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權利遊戲
「參加了啊。」常務副縣長錢一兵說。
「為了一個人要一百多人陪著玩啊?」我問。
「是啊。」
「典型的愚弄百姓啊,這樣的事怎麼能幹呢?」
「如果政府都這麼玩下去,那就不能叫人民政府了,老百姓也不會答應了。」錢縣長說。
「那個龔導遊考上了嗎?」我問。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那麼年輕的導遊,提前知道了試題,又背好了現成的答案,都考不上,那不是很稀爛嗎?」我說。
「這件事錯在導遊,她除了填空題答對了外,其它的題都答錯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問。
「沒怎麼回事,可能是導遊有些慌,沒有穩住神,沒有認真審題,她把答案都答錯位了。」錢縣長說。
「答案答錯位?」
「是啊,比如說把第一題的答案寫到第二題來了,把第二題的答案寫到第一題來了。這樣一來,她所有的答案都是錯的。」錢縣長說。
「這麼說,導遊筆試沒過關?」
「是啊,為了做到把握一點,當時規定是筆試前十名進入面試,導遊只要進入了前十名,錄取是毫無疑問的。可導遊連前一百名都沒進入,她的成績在一百名之外。說直白一點,就是擺尾。」錢縣長說。
「那馬志這麼辦呢?是不是就此放棄,規規矩矩按照既定的遊戲規則走下去啊?」我問。
「馬志不可能放棄,他怎麼可能去干為別人做嫁衣的事呢?」
「那怎麼辦?」我問。
「這點小事難不倒馬志,馬志有的是辦法。」
「公開招聘的事,都有痕迹可查,每個應考者都做了認真準備,都參加了考試,總得按照招聘公告繼續走下去啊。否則,政府的公信力何在?權威何在?誰還會相信我們的政府呢?」我說
「馬志可沒有你這麼高的認識。在馬志眼裡,政府的公信力都是次要的,只有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那馬志是採取的什麼辦法呢?」
「以試題提前泄露為名,宣布所有考試成績作廢。擇機再考。」
我大吃一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沉默了一下,我氣憤地說:「不管什麼事,都要遵守遊戲規則啊,怎麼能這麼玩呢?」
「馬志就這麼玩了,你能把他怎麼樣?」
「當時不是還有縣委書記、縣長嗎?他們能讓馬志這麼胡來嗎?」
「我不知道當時的縣委書記、縣長是什麼想法。我只知道,馬志當年就是這麼玩的。」
「那後來呢?不是說擇機再考嗎?擇機再考了嗎?」我問。
「考個屁,後來就在網上發了一個因故取消的通知,就這麼不了了之,沒有下文了。」
「因故?因什麼故啊?連個理由都不對外說一下啊?」
「沒有,這件事可以說是丟盡了政府的臉。讓我們的政府,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因故取消的事也不止這一個啊。」錢縣長說。
「還有什麼啊?」我問。
「凌河大橋大橋對外招標啊,第二任縣委書記游有餘對外招標搞得好好的。還不是被市委硬逼著『因故取消』嗎?導致游書記『敗走麥城』。最後導致凌河大橋垮塌。」
「這件事我知道,我們還是說導遊的事吧。那後來呢?馬志找什麼理由安置那個導遊啊?」我問。
「馬志吸取了教訓,不敢再這麼玩了。當時,除了筆試面試風險外,還有很多人開後門,打招呼。馬志本人就有很多人找,要馬志想法招打招呼的人說的人。馬志羊肉沒吃到,反惹得一身騷。」錢縣長說。
「那馬志打算怎麼玩呢?」
「馬志的腦瓜很好使,他搞了一個內部定向定人的招聘。」
「他總有各種層出不窮的花樣啊。」
「不達到目的,馬志是不會死心的。」
「如果馬志把這種心思,用在我們的老百姓身上就好了。」我說。
「對別人還有可能,對馬志就只能另當別論了。」
「那馬志具體是怎麼操作的呢?」
「馬志讓縣檔案局跟縣政府打個報告,說試用導遊一段時間后,覺得導遊能勝任工作,要求內部定向定人招聘,把導遊直接招進來。」
「馬志當時分管縣檔案局嗎?」我問。
「不分管。」
「不分管怎麼操作啊?他又不是縣長?」
「馬志有的是辦法。」
「什麼辦法啊?」
「馬志讓分管檔案局的縣長轉批給他處理。」
「這又是玩的什麼套路呢?」我問。
「馬志是常務副縣長,協助縣長分管人力資源局,財政局、編製辦公室,報告轉批給馬志后,馬志立即批示縣人力資源局、財政局、編辦拿個具體意見。」錢縣長說。
「批示完后,馬志要跟自己跑的一個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去協調處理此事。這個副主任就通知檔案局、人力資源局、財政局、編辦的負責人到縣政府開會。就導遊的事,一一徵求各個主管部門的意見。」錢縣長說。
「因為有兩個縣長批示,檔案局首先表態說,願意接收導遊,請各方支持。人力資源局表態說,同意內部定向定人招聘。財政局表態同意給錢,編辦表態同意核編。涉及各方簽字蓋章后,這件事就這樣辦完了。」錢縣長說。
「手續看起來很正規啊,不管誰告狀,不管誰來查,都經得起檢查,查不出什麼毛病來。」錢縣長說。
「馬志的權利遊戲玩得爐火純青啊。」我說。
「是啊。馬志對那個導遊很上心,把她安排好了之後,還跟他在縣城裡買了房子。馬志也是時不時去她那裡,說文雅一點叫幽會,說粗俗一點叫鬼混。他們兩人還時不時外出旅遊。」錢縣長說。
「馬志跟導遊買房子的錢是哪裡來的?」我問。
「這還用得著問嗎?憑工資怎麼買得起房子呢?馬志的錢,多半是老闆們『孝敬』的,譬如說古漢科、石遠方、周懷南、焦作斌、黎西煌這樣的老闆『孝敬』的。下屬們送的,譬如說柳順平、湯吉祥、居如意這樣的下屬送的。還有,就是有求於他的人給的。」錢縣長說。
「只要有人跟他送錢,他都來者不拒,百分之百地『笑納』。只要受了人家的錢,馬志就會很賣力地跟別人辦事,什麼黨紀國法都被他拋到了腦後。在我們月光縣,一些人在私下裡說,馬志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典型。」錢縣長說。
「雖然同是常務副縣長,但我跟馬志比起來,是望塵莫及啊。」錢縣長說。
「還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敲門心不驚啊。你看看,馬志這麼精明的人,不是陰溝里翻了船,不是玩完了嗎?」我說。
「這是他的必由之路,我一直認為,他這麼一條路走到黑,遲早有一天會翻船。雖然正義遲來了一點,但遲來的正義也是正義啊。」錢縣長說。
「我聽說,馬志的老婆就是個富婆,他們家在深圳還有房子,家裡有錢的很,怎麼會為了僱工費用斤斤計較,就是扭扭捏捏,不願意自我糾錯呢?」我說。
「我請他們自行決定,他們就是頂著不辦,就是要讓紅廟鄉支付僱工費用。逼得我不打不讓紀委通知紅廟鄉,不讓紅廟鄉繼續用公款支付他們家裡僱工的費用。」我說。
「他們佔便宜占慣了,占習慣了,佔得心安理得了,你要他們收手,他們怎麼會乖乖的收手呢?再說了,他們把省里派下來的縣委書記根本就沒當回事,原來的四任縣委書記不都被他們攆走了嗎?」錢縣長說。
「他們認為,他們能牢牢地控制住月光縣的局勢。上面派來的縣委書記,要麼屈服於他們,聽他們擺布。要麼成為空架子,被他們攆走。只有你,第五任縣委書記,是個另類。」錢縣長說。
「怎麼另類啊?」
「你可以向上上下下的人,響亮地說出你的五個夢想。響亮地說出至少給你五年時間,你還我們一個全新的月光縣。響亮地說出誰讓老百姓不舒服,你就讓誰不舒服的話。」錢縣長說。
「只要在月光縣橫行霸道的人,管他什麼來頭,什麼背景,你都敢亮劍。」錢縣長說。
「你讓人眼花繚亂的舉動,估計讓那些人摸不著頭腦,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組織力量反撲。」錢縣長說。
「不過,雖然你節節勝利,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他們不會俯首稱臣,不會就此退出歷史舞台,不會束手就擒。請你千萬要小心謹慎,不要過於沾沾自喜。他們遲早會放暗箭,使陰招,在你不經意處,給你致命的打擊。」錢縣長說。
「謝謝提醒!讓他們來好了,一個將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不可能懼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說。
「你聽說過馬志親口講的初戀故事嗎?」我問。
「沒聽說過。」
「我跟你簡單地講一下吧。」
「行」
「馬志的初戀情人是電大的同學,小名叫榮榮。兩人陰差陽錯,沒有走到一起。後來,馬志跟一個叫秀玉的女孩子接了婚。」我說。
「再後來,榮榮的老公被電打死了。秀玉也被蟒蛇咬死了。馬志沒有嫌棄榮榮人老珠黃,有兩個孩子。又跟榮榮接了婚。」我說。
「通過這兩段婚姻說明,馬志是一個很負責的人,很有正義感,很有理智的一個人啊。他把前妻秀玉家裡的人的關係,現妻榮榮娘家、婆家的人的關係,都處理的很好,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呢?」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