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杜氏爭女
杜落楓早已被這變故驚呆了，一臉苦笑的辯解：
“我說自己是被利用了，世子信麽？”
呂文昭嗬嗬：“是你想利用天水趙氏的人才對吧？明知道趙氏跟小草有仇隙，還把人帶來裴府，你什麽居心？”
“不是我帶他們來的……”
“是你泄密，否然這些人怎麽會來得這麽快，還咬定小草跟楚小姐有交情？”
“是朱顏這麽跟趙氏的人說的，我趕過來是想提醒裴二小姐。”
杜落楓一臉苦澀，說趙氏的供奉來火羽城抓楚鈺兒，撲了空，吊打她的族叔逼問去向。
這族叔是火羽巡城使，五品參將，身邊扈從急去太守府求助。
朱太守不在，他的女兒朱顏趕了過去。
“朱小姐說楚鈺兒與裴府的二小姐過從甚密，八成是她把人藏匿起來，天水趙氏的人信了，氣勢洶洶地追過來，我怕事情鬧大，也跟了過來。”
朱顏一直看不慣杜小草，在趙氏的人麵前挑撥稀鬆尋常，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時候，處理掉眼前的麻煩才是要緊事。
趙氏殺她之心不死，逮住機會就出手，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裴煜仗著地利之便，用府邸防護符陣取巧，斬殺了趙氏四個供奉和數十扈從，連拉車的白麋鹿都被梟首。
其中一位白發供奉，養著一隻巴掌大的火雲貂，毛茸茸一小團，看似呆萌可愛，卻趁著混亂去撓杜小草的眼睛。
趁著周圍混亂一片，火貂小而鋒利的足獠乍然刺出，長及三寸，鋒利媲美匕首，光澤幽藍有劇毒，一旦被它刺中，不死也要重傷。
出其不意中還藏著出其不意，可惜還是沒能得逞。
火雲貂剛一靠近杜小草，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眾人以為火雲貂見勢不妙，施展秘法遁逃，妖獸往往都有匪夷所思的天賦神通，不能以常理猜度。
杜小草卻知道，雲貂是被火蛟吞噬了，火蛟在金花鎮外吞了一頭大如山嶽的白蟒，之後就陷入沉眠，這幾日微微有了蘇醒的跡象。
吃掉火雲貂以後，它重新變回一枚蛟鐲，赤紅如玉，首尾銜接，美輪美奐地戴在她手腕上。
裴煜瞥見了，目光微凝，神色惘然，卻沒問她什麽。
楚鈺兒的下落且不提，眼前滿地屍體，就是一樁大麻煩。
裴煜充分發揮混不吝的特性，把所有屍體連同車架，都裝進一個芥袋裏，派人送給朱太守。
此事的直接誘因，是他的女兒朱顏胡說八道，那就讓她分享天水趙氏的怒火。
仆從清理現場的時候，裴煜又看向秦佑安和呂文昭：
“天水趙氏強索世家貴女，逼淩火羽裴府，一言不合襲殺兩位世子，我會傳訊裴宗主，上書天闕，懲治跋扈之徒。”
呂文昭嘖嘖：“裴公子真是心狠手毒，非池中之物。”
“微末伎倆，讓呂世子見笑了。”
他這般做，傷不了天水趙氏的根基，卻能抹平這幾十條人命，順便教訓教訓朱顏，讓她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
至於趙氏供奉襲殺的人是杜小草，不是秦佑安和呂文昭，人都已經死了，死人是不能開口分辯的，又有兩位世子親自佐證，罪名坐實。
杜落楓雖然是雲夢杜氏的少家主，身份尊貴，見了此景也觳觫不安。
如果裴煜凶性大發，趁機把他也殺了，一並歸到“襲殺世子”的罪名了，他死了也白死，還會連累雲夢杜氏。
他生怕死得不明不白，一步退開，看向杜小草，曝出憋了數日的秘辛：
“令尊和金氏，杜衡和杜寶兒，都在雲夢，他們都是杜氏遺落在外的族人，已經認祖歸宗了。”
杜小草早有猜測，沒怎麽驚異，嗯了一聲不接話茬。
杜落楓急了：“杜姑娘，令尊全家認祖歸宗，天大的喜事，你怎能這般漠視？”
“杜公子，我的尊親是裴大官人，別人認祖歸宗，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不要被河東那些老匹夫騙了，他們認你做族女，是為了攀上睿王府，聯手挾製博陵崔氏，你根本不是裴半山的女兒，你姓杜！”
杜落楓說罷，急急看向秦佑安：“秦世子，小草是雲夢杜氏的族女，河東裴氏移花接木，攀龍附鳳，其心可誅！”
秦佑安眸光微閃，反問他：
“杜青奎隻是雲夢的族人？不是雲夢那位轉世的老家主？三十年前杜老祖就該現身，一直杳無音訊，如果他轉世成杜青奎，出生在妖鳥葬墟，導致其它變故，那就說得通了。”
杜落楓心中一沉，沒想到秦佑安精明如斯，一語戳中要害。
呂文昭也湊上來：“杜青奎在焦溪村中，隻是一個尋常獵戶，耕田種桑，勉強果腹，日子過得很不寬裕，連兒子念仙塾的銀錢都拿不出來，還狠心賣了女兒，這樣的窮衰鬼，如果真的是杜氏老祖……他不是有輪回印呢，不靈了？”
杜落楓豈肯坐實杜青奎就是輪回家主？矢口否認：
“兩位世子不要妄猜，杜青奎隻是杜氏尋常族人，是嫡支族老杜墨鴻的庶子，小草姑娘是雲夢杜氏嫡支族女，家中長輩正在商議，要接人回去。”
裴煜冷笑：“休想！”
杜小草也笑：“煩勞杜公子轉告那位族老，我並非杜青奎的親生女兒，認祖歸宗這種事，有杜衡和杜寶兒就夠了。”
她說罷轉身回府，不再跟杜落楓做口舌之爭。
杜落楓氣恨，衝著她的背影低吼：
“是不是親生女兒，不是隨口一說就能作數，雲夢杜氏再不濟，也位列十大門閥，河東那些老匹夫想奪人骨肉，做夢！”
呂文昭看著怒意上頭的杜落楓，嘖嘖提醒他：
“杜公子，即便小草姑娘真是杜家的女兒，也已經被杜青奎賣給火羽裴府做奴婢了，按大胤律法，一賣斷親恩，她跟杜青奎再無父女之義，你最多說河東裴氏以婢為女，混淆血脈，可裴氏跟其它門閥不同，他們自命是一棵老樹的子孫，講究誌同道合，同仇敵愾，對血脈看得不甚重，以仆為子、以婢為女的事，早就不是頭一回了，不以為恥。”
杜落楓不滿：“河東不重血脈，雲夢重血脈，絕不會讓嫡支族人流落在外，小草的奴籍早已銷除，她隨時可以離開裴府。”
“得了吧，小草在焦溪村的時候，滿手凍瘡，滿腳傷疤，金氏天天打罵她，連飯都不給吃飽，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在裴府當了二小姐，會傻到回去受金氏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