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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好家夥!

  杜小草莫名其妙,看向呂文昭。


  呂文昭苦笑:“這些人都是朝臣,官職不大不小,派係也不盡相同,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是前朝望族,先祖都是大齊仙朝的重臣,最邊上那兩個,先祖都是力戰殉國,他們把大齊滅亡的過錯歸咎到仙君你頭上,跑來叫罵,也許是心情悲憤,也許是有人慫恿,總之都不是好東西。”


  鐵婉娘氣笑了:“這些人真是不知所謂,若是崇尚先祖的氣節,就歸隱山林,不食大胤俸祿,像現在這樣當著大胤的官,念著前朝的君,算怎麽回事?”


  就算大齊真的是因為“若吾仙君”亡了,也不該大胤朝臣來數落,大齊不覆滅,大胤如何立國?

  這事呂文昭不便出麵,秦佑安可以,他懶得跟這夥顢頇蠢貨講道理,箬衣劍出鞘,呼啦啦削掉了七八顆頭顱。


  那些慷慨陳詞的朝臣,還沒來得及發泄完憤懣,人頭已經滴溜溜滾落在地上,兩眼兀自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幹脆利落地殺戮,震懾住了蜂擁而來的人群,其餘那些準備接棒鬧事的朝臣,悄悄隱匿起來,灰溜溜地離開了。


  秦佑安站在山坡上,俯瞰他們狼狽的背影,冷然譏誚:

  “身為大胤朝臣,卻緬懷前朝暴君**,該殺!再有敢步其後塵之人,殺無赦!”


  人群短暫沉寂過後,爆發出嗡嗡聒耳的動靜,並沒有誰敢公開同情地上這些屍體,誰讓他們演技不精,腦子也蠢,亂扯幌子被人抓住了把柄,當場誅殺還是好的,沒有牽連他們的家人。


  屍體很快被人抬走,鬧劇還要繼續。


  十幾位袒露上身,背著荊條的家主,年紀從二十幾歲到七八十歲,滿臉悲切地湧出人群,跪倒在客棧牌樓下,懇請“若吾仙君”原諒他們的先祖,說自家是被“裹挾”、“威脅”去誅殺妖鳥的。


  “仙君!我等的先祖,實在是逼不得已,身不由己!是被那些門閥世家要挾著去的東鳧山呀……”


  “仙君慧眼如炬……”


  “仙君體諒我等小世家受製於人,做什麽都不能拿主意的呀!”


  “仙君體諒我等的苦楚,不要將我們跟那些凶惡之人混為一談啊……”


  這些人捶胸頓足,嚎啕喊冤,解下背上捆著的荊棘,請杜小草懲罰訓誡。


  杜小草啼笑皆非。


  她當然知道當年追殺她的那些世家,主謀和主心骨就那麽幾家,其它的,要麽是利欲熏心,要麽是隨大流。


  被裹挾進來的大小世家,尤其是附庸小世家,為數不少。


  他們為難,他們不得已,但他們畢竟為這樁禍事添了磚,加了瓦。


  他們的子孫來喊冤,死了的若吾仙君,又找誰去喊冤?


  脫了上衣,背一捆荊條,就能抹殺那些前塵慘事?


  笑話!


  慢說小宮女不答應,她這棵小草也不答應!


  杜小草走下山道,走到牌樓下,一一打量這些哭嚎不休的家主,問為首之人姓甚名誰?

  那人是個鬢發灰白的老者,見杜小草和顏悅色,心情微鬆,說出了他的跟腳:

  “梅田吳氏,第十九任家主吳餘,見過若吾仙君!求仙君寬大仁慈,饒恕吳氏一族,吳氏願世代供奉仙君,絕不懈怠……”


  杜小草冷笑:“梅田吳氏,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是渭水河畔,傅氏的附庸家族吧?被當時的傅氏家主裹挾了,不得不派出族人追剿我,是嗎?”


  吳餘不顧年老體衰,砰砰磕頭求饒:


  “仙君明鑒,確實是被渭水傅氏裹挾了,他們自己糊塗貪婪,還要拉上我吳氏一族,可憐我吳氏世代伺弄花草,與世無爭,不善廝鬥,那一場血戰,死了過百的精壯族人,喪事足足辦了三個月才結束,滿門孤寡老幼,慘不忍言……”


  老者唏噓悲慟,哽咽著說不下去。


  杜小草也放低了聲音,笑問吳姓家主:“一次就死了這麽多族人,還是被人逼著去死,確實挺慘的,你們沒有一蹶不振,還熬死了渭水傅氏,可喜可賀啊。”


  她問站在身後的呂文昭:“傅氏一族覆滅,這個梅田吳有沒有出一把力?”


  “當然出了力,還是不遺餘力,梅田吳氏就是踩著傅氏的屍骨興旺發達的。”


  呂文昭斜睨地上跪著的老者,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吳家主是宿醉未醒麽,今日怎麽自稱是‘梅田吳氏’了,一甲子前,你們就改稱‘渭水吳氏’了啊?有人喊錯一回,輕則痛毆,重則殞命,所有被你們抓住的傅氏族人,全都被扔去鹽山折磨死,渭水傅氏是你們先祖曾經發血誓效忠的主家,說翻臉就翻臉,如今又要供奉小草姑娘……”


  秦佑安嘖嘖譏笑,氣得吳姓老者臉色鐵青,梗著脖子分辯:


  “傅氏凶殘無道,欺壓我吳氏一族,我族反抗,難道就錯了麽?天下無萬年不衰的世家,傅氏敗落,是他們子孫桀驁跋扈,散盡了氣數,殺傅氏最多的人,是博陵崔氏,不是我梅田吳氏,呂世子何必避重就輕?!”


  吳姓老者憤懣不滿,氣頭上口不擇言,詰問呂文昭:


  “老朽記性不好,敢問呂世子的郡望,是滑縣呂氏呢,還是濮陽呂氏?呂氏一族當年有沒有追殺過若吾仙君?呂氏的侯爵之位,又從何而來?”


  誅心之問。


  呂文昭黑了臉,悻悻不理吳姓老者。


  杜小草也沒有理會他的挑撥,仔細打量了吳姓老者幾眼,笑容燦爛:


  “吳家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傅氏裹挾你的先祖送死在前,你們反殺傅氏子孫在後,一碼歸一碼,一報還一報。”


  “仙君豁達,老朽正是此意,仙君當年隕落,這個傅氏很是出了一把力,如今傅氏也還有一個孽障活著,叫傅行遠,攪得渭水兩岸不得安生……”


  杜小草氣笑了。


  這吳氏家主繞了那麽大一個彎子,妄想憑幾句巧言,一捆荊條就洗白,還想慫恿自己去替吳氏除掉傅行遠這顆眼中釘。


  嗬嗬!


  嗬嗬嗬!

  杜小草一點點收斂起笑容,看著吳姓老者:“好叫老丈知曉,我這人天生氣量小,吳氏一族當年追殺我,是自願前去的也好,是被裹挾的也好,都傷害到了我,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馬上自裁賠罪,我就不追究吳氏其它族人了。”


  吳姓老者聞言,驀然抬頭瞪著杜小草,目光幾度閃爍,時而凶狠,時而苦澀,最後一片釋然。


  他衝著牌樓下站著的杜小草重重叩首,口中悶呼:

  “梅田吳氏第十九任家主,吳餘!代全族向若吾仙君賠罪!願仙君永世輪回,不死不滅!”


  吳姓老者每說一句,右手就緩緩舉起一寸,最後一句說完,手掌已經高高覆在頭頂,對準自己的腦門重重拍下。


  哢嚓一聲,頭骨折斷了。


  這動靜嚇得周圍其它家主麵色如土,生怕杜小草如法炮製,逼迫他們也這般“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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