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師徒一場（1）
第1286章 師徒一場（1）
「你能把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的命運，每一步都掌控在手中，我真的打從心底里感到欽佩，論及智慧，我至今難及你的一半。」古凡自嘲的笑了笑，「當初師叔第一次在世俗界里出現，修為遠沒有那麼高了，這也是你的傑作嗎。」
風玄不置可否，緩聲道：「之前你那番話激怒了我，正是因為你說的太一針見血，我風玄這一生，可稱天之驕子，萬里無一的存在，但我寂寞，礙於各種因素，我幾乎沒有任何聊得來的朋友，只有你師叔，為我出生入死，肝膽相照，而你的成長之路註定坎坷，必須要有人去扶持，恆源便成為首選的引路人。」
「你說的倒好聽，還肝膽相照，但你還是廢了他的部分修為，因為你知道，他的玄學水平太高，要是有足夠的修為去加持，有可能窺破天機，一朝反水，會成為你莫大的阻礙，於是你廢他部分修為，選擇兩全其美。」古凡冷冷的道。
「這你就太過陰謀論了，那時候你初出茅廬，我安排一個頂級強者去輔助你，勢必打破平衡，那是在干擾你的成長之路，所以這個引路人，不可能有太高的修為。」風玄應道。
說到這裡，古凡心中不勝唏噓。
回想過往種種，師叔出現在道觀里，開始指明了古武界的道路。
到了古武界，師叔也很早就開始說天命榜之戰的事情，古凡每一步路，都在被算計之中。
天命榜之戰結束后，到了小世界，恆源的任務便算是結束了，第二個引路人，確切的說，已經成了風玄自己。
古凡該恨恆源嗎？
不，不僅不該恨，還應該感恩戴德！
最早的時候，恆源的確致力於幫助風玄完成大計，但在後續過程中，他漸漸的幡然悔悟，他開始明白自己這是在助紂為虐。
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風玄的恐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也只能做到看破不說破，因為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這是屬於古凡的劫難，要是讓當初還弱小的古凡知道這一切，他便會喪失成為強者的信念，也將會失去利用價值，被風玄無情斬殺。
為了古凡能夠活著，恆源不得不繼續引路，但當時他的想法已經發生了改變，既然躲不過，為何不能放手一搏？
就照著風玄的意思，去引導古凡成長起來，如果有朝一日，古凡能夠憑藉天選之人的氣運，超越風玄，那麼危機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麼些年來，恆源的內心經歷了怎樣的天人交戰，根本無人可知，最為關鍵的一個轉折點，便是古凡告訴恆源找到乾坤鼎的時候。
那時，恆源整個人都處於飄搖的狀態，風玄煞費苦心的想要得到乾坤鼎，而古凡已經找到了，自己是否該如實上報？
很顯然，最終他沒有，他選擇了隱瞞，並且還十足隱晦的告訴古凡：乾坤鼎的事情，誰都不能告訴，哪怕是一些你心裡認為很重要的人。
是的，這番話沒有點出風玄的名字，但古凡對恆源毫無保留的選擇相信，也許是宿命使然，之前在地牢里，面對風玄的暗示，他仍舊選擇了沉默。
而最後，古凡回歸古武界再見恆源，說出聖主的事情，恆源內心的焦慮，完全不是裝出來的，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卻沒想到來這麼快。
當時他很想告訴古凡一切真相，可是，如果在那個節骨眼上說了，他不清楚古凡能否承受這份痛苦，最終還是選擇隱瞞了下來，只是以生命為代價，去算出第八張殘圖的所在地。
他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總而言之，在這個計劃當中，風玄想讓古凡變強，是為了成就陣眼，恆源想讓古凡變強，是為了讓他擁有扭轉乾坤的實力，兩者目的不同，但過程，卻是一致的，拋開心理活動層面，恆源不會露出半點反水的跡象。
可以說，恆源，才是救了古凡的人，如果沒有他，古凡的乾坤鼎已經被奪，現在又哪來的半聖修為。
也更加印證了清南大師所說的話，這個師叔，是全天下對他最無私的人，哪怕恆源是半途中幡然醒悟的。
沉默了很久很久，古凡緩緩抬起頭來，道：「我三次見到畫像，也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吧，還有那股憎恨感，也是你做的手腳？」
「不錯，在你的人生履歷當中，我安排了三次自己的畫像，在你見到畫像的同時，我都在以神力對你的意念進行干擾，讓你痛恨畫上之人，天寒門那次，蕭明珠那小丫頭倒也有趣，竟然迷戀上我的另外一個身份，那次可以算是個巧合。」風玄兀自笑道，「讓你痛恨聖主，見到師父的時候，才不會把我和『風玄』聯想在一起，我平時沒有扮女人的習慣，只有見到人了，才會以這個身份出現，為的還是你啊。」
原來如此！
古凡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師父的城府會深到這種地步，一個大局裡面，有著無數個小局，每個局都堪稱滴水不漏，那所謂的憎恨感，都是被半聖修為所干擾的一股意志，而不是真正的看見一幅畫，就恨到那種程度。
風玄真的把一切未知的可能性都掐滅了，因為古凡也不是傻子，他確實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師父會憑空消失那麼多年？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知子莫若父，風玄一手把古凡帶大，深知他的聰明，直接通過一個聖主的身份，把古凡可能產生的念頭給完全掐滅。
為的，還是乾坤鼎，因為他也不敢保證，古凡得到乾坤鼎之後，是不是會如實告訴恆源，只能窮盡一切可能，去把計劃布置到最完美！
呼……
該知道的一切，古凡都已經洞悉，有那麼一瞬間，他渾身上下，彷彿被抽空了，感到深深的無力。
還在襁褓里的時候，就被抱走了，淪為一枚棋子，如今再回首，古凡開始發現自己的人生，雖然充滿了精彩，可到頭來，卻只剩下了無窮悲戚。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要成為什麼強者，就安安穩穩的在大山裡生活一輩子，至少，師父還是那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