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娜儂,人和烏鴉還是不一樣的,烏鴉是野味,身上會帶著讓人生病的東西,一定不能吃。”歐也妮堅持著“珍愛生命,遠離野味”“拒絕野味,從我做起”的原則,繼續向娜儂科普,“烏鴉、蝙蝠、禿鷲、旱瀨、土撥鼠那些都不能吃的,神甫說過,它們都是撒旦在人間的追隨者。”
“神甫有說過嗎?”娜儂疑惑。
歐也妮繼續煞有其事的說:“當然,娜儂你可千萬不要讓神甫知道你在他講的時候走神了,他說了之後我可是好幾天都不敢到草場去,深怕遇到土撥鼠。”
“是這樣嗎?小姐,我明白了,你也不要和神甫說……”對於聽神甫講話的時候走神這件事兒,娜儂有過很多次,不過這不能否認她是虔誠的教徒。
“嗯,我們熬羊油吧,娜儂,我幫你添著火。”歐也妮說著。
為什麽說是熬羊油而不是像弄豬油那樣炸呢,這是因為羊油出自羊的內髒部分和皮下,水分含量高是一方麵,炸的時候膻氣味道散發要比熬煮多。
羊油冷卻到常溫就是黃色的固體,歐也妮皂化羊油不需要冷卻,在娜儂將澄出金黃色的還是液體的羊油倒在另一個鍋子裏,稱好重量(廚房有用來秤麵包的秤,很準),歐也妮就按比例調好燒堿水倒進羊油裏用木棍快速的攪拌。因為一直在加熱中,所以皂化反應很快,半個多小時就到了攪拌不動的程度,這樣弄出了的算是軟肥皂。
軟肥皂等幹透就是能用來洗衣服的肥皂了。歐也妮弄出來一些放在窗台上晾幹。剩下的放到小桶裏,加入稀釋後的鹽酸水進行分解,這樣出來的白色沉澱物就是歐也妮要的硬脂石蠟。
做完這些也就有一磅多一點的硬脂石蠟,歐也妮不禁吐槽:“在石油沒有利用起來的時候,弄石蠟就是麻煩。”弄完這些也快到了中午,歐也妮把裝滿她一上午成就的小桶放在廚房的角落裏,準備下午的時候再做出成品的蠟燭。
“好餓呀,娜儂,什麽時間了,還有我們中午吃什麽?”歐也妮喊在外麵的娜儂。娜儂熬完羊油之後就去忙別的了,要知道她的活計可是很多的。
娜儂掏出葛朗台老頭給她的舊懷表——她收到的主人唯一的禮物,看了看,說:“快十一點了,中午了呀!得叫夏爾少爺來吃飯了。”
而這時候,在樓上自己房間做針線活的葛朗台太太聽到自己女兒喊餓,也下來準備中午吃的東西。“我們煮點咖啡吧,歐也妮今天早上沒喝咖啡,你的糖還有,夏爾還沒吃早飯……”
“媽媽,我不喝咖啡,我吃完飯想午睡一會兒,娜儂給堂弟煮吧,還有你說的煎的昨天的鵝肉。”現在是十一月中旬,氣溫下來了,隔夜的肉食熱一下還是可以吃的。
“哦,歐也妮,你們要中午吃鵝肉嗎?那晚上我們吃什麽肉……”葛朗台太太問道。早上葛朗台老頭責備娜儂的時候葛朗台太太也在,她在葛朗台老頭出去後和娜儂商量中午盡量看上去豐盛點,晚上再吃鵝肉,“不能讓夏爾那可憐的孩子晚餐沒有肉吃。”
“佃農送來的羊排,有兩磅重呢,我們晚上可以做點來吃。”娜儂說道。
“那可真是太棒了!我想這樣你爸爸就不會生氣了。”葛朗台太太快活的對歐也妮說。
但是葛朗台太太還是樂觀了,在夏爾還沒下樓來,葛朗台老頭已經回來,他看到桌子上像晚餐一樣擺著每個人的盤子,盤子裏是一片麵包和一塊鵝肉,還有一個梨子,而且他靈敏的鼻子已經聞到了咖啡的味道。
“瞧瞧,你們要把我家搜刮著款待巴黎來的公子哥嗎?鵝肉,這鵝肉不該出現在晚餐上?笨蛋娜儂,你是瘋了嗎?”
“爸爸,是我讓娜儂煎的,佃農今天上午送來了羊排,我們晚上吃那個。這剩下的鵝肉要是不吃,會壞掉的。”
“怎麽會壞掉,這樣好的肉怎麽會壞掉?你們甭想騙我。”
“爸爸,你忘了有一次我們吃肉的時候,一共吃了三天,然後我們都拉肚子了,您和媽媽在床上躺了兩天才好過來,請了神甫來看……”歐也妮說到這裏,特意提醒道,“還花了不少錢呢。”
說到錢葛朗台重視了,他裝作大度的說:“算了算了,這本來就是你生日的時候的鵝肉,你要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吧。”說完,站著把自己盤子裏的那份鵝肉和麵包吃了。
吃完午餐的葛朗台不忘對娜儂說:“中午就這樣吧,晚上你要是還敢這麽浪費……”威脅的話不用說全,娜儂就點頭如蒜臼。
葛朗台老頭在準備回房間的時候,遇到了夏爾,說:“吃完飯,你到後花園來一趟。”
“好的,伯父。”夏爾這會兒不知道葛朗台老頭要和他說什麽,他其實早就醒了,隻不過沒有仆人幫忙穿衣服,他一個人穿廢了點時間,然後他還寫了讓父親早點叫他回巴黎的信,“如果我那堂姐長的還可以,那我不介意再留下幾天,晚點寄出信去,要是一般,那我下午就去寄信。”
夏爾盤算的挺好的來到餐廳,昨天晚上就好奇了一晚上的,加上進門“驚鴻一瞥”,夏爾對歐也妮這個堂姐期望很高。
可是看到真人,夏爾有一點失望,歐也妮打扮的土氣——衣服隻比傭人的好一點(剛搗鼓羊油沒穿好衣服),長相土氣——標準鄉下姑娘的大方臉(沒辦法有那樣長相的老爹),不過也就一點,“還是能忍受的範圍。”
夏爾進來,葛朗台太太和歐也妮起身和他打招呼。
“睡得好嗎,孩子?”葛朗台太太問道,並且吩咐娜儂把咖啡端上來。
“早……應該說中午好了,堂弟。”
夏爾坐到打完招呼就坐下吃午餐的歐也妮的旁邊,說:“堂姐好,抱歉,我以為我起的剛剛好,你知道的,在巴黎都是這個時間起床的。”
“這裏是索莫,不過確實也算剛好。”夏爾靠近,歐也妮不露聲色的往外移了一下,如果說經常上門的克羅旭家和格拉桑家身上是汗臭油灰味,那麽這位巴黎表弟身上就是這種味道加上濃烈的香水味……她的胃部在翻滾,歐也妮覺得她沒有起身離開就是最大的禮貌了。“路易十四對巴黎文化的影響還是很深遠的。”
“那邊是你的午餐,索莫的午餐比較簡單,晚餐會豐盛一些。”歐也妮指了指桌子對麵給夏爾的那份午餐,娜儂也端著咖啡來了。
“我坐堂姐旁邊就可以。”夏爾示意娜儂把咖啡和吃的端到這邊,不過在夏爾往咖啡裏加糖,攪拌的時候,歐也妮就填完最後的麵包,說:“堂弟慢用,我還有些事情先回房間去了。”
“這樣呀,那好吧……”對於歐也妮的離開,讓夏爾對自己的魅力有些懷疑,不過他又把這歸功到歐也妮的教養上,“哈,果然是鄉下人。”
歐也妮回房間是用棉線做燈芯,不過在她上樓的時候,看到葛朗台老頭在花園的涼亭裏看報紙。
“我想起來了,這份報紙上登著巴黎的葛朗台自殺的新聞……巴黎呀,我記得那位也是做酒的生意的,而且在商業法庭有職務,那樣的話……即使破產自殺但是人脈還是有的。”
這樣想著的歐也妮來到花園,“爸爸,你在看什麽報紙,有什麽有趣的新鮮事兒嗎?”葛朗台老頭有時候會在晚飯後天還沒黑下來的時候,在客廳裏讀報紙,讀的都是和葡萄還有稅有關的,順便哭窮。
葛朗台老頭也不瞞著歐也妮,給她看了報紙,“報紙上說在巴黎的叔叔自殺了,天哪,自殺……那我看堂弟剛剛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他一無所知。”葛朗台老頭說。
“叔叔之前和爸爸說過嗎?”
“夏爾昨天帶來的信裏就說了,破產了,欠了四百萬的債。歐也妮,破產就是盜竊,利用別人對他的信用,把口糧交給他,結果他卻私吞了拿不出來……總而言之,他丟盡了臉。”
聽著葛朗台老頭道貌岸然的給自己解釋什麽是“破產”,要是她真的是原先單純的歐也妮,一定信了他的話。
“那爸爸是想去巴黎處理完叔父自殺後的事情再告訴堂弟嗎?在噩耗知道前讓他再保持一段時間的好心情。”歐也妮說道,單純的表情就像是全身心的信了自己的父親。
“處理?歐也妮,你什麽都不懂!”葛朗台對於自己女兒的天真有些生氣,“那是四百萬法郎,我們怎麽有那麽多錢,我們憑什麽為他的破產付錢。”
“爸爸,我們姓葛朗台,叔叔在巴黎打拚的這麽多年的人脈和留下的賣葡萄酒的渠道——即使不值四百萬,難道要讓它們消失嗎?而且報紙上說了,以叔叔的地位和信用,很容易在巴黎商界中獲得支援。”
“報紙上那都是騙人的事後話,他要是真能借到一個子兒也不會去自殺。”葛朗台老頭搖搖頭,對於報紙上的說辭背後真正的情況他懂得多。
“爸爸不去管也行,不過就像您說的,叔叔’丟盡了臉’,那麽勢必會影響葛朗台這個姓氏的名聲,也就是會影響我們葡萄園的酒的賣出……”
“不會的,我們今年的葡萄酒是兩百法郎一桶賣出的。”葛朗台老頭洋洋自得的說完這句,又想到弟弟信裏說的他儲存的酒因為市場價格導致不得不四十法郎一桶賣出去才破產的,他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想著來買酒的外國人會不會看到這份報紙,這個消息會不會影響明年的收成……他雖然精於算計,但是也是一輩子隻遇到這麽一次破產的事兒。
葛朗台老頭覺得他要向專業的人士谘詢一下再說,而在巴黎賣酒的事情……一輩子在索莫城的六十多歲的老頭有了一點想法。
看著葛朗台老頭陷入思考,歐也妮覺得她的話多少是被聽進去了,露出一個深藏功與名的微笑,離開花園去弄她的燈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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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原作裏葛朗台老頭留著巴黎葛朗台的債務啥的不管有些淡化了這個影響,雖然說是蓬豐庭長使了一些手段讓債務人不來索莫追債到葛朗台老頭身上,但是我覺得不現實,而且巴黎的葛朗台破產了也會影響到同姓氏的葛朗台老頭的名聲的,那時候還是君主立憲製有貴族的法國,家族的名聲還是有些重要的,要不原著裏夏爾回來也不會為了爵位娶個醜八怪。
基於這些考慮我寫了歐也妮順著葛朗台老頭的話讓他考慮影響的問題,而且在巴黎的人脈和渠道也算是無形的資產,放棄真的很可惜。
最後,珍愛生命,遠離野味。
還有還有,六一快樂哦!感謝在2020-05-31 20:59:49~2020-06-01 22:53: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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