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栽贓未遂
白麋鹿悠然前行,剛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後方的樹林中鳥雀驚起,至少數十人浩浩蕩蕩追殺過來。
為首之人是個四旬開外的俊美男子,氣息淵渟嶽峙,一望而知是個高手。
杜小草問呂陌桑:“認不認識這個人?”
呂陌桑搖搖頭:“麵生得很,以前沒見過。”
俊美男子帶著隨扈把兩人團團圍住,剛要開口怒斥,杜小草搶了先:
“閣下今日怎麽沒戴魚尾冠?”
俊美男子驚得麵色一僵,旋即回過神,怒罵出聲:“該死的妖孽!什麽魚尾冠魚頭冠,我戴那東西做甚?”
“你來伏殺我,是師門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前世今生我與流雲宗都沒什麽瓜葛,你們怎麽窮追不舍?”
“妖孽!別再妖言惑眾了!我們來殺你,是看不慣你禍亂白帝城,屠戮世家子弟,像你這種濫殺成性妖物,人人得而誅之!”
杜小草催動火翎劍,繞著周身的包圍圈疾飛而過,但凡被劍鋒觸碰到的人,都僵楞在原地,半響才有血跡從脖頸溢出,身體不受控地抽搐幾下,癱軟倒地。
為首的英俊男子驚駭倒退,趁著火翎劍力竭不能即刻殺來的空隙,一躍而起,幾個縱深閃跳,逃出了杜小草的視線。
呂陌桑顧不得震驚,衝上前搜斂滿地的死屍,三十幾個高手,人手一柄仙劍,腰間至少掛著一個芥袋,還有穿在身上的防禦法袍,每一件剝下來都能賣個好價錢。
他隻是呂氏的旁支子弟,家財不豐,得了這麽一筆橫財,從此發達了。
“仙劍道行通天,慷慨大方,以後再有這種好事情,千萬記得帶上我!”
杜小草白了他一眼:“動作快一點,咱們還要去追那個逃走的漏網之魚。”
“他已經逃遠了……”
“不遠,就在這附近。”
杜小草食指輕彈,彈出一隻斑斕漂亮的蠱蛛,恰是白郡主藏在呂陌桑身上的那一隻,被他黏在了逃跑的殺手身上。
順著細細的蛛絲挖人,很快挖到一處氣派恢弘的府邸。
博陵崔氏。
呂陌桑的臉色很難看,氣咻咻地扯住好友:“你瘋了嗎?敢讓人去襲殺仙君!那些人像瘋狗一樣,連我也要殺!”
崔少主歎氣:“你就算不信我的人品,也該信我的窩囊,憑我的本事,能調遣來高手襲殺仙君?”
呂陌桑的目光瞥向周圍的崔氏族老,一眾族老驚駭,連連後退撇清:“此事與我崔氏無關!有人栽贓陷害!”
杜小草循著蛛絲,精準無誤的鎖定一處僻靜宅院。
崔少主略一思忖,想起了是誰住在此地,麵色難看。
呂陌桑氣咻咻踹開院門,迎麵就看見剛剛逃走的英俊男子坐在院中的石亭中,滿臉必死的慘然,甚至都沒問杜小草是怎麽找到他的,謔啦一掌震碎了身邊的石桌,厲聲獰笑:
“好個妖孽!算你有幾分本事,老子技不如人,認栽服輸,在閻羅殿裏等著你!”
他說得凜然正氣,坦蕩光明,周圍的崔氏族人卻都怒目而視,恨不得一起上前把他撕成肉屑。
在其位謀其職,這人隻是崔氏的一位供奉,再禮遇也是外人,居然敢擅自帶人襲殺若吾仙君!
他為了人間道義也好,為了嫁禍栽贓也罷,崔氏都撇不清幹係。
坑死個人!
杜小草指了指身後的崔氏族老:“你動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你就不擔心觸怒了我,我會把崔氏夷為平地?”
英俊男子冷嘲:“我自己這條命都舍出去了,還管得了他們?他們算什麽東西,個頭稍微大一些的螻蟻罷了,遲早被人宰了祭旗。”
這話涼薄惡毒,崔少主都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指著他的鼻子怒罵: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幾年從崔氏手中得了多少好處,不思回報還恩將仇報,想害死崔氏全族的人嗎?!”
英俊男子臉上慢慢浮現出詭譎的笑容,看死人一樣看著氣洶洶的崔少主:
“原本是想回報崔氏一二的,被你這麽一頓羞辱,大家兩清了,陪著我一起……”
話未說完,地上驀然浮現一個八角傳送陣,一瞬間就星芒四射,籠罩了他和崔少主。
兩人的身形越來越淡,轉眼就要消失不見。
杜小草疾步衝上前,催動火翎劍對準傳送陣不起眼的一個角落一頓亂戳。
呼呼急轉的八角陣爆發出刺目的光,隱約還有慘叫之聲。
終於平靜下來的時候,英俊男子已經癱軟倒地,周身好幾處都在汩汩冒血。
他以一己之力催動傳送法陣,本就是勉強支撐,陣法被破壞後坍塌,反噬到他身上,重傷不起。
他一邊嘔血,一邊苦笑。
杜小草卻沒有動手殺他,轉身離開了崔府。
火翎劍稍微慢了一步,繞著英俊男子的眉心轉了一圈,再離開時,他的靈紋已經碎成齏粉,什麽了不得的神通都施展不出來了。
呂陌桑乍著膽子,摘走了他腰間的獸囊和芥袋,一頓翻找,找到一頂精致的魚尾冠,展示給杜小草看。
杜小草停住腳步,問英俊男子:“你還有什麽話想說嗎?”
“呸!妖孽!”
杜小草袖手離去,卻沒有走很遠,剛出了崔氏幾百張遠,就尋到一處僻靜的桑園,布下一麵水光鏡,興致勃勃地圍觀崔氏眾人如何處置那名闖了大禍的“供奉”,還詰問呂陌桑:
“你不是崔少主的死黨麽?不認識崔府的大供奉?”
“明麵上的大供奉我都見過,剛才那人藏頭露尾,在崔府的地位並不高,像他這種不出名的幫閑,崔家少說也有三五百個,誰能全部記得過來啊?”
“你覺得崔氏會如何處置他?”
“猜不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並肩坐在一個柴垛上,目不轉睛地看崔氏收拾倒黴供奉。
杜小草被襲殺的時候提及魚尾冠,隻是隨口詐一詐,居然就猜中了,這人真的來自流雲宗,蟄伏在崔氏族中做個不起眼的供奉,趁著她來訪,殺了幾個不知輕重的崔氏嫡支族子,就想栽贓嫁禍,激化她跟崔氏的關係。
如果真讓他得逞,崔氏百口莫辯。
現在他落到崔氏手中,一時半刻是死不了的,被折磨是意料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