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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雨夜搶親

  竹苑外傳來秦紫胤的說話聲,屠狗心中焦灼,奮力掙脫了老者的鉗製,代價是嘴角沁出一縷血跡。


  他隨手用袖口揩掉,一個閃身出了院門。


  眼前的場麵,頗為驚人。


  秦紫胤已經不再騎著白麋鹿,施施然行走在山道中,麵對凶狠刺過來的箬衣劍芒,既不躲避,也不迎擊,徑自前行。


  “噗”一身悶響,劍鋒穿透了他的左胸,卻詭異地沒有一滴血流淌出來。


  屠狗急怒之下,霍然拔出封存千年的殺豬刀,衝著他的頭顱猛劈過去。


  刀鋒錚然,秦紫胤整顆頭顱飛起,滴溜溜滾落在地。


  他沒有了頭,依舊如常前行。


  場麵離奇詭異,秦佑安、呂文昭和孫屠狗,輪番上前劈砍刺削,使出渾身解數,千鈞重力落在秦紫胤身上,全都像泥牛入海一樣。


  呂文昭累得氣喘籲籲,招呼眾人暫歇:


  “他不是肉體凡胎,這些對他都沒用。”


  果然沒用,幾乎一眨眼的功夫,他渾身上下所有被砍、被刺、被傷及的部位分,都自動恢複如舊。


  屠狗急了:“符籙呢?秦世子,你的雷劍符對他也無用?若吾呢?小草呢?”


  秦佑安默然不答,左腳一點旁邊的青竹,借著一瞬間的反彈之力,身形滯空,擰轉一圈蓄足氣力,猛然衝向秦紫胤的胸口,嘴唇翕動默念法咒:

  “滅祟!”


  言出符成,一枚閃爍著藍色濛光的符籙憑空浮現在夜空中,一筆一畫呼呼旋轉,自動拆散,伸縮回旋數次後,匯聚成了一柄殺氣騰騰的雷斧,蘊含著驚雷閃電,重重砸向“秦紫胤”的天靈穴。


  但凡邪祟,要害都在天靈穴。


  秦紫胤袍袖翩躚,徒手捏住劈頭而來的巨斧,斧身嗡鳴震顫,無可奈何。


  “幾位公子好不曉道理,我好心邀請你們觀禮,你們卻要逞凶,亂扔飛劍符籙,若是在平時,我陪你們胡鬧一番也罷了,今日是我和若吾喜結連理的吉日,這身吉服可不能破損了……”


  秦佑安氣急:“小草去了哪兒?快把她交出來!”


  屠狗一聽小草被擒,氣急攻心,催動本命法劍去斬殺秦紫胤。


  秦紫胤輕抬手臂,袍袖一揮,就悶下了他的法劍,趁著他心神受創嘔血的時機,並指成罡,輕描淡寫地砸中他的額頭。


  屠狗猝不及防,整個人倒飛幾丈遠,重重摔在山壁上,又從山壁呲呲下滑了一丈多深,才落到濕漉的地麵上,整個人都癱軟了。


  小紅狐狸見主人受傷,飛奔過去救援,扯著他的衣領要把他帶離戰場。


  屠狗不肯走,掙紮著坐起,服用了好幾種丹藥,打坐調息。


  秦佑安沒想到邪祟如此凶悍,之前隻是沒有全力出手罷了。


  狹路相逢,他絕不會退讓,泠然討要對方奪走的法劍:

  “交出來!”


  “可以,拿箬衣劍來換。”


  “你要箬衣做什麽?”


  天下皆知箬衣是他的本命法劍,這邪祟拿到手中,也不敢明目張膽使用,還要惹來大胤皇室和睿王府的仇視。


  秦紫胤一臉篤定:“箬衣是家中長輩為我煉製的仙劍,不知為何落到了你手中,今日該當歸還。”


  秦佑安啞然。


  千年之前,箬衣確實是紫胤公子的佩劍,眼前之人自稱是秦紫胤,要取回箬衣也無可指摘。


  眼下情勢危急,秦佑安絕不可能讓出箬衣,橫劍身前,準備殊死搏殺。


  秦紫胤微微皺眉,憑空變出一把白紙傘,啪一聲撐開。


  呂文忠手臂被劃傷,明明已經包紮過了,此刻卻重新綻開,鮮血橫流,不受控製地飛向紙傘,一朵朵血梅浮現在傘麵上,詭譎豔麗。


  屠狗更是凶險,好幾處傷口都在崩血。


  秦紫胤視若不見,重新整飭過身上的吉服,邁步要進竹苑。


  身後三人待要追上,又畏懼他手中的白紙傘,隻是片刻功夫,那白傘已經變成了一把紅傘,顏色還正從淺紅往深紅轉變。


  他們追上去,等於送死,唯有後退,遠離這把吸噬人血的凶傘,才能保住性命。


  秦佑安雖然無傷,卻也不能丟下呂文忠不管,拚著精疲力竭,一再用箬衣劍繪製雷符。


  紅傘之下的秦紫胤,每邁開一步,就有一道白蟒般猙獰的驚雷砸下,電光四濺,震懾心神。


  秦紫胤怡然不懼,隨手拋出那把紙傘,傘柄無風飛旋,擋住了身後全部雷劍。


  落於下風已經夠糟糕,天公還不作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


  秦佑安扶著呂文昭,拉著孫屠狗,找了個小涼亭躲雨,還砍了旁邊一簇枯死的灌木,生起一堆篝火暖身。


  呂文昭坐在石欄上,看細雨漸漸滂沱,旁邊的樹冠都被雨水砸得歪斜,忍不住歎氣:


  “這到底是個什麽邪祟?這麽古怪難纏?你看看他剛才那架勢,仿佛咱們才是胡攪蠻纏的邪祟,硬要壞了他的良辰吉日一樣。”


  秦佑安攥緊了手中的箬衣,心情比呂文昭還要糟糕。


  他與人爭鬥,無論輸贏勝敗,從未像今日這般憋悶。


  他看向孫屠狗:“你覺得,他是千年前那個紫胤公子嗎?”


  孫屠狗皺眉,把自己在竹苑中見到許經年的事說了一遍。


  “他是紫胤公子的近身供奉,走到哪兒都帶著他,隻是一個紫胤還可能是冒充的,加上這個老東西,就不好說了。”


  秦佑安博聞強記,對“許經年”這個名字有些印象,這人以供奉之身,上了鹹陽秦氏的青典冊。


  記載上說他是秦氏的家生子,自幼就資質超群,被選為那一任家主的伴讀,修為精深,忠心機敏,後來被家主派去保護紫胤,隕落在岐山古驛。


  孫屠狗不同意隕落的說法,“他沒死,還有一口氣吊著,這個紫胤能得到他的認可,就算不是真正的紫胤,也跟紫胤有莫大關係。”


  秦佑安深以為然,秦紫胤若跟鹹陽秦氏毫無關係,豈能以邪祟之身,受封為一方神祗?

  來曆成謎,道行高深,又站著岐山古驛的地利之便,非常棘手。


  呂文昭提議暫離,“先返回火羽城,或者金花鎮也行,借助驛站傳訊給白帝城,說明這邊的情況,讓他們派欽天司那些老家夥過來應付。”


  孫屠狗一聽就怒了:“你們要撇下若吾仙君?她落到邪祟手裏,有危險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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