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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隻是癡妄

  那次的聊進展到這種程度,自然而然地進入了冷場。


  鍾子逸知道蘇以漾的好意,可是他並沒有聽勸的意思,如果這些事情是旁人三言兩語的提點就能想清楚,然後徹底得以解決那麽簡單,也不至於會拖累鍾子逸這麽多年了。


  自知繼續糾結這些事也談不出個所以然來,鍾子逸很快當機立斷地找了別的話題岔開這些令人糟心的事情,聊起了春色滿園的諸多事由。


  可是蘇大少卻沒有就此放過自家發的意思,那次之後他就像是某個神奇開關被突然打開了一般,但凡遇到鍾子逸和楚悠優感情突飛猛進的情況,他都少不了要擠兌自家發幾句,順帶著對他進行感情疏導,出謀劃策地提點幾句。


  按照蘇大少的話來,這是幫助鍾子逸找到真正的內心。


  畢竟他行事所為最講究哥們意氣,總沒有自己這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卻眼看著兄弟吃苦受罪撒手不管的道理。所以那些感情分析,也被蘇大少美名其曰為提供過來人的深刻經驗,他時常拿著自己和南喬的成功案例給自家發一點啟發,因此也沒少被鍾子逸吐槽,完全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毫無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不過對於這樣的評價,蘇以漾十分不以為然。


  他心,自己每工作忙得很,春色滿園的大事情需要他操心,虎視眈眈的紀家也需要他來扛著,在這樣的內憂外患之中,當然沒有多管閑事的癮。至於跟顧南喬秀恩愛,這已經和吃飯睡覺一樣成為生活習慣的一部分,是無時無刻不在進行並毫不在意旁人眼光的事情,當然沒必要特意在鍾子逸的麵前嘚瑟,刺激自己這位可憐的單身發了。


  所以,蘇以漾的種種反常表現,歸根結底不過是他看出鍾子逸對待楚悠優很不一樣,偏偏鍾子逸平時騷話不少,撩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宛如一個深藏不露的戀愛高手。可當他真遇到了自己心儀的人,卻直接從王者段位變成了學生段位,連內心的真實想法都參悟不透,更別找準合適的方式表露給旁人了。


  蘇以漾旁觀者清,實在替不成器的鍾子逸著急,就隻能勉為其難地助攻一波了。


  對於鍾子逸和楚悠優的曖昧,在春色滿園中是公開的秘密,楚悠優對鍾子逸的好感已經不能稱之為暗戀,明得不能再明了,距離明確關係不過是鍾子逸給出一句肯定的事。


  可惜當事人被極為難得的感情衝昏頭腦,分明一顆心已經徹底軟了下來,卻始終不肯親口承認,隻是占盡了曖昧名分拉扯不清,卻不給人家姑娘一個準信,也為難了楚悠優硬生生被拖累了半年還沒有徹底放棄。


  大抵是彼此都覺得就此了斷有些可惜,又沒有理由更進一步。


  不同於之前對那些露水情緣的女孩子們的若無其事,張口閉口都是毫不走心的甜言蜜語,牽扯一段時間就再沒有後文的草率。也不像是單純遇上了一個還算合眼緣的女孩,曖昧上頭的那幾秒恍惚之間像極了愛情,之後的相處卻足以把那點從諸多細碎事中榨出來的糖分消耗殆盡,最後什麽都剩不下來。


  鍾子逸對楚悠優的偏愛是顯而易見的。


  平心而論,鍾子逸是個條件相當不錯的男人,家世背景出眾的青年才俊,風流多情又多金,這樣的硬性條件注定了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他還沒做好把誰裝在心裏的準備,也就明人人都有機會,自然少不了吸引那些試圖攀高枝傍個富二代的姑娘們。


  可是鍾少身邊來來往往經曆了數不清的過客,無非都隻是一些花邊新聞,真的被他慎之又慎放在心底的,從頭至尾不過是李宣慈一個人。


  李大姐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也太過頑固,隻要她一不退位讓賢,別的女孩子就沒辦法住進鍾子逸的心裏。蘇以漾看在眼裏,確實很替哥們操心,可是感情向來隻有當事人最清楚,動心和死心都是別人再怎麽勸也沒有任何補益的事情,隻能等鍾子逸自己想開,然後再徹底放下。


  所以蘇以漾一直懶得去管這些事,也很少提及李宣慈。


  可唯獨遇上楚悠優,鍾子逸心底的位置動搖了,他的偏愛顯而易見,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切切實實的動心了。


  那些原本一團亂麻的感情,也就跟著更加混亂了。


  最開始的時候,鍾子逸也沒覺得楚悠優與旁人有什麽不同,他最多隻是感覺這位靈動的青衣很是古靈精怪,那一雙狡黠的大眼睛像是粹著星辰,猶如落入凡塵的精靈般純情動人,又顯得毫不做作,以至於讓見慣了各路美女的鍾少都為之眼前一亮。


  不同於那些攻擊性極強的大美妞們,周身盡是靠精致得體的妝容和價值不菲的行頭堆疊出來的優雅氣質,楚悠優的漂亮接地氣得很,就像是夏季隨風飄散很遠的沁人花香,或是渴到極致時一口飲盡的檸檬水,讓人有種不出的自在。


  初見的時候,楚悠優是台上風華絕代的虞姬,她穿著綴金流蘇的鳳帔款款繞著雲手,分明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情,是個難得一見的佳人。偏偏下了台卸去了那身行頭,她卻瞬間變成了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好一張伶牙俐齒字字珠璣,懟人的話張口就來,字字句句戳人心窩子,又莫名讓人生不起氣來,或者根本沒人舍得真生她的氣。


  至少鍾子逸是不忍心的。


  打從最開始,鍾子逸就對楚悠優帶著幾分興致,最初不過是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拌嘴,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懟出了感情,也就隻有兩位當事人才最清楚了。


  具體表現就是楚悠優嘴上一口一個“鍾大傻”地叫著,私底下卻事事照看著鍾子逸三分。大家夥開會談論意見的時候,她會下意識地站在鍾子逸這一邊,沒完沒了加班的時候,即便是自己不記得吃飯,也會記得給鍾某人訂上一份,甚至在戲台子上唱著那些婉轉動人的戲詞,唱到最柔情蜜意的一句,一定是美目流轉彎著眼尾瞥向鍾子逸唱出來的


  細數諸多情愫,分明是對待心上人。


  鍾子逸不是木頭人,戲班子的大家夥都看得出楚悠優對他有意思,他這個在情場風流了好些年頭的浪蕩公子哥,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最開始也不是沒想過要保持距離,可是楚悠優的感情太過單純也太過炙熱,她把喜好都放在了明麵上,打從最開始就沒有留下任何底牌,也就直接略過讓鍾子逸檢驗彼此間的真心給出了幾分這個階段,無所謂去進行相互之間的較量了。


  鍾子逸當然也想過接受這段感情,畢竟戀愛無非隻是合則聚不合則散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誰看不透徹,非得糾纏不清地求些什麽,可是他分明想得透徹,卻偏偏沒辦法應下來。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鍾大少,第一次在對待感情的時候覺得躊躇,對於那些在酒局夜場認識的女孩子,不過隻是吃了幾頓飯的交情,他都可以麵不改色地喊一聲寶貝,送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價值不菲的禮物,換取一頓表麵上還算濃情蜜意的曖昧晚餐。


  鍾子逸善於應對男歡女愛的算計,也樂於用金錢物質等其他因素去填補他給予不出的東西,卻偏偏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感,認認真真去對一個人好,所以他心底深處明明對楚悠優有好感,卻遲遲不敢確認關係。


  大抵是覺得,感情最為簡單卻也最為稀罕。


  曖昧時不必負任何責任,可是一旦確認關係,就一定要對人家姑娘負責。尤其是楚悠優的真心實意,但凡有一丁點的不真誠,都是一種王八蛋的渣男行為,而感情給予時相當容易,一旦被消耗幹淨再想找回來,就是難於登了。


  諸多原因,穿了無非是鍾子逸怕辜負了楚悠優,錯過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正因為身在此山中,才看不出何為高山,何為雲海,鍾子逸被諸多陌生的情緒影響了正常判斷,骨子裏的克製和猶豫牽扯著他的感情,可是作為知情人士和旁觀者的蘇以漾卻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人世間的緣分深未必多深,淺也未必多淺,左右無非是當機立斷。鍾子逸和楚悠優的事情一拖再拖,便是好姻緣也會被消耗幹淨。


  畢竟良緣從來不等人。


  所以在看出鍾子逸的猶豫不決之後,蘇以漾身為他身邊唯一的明白人,也不管會不會因為真話而惹人反感,有意幾次三番提起這些事情,就是變相地在提點他別不知珍惜。


  當年年紀不懂事,因為下手太慢沒有追到心儀的女孩子,以至於現在人家李大姐佳婿良緣,萬年大備胎連一句表白都不出口。眼下再遇到為之心動的人,總沒有因為優柔寡斷而錯過的道理,一次錯過姑且算是沒經驗,要是幾次三番,那就純是自己作死的注孤生了。


  或許是蘇大少的入情及理卻是有幾分作用,那些車軲轆話聽多了,也就漸漸兜轉到了心裏,鍾子逸不再那麽避諱提到李宣慈的相關話題,甚至開始反思自己內心到底是怎麽想的了。


  就比如,他真正在意的究竟是舊情未了,還是嶄新未來呢?

  其實平心而論,鍾子逸總念叨著餘情,細數下來無非隻是他鍾子逸單方麵地惦念著人家李大姐,現如今李宣慈和沈宥日子過得好著呢,左右都不關他鍾子逸的事情,這樣想著,言之鑿鑿劃清界限也就顯得很沒有意義了。


  畢竟這段關係從開始到現在都僅僅隻是單方麵的消耗,壓根無所謂開始,哪裏來的就此告一段落。


  無非是癡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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