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涅槃重生
他最趁手的法寶“青玉典”,已經毀於千年前的那場圍殺,現有的利器便是魚骨劍,揮手之間橫貫半空,氣勢十足。
東嶽神君冷笑一聲,法相金身的頭頂上空,忽然浮出一柄幽光湛湛的長劍,劍身布滿符籙銘文,古樸玄奧,一開始隻有三尺長短,迎風暴漲,轉眼就有十幾丈長,周身還有雪白電光回旋縈繞,絲絲縷縷瘋狂遊走,隻是遠遠望一眼,就讓人心神震顫。
東嶽雷霆劍,誅妖滅邪,崢嶸畢露,直奔半空的魚骨劍。
一個照麵,就分出勝負,崩碎了一地魚骨。
小巨爻急得抓耳撓腮,居然頂著隆隆春雷顯出原形,嗷叫著大喊東鳧神君,讓他用自己的本體做法劍。
東鳧神君隨手一揮,把它扔進了幾百裏外的水潭底,再也冒不出頭了。
東嶽神君笑容得意,召回雷霆劍劈向村頭的“淫祠”,沒察覺一枚繡花針無聲來襲。
這針通體晶瑩,剔透,青翠欲滴,迎風漲大成一柄極小極小的飛劍,劍身纖細如初春柳葉,色澤盈潤若溪澗水流,緩而澄澈,無聲穿透了東嶽神君的百丈金身。
金身瞬時僵在空中,隱約有無數道裂縫一閃而過。
祝青筠一擊得手,立刻摘下腰間懸掛的功德金印,劈頭砸向東嶽神君的法相金身。
東嶽神君不敢怠慢,也扔出了他自己的功德金印。
兩塊大如山嶽的金印,在半空中劇烈碰撞,砰然一聲巨響,震的半空雲氣激蕩,許久都看不清發生了什麽,直到雲氣退散開,半空中漂浮著七八塊淡淡的金印碎片。
東鳧也好,東嶽也罷,兩塊功德金印全都碎了,誰都沒有幸免。
白帝城中那座高高的祭台上,黧麵老者盯著水波鏡中的畫麵,不敢置信地嗟歎:“怎會如此?!”
高冠老人也喃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對劍、撞印、毀祠, 是對付邪神的不二法門,東嶽神君自恃是名列仙朝譜牒的山水正神,堂皇而來,誅滅邪祟,一交手卻處處受製,法相金身被刺穿,功德金印也被毀。
雖然東鳧神君的金印也毀了,但他那印本來就是私鑄,不被大胤仙朝承認。
出現這種情況,隻能說明東嶽神君忒不得人心,執掌東嶽上千年,積攢到的功德之力,隻跟東鳧神君這種剛剛竄出頭的“淫祠邪神”旗鼓相當,這是何等的諷刺!
崔皇後蹙眉,問身後的白袍男子:“左相可識得那柄柳葉小劍?”
“是妖鳥的防身法器,以為毀在了那場圍殺裏,原來還好好的,落到祝青筠手中,此劍形似繡花針,藏在她的翎羽裏,傷人出其不意,威力無匹,品級遠超東嶽神君的雷霆劍……”
話未說完,水波鏡麵上傳來轟隆聲,不是春雷,而是東嶽神君法相金身炸開的聲音,他失去了法力支撐,整個人從半空直直栽落地麵,七竅流血,麵容猙獰地怒罵:
“祝青筠!你……使詐!”
“屍位素餐之輩,不配執掌五嶽山河。”
祝青筠說罷,手中的柳葉劍呼呼暴漲,轉眼就有十幾丈長,劍指下方附翼東嶽神君的數百山水正神,嚇得他們左右潰散逃避,大大小小的法相金身全都藏了起來。
藏得不及時的那些神靈,法相接連崩毀。
東嶽敗局已定,南嶽卻詭譎地袖手旁觀,從始到終不發一劍,默默站在一座山巒上,泥塑木雕一般巋然不動。
南嶽神君的法相,是個錦衣玉帶的少年郎,風流俊俏,衣衫飄飄,遠勝東嶽神君中年庸碌發福的樣貌,
旁人以為他出工不出力的時候,他卻在拚盡全力地對抗一條極其細微的紫色劍鋒,鋒刃緩慢卻堅定地劈向他的法相金身,如一線潮水般洶湧推進。
他腳下踩踏的山巒,重壓之下,崩裂成一張巨大的蛛網,碎石隆隆,山體搖搖,隨時可能坍塌成亂石堆。
桑弘洋躲在地麵下,操縱他那根紫竹節杖,卯足了勁要讓南嶽神君吃個教訓。
不大一會功夫,南嶽少年郎就撐不住了,法相金身上被割出一道細小的溝壑,不見鮮血流淌,隻有金光逸散,這每一點金光,都是他過去幾百年艱難積攢到的家底,此刻像流水一般傾瀉出去。
心痛如絞。
退無可退。
若是法相金身被一切為二,他的修為和神通都要暴跌。
早知東鳧如此棘手,他絕不會答應東嶽神君前來襄助,此刻騎虎難下,一番天人交戰後,居然開口服軟:
“桑弘洋,我知道是你,看在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饒了我這次吧。”
桑弘洋冷笑:“原來你還記得咱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似乎念了舊情,手腕輕抖,做出收劍的模樣。
南嶽少年心情暢鬆,搖晃著剛要收起法相金身,噗一聲悶響,他的法相被一剖為二,心神遭受重創,嘔血不止。
桑弘洋白須遮蓋的麵龐上,泛起一絲促狹笑意,揮舞手中的紫竹節杖,衝著剖開的金身法相一頓亂敲,痛打落水狗的姿態讓人側目,還大聲奚落南嶽少年:
“本來隻想劈你一劍,誰讓你犯賤,提替從前的情誼,那就得往死裏打了。”
桑弘洋神色慵懶,下手極凶狠,白須白發五短身材,一雙長眸卻如江海深廣。
南嶽神君笑意苦澀:“那我便躺著,任你打死了解恨。”
他說罷,居然真的不再掙紮了,桑弘洋沒頭沒腦地敲打幾下,覺得無趣,狠踹了他一腳:“不想再看見你,滾蛋吧!”
南嶽神君僥幸逃脫,東嶽神君就沒那麽好運氣了,一聲聲春雷巨響,一次次絢爛炸裂,他的法相金身幾乎碎為齏粉。
哪怕他名列仙朝山水正神譜牒,從今往後,也是有名無實了。
這場朝野矚目的神戰,東嶽神君完敗。
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該敗得這麽慘烈。
東鳧神君祝青筠,隱匿千年,伏天網下苟延殘喘,剛剛掙脫桎梏,淫祠也還沒成氣候,就驚豔震撼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