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攆上天蠶部
粗豪漢子瞥一眼哭嚎不止的高湛，撓頭歎氣：
“師父從小就教導俺們，男兒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從小到大，我敢哭一聲，就得挨一頓打……怕了。”
“那就不怕我？”
杜小草指了指天神殿殿主的屍骨，勒令他上前收斂，粗豪男子敢怒不敢言，泥塑木雕一般，任由她的紅妝劍抵住眉心，堅決不肯上前。
“真沒想到，殿主四個徒弟之間，居然是你最懂得審時度勢。”
“菰族長見笑了，俺隻是想活著。”
杜小草笑意濃鬱，這粗豪漢子的言外之意，是在說她“得理不饒人”？
粗豪漢子神色疲憊，滿眼倦容，精氣神都不翼而飛，無視杜小草的咄咄逼迫，環顧四周後，悄悄往後退走。
高湛歎氣，從旁邊的駱駝背上取下一壇酒，輕輕傾灑在地上，猶如上墳祭祀一般，呢喃自語，送師父和二師兄歸西。
杜小草還問他：“你的二師兄平日裏待你如何？”
“甚……好。”
高湛語氣苦澀，從白日師父的言語看，他的二師兄也是知曉身世秘密的，卻隱藏的那麽深。
黎明時分，偌大一片綠洲被摧毀殆盡，原地隻剩下無邊沙海，再也瞧不出曾經有巍峨宮殿的模樣。
還活著的人，也隻剩下高湛和他的三師兄。
杜小草拍著高湛的肩頭：“怨不怨我？”
高湛苦笑：“恩人說哪裏話，若非恩人援手，我會被師父和師兄蒙蔽到死，血肉榨幹，如今脫去窠臼，天大自由，怎麽會埋怨恩人？難道還會舍不得殿主寵徒的身份？這身份若是真的還罷了，隻是個虛頭巴腦誆人送死的幌子，我得多傻，才會當真？”
杜小草又看向粗豪男子：“你呢？你的殿主師父對你還算公道，沒什麽算計……”
“師父看似沒有算計俺，卻也從未把俺當一回事，是死是活全看他一念之間，如今他死了，俺和師弟才能重新開始。”
杜小草聽了他的話，笑了笑，紅妝劍卻霍然劈向他的頭頂。
粗豪男子怡然不懼，不逃不躲，任憑那柄飛劍來斬殺。
高湛驚惶阻攔：“恩人饒命！繞過三師兄吧，我隻剩下這一個活著的師兄了！”
杜小草收手，拉著他極速後退，跟粗豪男子隔開一段距離，冷笑道：“別瞎想了，你一個活著的師兄都沒有，全部都成了死人！”
高湛迷怔，聽不懂杜小草的話。
旁邊的天蠍老嫗譏嘲：“傻子！”
不等高湛回過神來，紅妝劍已經跟粗豪男子戰在一起，粗豪男子的形貌未變，聲音卻變得奄奄一息，怒罵杜小草：
“該死的女人！你怎麽識破的？！”
“很簡單啊，這位三師兄雖然看起來粗豪，其實是很怕死的，若他還是他，剛剛我劈他那一劍，他萬萬做不到那麽鎮定的，你就不一樣的，拿別人的命賭一把，贏了就能安然脫身，輸了還有高湛，當然悠哉了。”
粗豪三師兄自以為師父沒有利用她他，沒有在他身上動手腳，那是他自以為，真相是早就在他身上下了某種有助奪舍的蠱蟲，關鍵時刻，可以無聲無息李代桃僵。
杜小草沒有急著斬殺天神殿殿主的魂魄，專注盯著高湛，若她沒有猜錯，高湛身上八成也有類似的蠱蟲，被殿主的寶貝兒子，那個溫潤二師兄給侵奪了，隻是奪得巧妙，連她這個若吾仙君都沒有察覺。
杜小草拿出若吾小錐，在高湛的頭顱上飛快繪製了幾筆，逼迫隱匿在他體內的魂魄逸出。
僵持了片刻，高湛的頭頂浮現一個虛弱的透明小人，看眉眼，正是他的二師兄。
杜小草催動紅妝劍，毫不客氣地把它灼燒成灰燼。
天蠍老嫗看得後怕不已：“幸虧菰族長機警，否則就要被他們逃了！”
杜小草嗯了一聲，一掌砸在高湛脖頸上，把人砸暈了，交給秦紫胤收進小酆都。
天蠶寮首見天蠍老嫗吃癟，生怕杜小草臨時改了主意，要殺了他們，顛顛上前邀請她前往天蠶部，商討歸還領地的事。
杜小草婉拒：“我還要回一趟菰巫部，跟族中老巫商議些事情，你也先回去，讓族人把侵占菰巫的領地都騰出來，我們直接搬回去。”
天蠶寮首麵色變了幾變，苦著臉答應。
形式比人強，若菰巫真的今非昔比，他們天蠶部再不甘心又能如何？隻是歸還菰巫的領地還算好的，萬一菰巫原地清算，反占了他們的領地呢。
天蠶寮首的所有客氣，都建立在杜小草展示出的豪橫戰鬥力上，但凡她露出一絲頹勢，天蠶寮首就敢落井下石。
天蠍老嫗，也不見得可以信任。
杜小草幾番猶豫，要不要在沙澤中痛下殺手，滅殺天蠶天蠍所有族人。
她懷疑血祖的人，就隱藏在他們之間，卻不確定究竟是誰，唯有殺戮，才能逼迫對方現身。
最終，他按捺住了殺心，跟兩撥人分道揚鑣。
天蠍老嫗如釋重負，帶領身邊之人快速撤離。
天蠶寮首的速度比她還要超出一籌，轉眼就走出數百丈遠。
天神殿原址流落的財物珍寶，他們雖然眼熱，卻沒膽子跟杜小草爭搶，隻是牽走了許多落單的駱駝、沙獸，路上代步用。
杜小草目送他們離開，催促秦紫胤收攏所有珍寶，“你試一試，看能不能收取這片鬼澤湖。”
秦紫胤嚐試了一下，點點頭：“可以收取，需要的時間有點長……”
“那就慢慢收取，順便看看血祖的人還在不在。”
這麽一大片綠洲，苦心經營三百年的風水寶地，說棄就棄？
還真就棄。
整整兩個時辰之後，鬼澤湖連同周邊數十裏沙海，全都進入小酆都。
秦紫胤驚喜告訴杜小草：“之前神殿下方，靠近鬼澤湖畔北側的地方，埋滿了黃金。”
“這不稀奇，沙澤多金，天神殿又占了這麽大一片風水寶地，幾百年盤剝，積攢得黃金數量驚人。”
兩人又四處搜刮一番，確定沒有疏漏了，欣然踏上歸程。
他們猶豫再三，暫且撇過了天蠍部，專心追蹤天蠶寮首一行人，放這些人離開的時候，杜小草悄悄在他們身上下了跟蹤符，沒費什麽氣力，就攆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