半年新冒出來的,是祖巫的恩賜……”


  杜小草打斷他的嘚瑟,問他:“這些靈蟲是你們豢養的,還是從山林裏抓到的?”


  “也有抓的,也有養的,你們問了這麽多,到底買不買?!”


  “買。”


  杜小草十分大方,把魁梧壯巫腰間那一串籠子全都買了下來,還多給了他一錠元寶,請他給自己當向導。


  魁梧壯巫見有錢可賺,哼哼哈哈的應了,領著三人一路前行,“我們這隻有一家客棧,還算幹淨,帶你們過去。”


  杜小草以為這所謂的“客棧”,就是一家農舍,到了地方才發現,占地頗大,氣派寬敞,通體用澄澈晶瑩的大青石堆疊而成,前有石牌坊,後有碑林,依山而建,兩側都是陡峭平滑的崖壁,留有許多羈旅之人的手刻。


  魁梧壯巫察覺到了杜小草的訝異,略解釋了幾句,說這座客棧屹立幾百年了,風雨摧襲安然無恙,當地人掄起大錘來砸,最後崩毀的是鐵錘。


  “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杜小草輕笑:“當然不奇怪,這座客棧加持了法陣嘛,風雨磋磨幾百年,法陣有些殘損,否則你們掄錘亂砸,毀的還不止是鐵錘。”


  魁梧壯巫半信半疑,他還急著趁夜入山去捉靈蟲,懶得跟杜小草磨牙,撇下她昂然而去。


  周圍擠滿了巫民,各種蟲鳴唧唧聒噪,跟各式吆喝叫賣聲混雜在一起,熙熙攘攘一團糟亂。


  杜小草悄悄拿出若吾小錐,不引人注意地修補好了籠罩客棧的符陣,周圍的人隻覺得周身泠然刮過一陣罡風,凝神細看卻一如平常。


  客棧之中,有三口井環繞,彼此間隔不過三尺,井水距離地麵過深,難以提水上來,早已廢棄不用,隨著符陣重新恢複全貌,井水霍然上湧,湧到井口還不算,又往上猛竄出七八丈高,驚得周圍的住客嘩然躲避。


  三口井,三根水缸粗細的勁猛水柱,虛懸在半空良久,最終卻沒有爆開,頹然跌回井底。


  有膽子大的住客,悄悄湊過去往井麵看,不知為何卻滑了一跤,咕咚一聲倒栽進井底。


  一根不起眼的繡花針緊隨其後,刺入那口水井,井底像煮沸一般嘩啦啦亂晃,漩渦蹭蹭往上竄,剛剛落井的冒失鬼被倒卷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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