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暴起襲殺
裴煜聽得想笑，又不敢笑，乖巧地替裴夫人捶肩：
“全聽母親安排，母親先物色好人選，我們看過了，再跟姑母說。”
“這事不急在一時，你父親剛歿了，你姑母是他嫡親妹子，得守孝一年呢。”
裴夫人說罷，又盯著兒子，“你的年紀也不小了……”
裴煜一看火燒到自己身上，趕緊掐住話頭：
“我得為父守孝三年，三年啊，哪家的姑娘耽擱得起？到時候我請大宗主幫著張羅，母親大人日夜操勞，且歇著吧。”
說完撇下滿屋子人，腳不沾地地溜了，生怕裴夫人揪住他不放。
裴夫人還要繼續說教裴惠，杜小草識趣地告辭離開。
剛出了雲霞院，就看見秦佑安站在荷塘旁邊的埇橋上，跟裴煜說話。
話題還是魏長晏。
槐祖那一鞭，打得魏家主當場嘔血，圍觀的人覺得很重了，其實更重。
那一鞭傷了魏長晏的修道根基，讓他從此修為止步，甚至會倒退。
六旬老翁沒有修為加持，壽元撐不了多久，容顏、身體都會很快坍塌。
呂文昭觀察的沒有這麽仔細，此刻聽到，嘖嘖驚歎：
“槐祖夠陰損啊！”
裴煜不以為然：“姓魏的心術不正，誤了姑母終身，還離間河東骨肉，豈能讓他嘔幾口血就蒙混過關？”
秦佑安不予置評，問裴煜：
“我與槐祖素未謀麵，他那根樹須為何會衝著我來？”
“老祖性情跳脫，許是跟你開個玩笑，並沒有傷你之意，否則你哪兒逃得掉？”
“我看他幻化的麵容，是個少年？”
“幻化出來的東西，誰知道真偽，隻說年紀，它已經十萬歲了，七十二洲沒有比他更古老的仙木。”
“焦溪村也有一株仙木……”
“那棵老榆是麽？槐祖認識它，還跟它打過架，誰輸誰贏不知道，估計是平手。”
“老榆也有十萬歲？”
“沒有，它是域外仙木，跟大胤這邊的不同，還有一棵老桑，也活了幾萬歲，就長在河東祖祠附近，緊鄰著槐祖，它曾經化為人形，千年前被打散了神魂，到現在還沒恢複過來。”
裴煜知曉許多河東秘辛，娓娓說來，眾人聽得入迷。
趙奉賢遠遠走過來，低聲回稟：
“家主，雲夢杜公子來訪。”
“不見，以後這種阿貓阿狗，都別來打擾我。”
裴煜極為不屑地扔下拜帖，繼續準備閑聊的時候，趙奉賢又添了一句：
“那位杜公子說，楚鈺兒失蹤了。”
杜小草一驚，直覺她是被天水趙氏的族老擄走了，算算時間，剛好被杜落楓猜中。
秦佑安和呂文昭也如是想，呂文昭怒罵：
“天水趙氏真是囂張，淥水楚氏再怎麽不濟，也是名列《大胤氏族誌》的世家，傳承幾百年，家主嫡女想搶就搶！”
趙奉賢搖頭：“好像不是趙家人幹的，他們也堵在府門外，懷疑是……藏匿了楚小姐。”
他刻意略過了杜小草的名字，但裴府上下，唯有她跟楚鈺兒有交往。
她本來想把楚鈺兒藏到東溪別苑，楚鈺兒木著臉沒吱聲，徑自走了。
隔天她派人去巡城使府，門房說楚小姐一大早就離開，去向不明。
她以為楚鈺兒另有藏身之地，沒再多事，居然就失蹤了！
此事可大可小，裴煜想了想，帶著杜小草又去了府門外。
剛鬧過一場，鑲在地麵上青石幾乎都碎成了齏粉，兩個管事帶著數十健仆，使用符籙清理殘石，梳理地麵，已經打掃得頗為齊整，正準備鋪設新的青石。
杜落楓的馬車，連同天水趙氏派來搶人的車架，一左一右擠在空地上。
裴煜連寒暄都免了，開口就詰問杜落楓：
“杜公子有何貴幹？”
“冒昧打擾了，想問一問楚鈺兒的下落。”
“這話奇怪，楚鈺兒跟我們裴府非親非故，我為何要知道她的下落？”
“楚姑娘跟裴二小姐交往頗多……”
“胡說八道！我妹妹在認親宴上頭一回見到楚鈺兒，還跟她的兩個小姐妹鬧了一場，事後她登門道歉，我妹妹不想鬧僵，禮尚往來了一回，怎麽到你口中，就成了交往頗多？”
裴煜甩鍋撇清，還把薛墜玉拉出來當幌子：
“那楚鈺兒來火羽城，是為了贖回她的表妹，我母親跟薛氏有仇，不可能放人，把她轟出府去了，梧桐巷很多人看到。”
裴煜說得半真半假，長眸斜睨旁邊的趙氏族人：
“你們又是幹什麽的？沒看見我們家正在鋪地，沒事的話趕緊走，別礙著下人幹活。”
為首的趙氏供奉黑衣黑麵，一臉陰鷙，瞪著裴煜嗬斥：
“無知小兒！那楚鈺兒是我們趙氏族老相中的女子，誰敢藏匿，毀家滅門！”
“識相的，趁早把人交出來，不要自誤！”
“小小河東旁支，也敢大言不慚！”
“馬上交人……”
雞一嘴鴨一嘴的叱罵羞辱，囂張跋扈到極致。
裴煜置若罔聞，叮囑管家趕緊修整好門麵：
“本來就是小小旁支，再弄得寒酸狼狽，更得被小人踩著鼻子欺負。”
黑臉供奉大怒，骷髏仙劍出鞘，直奔裴煜的脖頸。
一言不合，居然就要殺人！
杜小草還懵著，秦佑安霍然上前，箬衣劍錚然出鞘，險險擋住了角度刁鑽的骷髏飛劍。
黑臉供奉明著襲殺裴煜，真正目標卻是她。
難怪水晶罩微微震顫，是察覺到了危險。
趙氏派來的這些供奉扈從，也許一開始得到的命令是擄走楚鈺兒，楚鈺兒不見人影，順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出其不意，得逞的機會很大。
天水趙氏殺死杜小草的企圖，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崔小憐失語之後，這殺意更強烈。
裴煜身為她的兄長和家主，在飛劍落地的一瞬間，再次激發防護符陣，強行籠罩了趙氏一行人，切瓜砍菜一般，把人全部斬殺殆盡。
為防意外，拉車的十幾匹靈獸他都沒有放過。
火羽裴府的防護符陣，確實如魏長晏譏誚的那樣，是用金山銀海堆出來的，媲美門閥世家的防護手段。
紫陽之下的高手，一旦被符陣鎖定，都會喪失反抗能力，淪為砧板魚肉。
天水趙氏派來的這批人，隻是為了抓一個楚鈺兒，修為最高的也就是引星巔峰，被屠得毫無反抗之力。
杜落楓運氣稍好，沒有被當場斬殺，箬衣劍冷冷架在他脖頸間，微微一震，血珠淋漓。
他不敢動彈，生怕一個不小心，也被剮成一地殘肢。
秦佑安麵色泠然地盯著他：“誰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