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夢想反反覆復(三)
我說:「我們這邊的人說,我們縣裡舉辦的幾次大型活動,都是主要領導到場的。譬如說,海水花園公寓動工儀式,我們縣委書記、縣長都到場了,還特別邀請了兩位副市長。新凌河大橋建設儀式,也是市委書記、市長親自到場。」
我說:「我們的人說,我們不是瞧不起他們的副總,他們的副總是響噹噹的副省級幹部,也在高幹之列,能到我們這裡來,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是求之不得,歡迎還來不及呢。」
我說:「我們的人說,我們雖然是個窮縣,就像唱歌一樣,我們剛開始的調子定高了,一時半刻還下不來。如果他們來的是副總,我們省里最多只能來一個副省長。省委書記也不會來,省長也不回來。那恢復生產儀式的效果和影響力就會大打折扣。」
我說:「我們的人說,我們一路高歌猛進,以縣委、縣政府的名義舉辦海水花園公寓動工儀式。以市委、市政府的名義舉辦新凌河大橋建設儀式。礦業公司雖然說是縱捭集團的全資子公司,但也是響噹噹的央企。」
我說:「我們的人說,央企舉辦恢復生產儀式,怎麼說都要以省委、省政府的名義舉辦吧,怎麼說要來個省長或者省委書記吧。如果他們來的是副總,根據對等原則,那我們省里的主要領導,想來都不好意思來了。」
我說:「我針對這兩條建議,發了一番感慨。感慨有點啰嗦,您願意聽嗎?」
「我願意聽啊,你發的是什麼感慨啊?你慢慢說,我有興趣聽。」市委副書記、市長盧向陽說。
我說:「首先,我們要明白,我們為什麼要舉辦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儀式?」
「你說的對啊,為什麼要舉辦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儀式?你是怎麼跟大家說的呢?」盧市長問。
我說:「要把這個問題說清楚,還是要簡略地回顧一下歷史,多年以來,礦業公司一直是我們縣的支柱產業和納稅大戶,最多時,安排了數千人就業。後來經過幾次轉賣,最後被縱捭集團接手。雖然礦業公司多災多難,但總算找到了一個好婆家。」
「回顧歷史好啊,回顧歷史,可以更好地展望未來。」盧市長說。
我說:「但是,在轉賣過程中,礦業公司一直在走下坡路,最終無人管理,導致停產。職工沒活干,生活困難,極易釀成重大的突發性、群體性事件。」
「你說的沒錯。」盧市長說。
我說:「我臨來月光縣時,省委上官書記專門跟我說到了礦業公司。上官書記說,月光礦業集團數百億的資產被賤賣,經人多次倒手,最後接手的一家大型集團公司不管不問,擱荒在那裡。職工無事干,工資無著落,職工情緒正處於爆發的前夜,情況十分不妙,也可以說是十分危險。」
「省委書記親自關注月光礦業公司,說明礦業公司的問題很嚴重,影響很大啊。」盧市長說。
我說:「是啊,的確很嚴重。我來后,在礦業公司員工的支持下,我們主動派出了工作組,到北京縱捭集團總部商量恢復生產事宜。我們的主動作為得到了縱捭集團的熱烈響應。」
我說:「縱捭集團派出了沈主任、洪部長這麼強有力的工作組,經過我們雙方艱苦細緻,卓有成效的工作,礦業公司終於重新有了起色,恢復生產已經是指日可待。」
我說:「我們必須隆重紀念這一時刻,紀念這一時刻。我們目前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隆重舉辦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儀式。」
我說:「紀念這一時刻,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讓礦業公司產銷兩旺,效益蒸蒸而上。用我們這裡的俗語說,就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我說:「換句話說,我們舉辦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儀式的聲勢越浩大,來的領導的級別越高,來的嘉賓的實力和影響力越大,就越對礦業公司有利,就越有利於礦業公司的發展。」
我說:「我們就是要大張旗鼓地跟礦業公司做廣告,讓礦業公司的產品走向四面八方,暢銷五湖四海。」
「說得好,就是要大張旗鼓,旗幟鮮明。」盧市長說。
我說:「這是第一層意思,第二層意思就是,我們跟沈主任、洪部長多次磋商過,沈主任、洪部長想把他們的老總請來,我們想把我們的省委書記請來,還想當場就地把柳樹湖度假村的事敲定下來。如果我們失去了這個機會,柳樹湖度假村的項目可能還要大費周折。」
我說:「我的意見很明確,就是盡最大努力,爭取縱捭集團老總和我們的省委書記來。如果縱捭集團老總不能來,我們可以等。如果實在來不了,那隻好按錢縣長說的第二條建議辦了。」
我說:「當時我們想請我們的省委書記和縱捭集團老總,把柳樹湖度假村的事,當面定下來。現在柳樹湖度假村的事,縱捭集團已經定下來了。我只是向您彙報這個過程罷了,希望您不要覺得我說話啰里啰嗦。」
「我沒覺得你啰里啰嗦,我在認真聽啊。」盧市長說。
我說:「我們在磋商時,縱捭集團礦業公司工作組副組長、縱捭集團生產經營部部長洪旺盛說,回想這幾個月以來,他們不僅在月光縣委、縣政府的全力支持下,基本完成了礦業公司恢復生產的各項準備工作。而且還與月光縣結成了深厚的友誼,結成了一種揮之不去的情意。」
我說:「洪部長說,他們與我們工作不分彼此,相互學習,相互商量,取長補短,克服了一個又一個困難,完成了一項又一項工作。他們跟月光縣合作的經歷,必將讓他們終生難忘,終生受益。」
我說:「洪部長說,就他個人來說,他很想繼續呆在這裡,繼續與月光縣的同志們一起奮鬥。他不想『失業』,不想這麼快回北京去。他想繼續當好沈主任的助手,把一個全生態、高起點、高品質的柳樹湖度假村建設起來,奉獻給社會。」
「你們幹得不錯啊,一下子把工作組的同志們,建設度假村的積極性都調動起來了。」盧市長說。
我說:「我沒有添油加醋,這是他們的肺腑之言。洪部長說,他的建議是,繼續等他們老總,等省委書記,等領導們當面就地把柳樹湖度假村的事敲定下來。領導們把事情敲定后,他們也好轉移戰場,一頭扎到柳樹湖度假村的建設項目上去。」
我說:「洪部長說的話很動情,他說,大家都不是外人,說句真心話,如果匆忙地舉辦了恢復生產儀式,如果柳樹湖度假村的事沒有敲定下來。他們怎麼辦?他們只有跟月光縣告別,打道回府一條路了。」
我說:「洪部長說,當然,他說的等,不是被動地等。他還是縱捭集團生產經營部部長,不能因為等待儀式,而影響生產。他的意見是,他們生產正常進行,不對外宣布。一邊繼續籌備儀式,一邊正常抓生產,籌備儀式和生產兩不誤。」
「籌備恢復生產儀式和生產兩不誤,這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啊。」盧市長說。
我說:「是啊,後來沈主任說,他們隆重舉辦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儀式的目的,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除了紀念本身的恢復生產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藉助這個儀式,請他們老總和省委書記來,當面就地把柳樹湖度假村的事敲定下來。」
我說:「沈主任說,過了這個村,就很難找到這個店了。他跟他們洪部長的心情一樣,如果匆忙地舉辦了恢復生產儀式,如果柳樹湖度假村的事沒有敲定下來。他們只有『失業』,跟我們分別,打道回府一條路了。」
我說:「沈主任說,他很贊成洪部長的意見,就是籌備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儀式和礦業公司內部的生產經營兩不誤。」
「你們坦誠相待,認真磋商,終於達到共識了。」盧市長說。
我說:「事情初步定下來后,大家都很輕鬆。沈主任說,他們在北京拿工資,在我們月光縣生活。就像在美國拿薪水,在中國幹活,他們的生活費用,不知道要節約多少呢。」
「是這個事啊,說的在理啊。反過來說,如果在月光縣拿工資,在北京生活,那就糟了。」盧市長說。
我說:「沈主任總結說,在月光縣最大的好處,有三點。」
「哪三點啊?你說來聽聽。」盧市長說。
我說:「一,沒有那麼多雜事,可以自主地、一心一意地工作。二,空氣新鮮,可以延年益壽。三,跟我們合作很愉快,可以愉悅心情。沈主任不愧是北京來的啊,善於觀察,善於總結。」
「這三條總結的很好啊,以後到我們市裡來的客商,我都要跟他們說。」盧市長說。
我說:「不瞞您說,礦業公司畢竟是以採礦為主,我很擔心環保問題。沈主任說,他們畢竟是央企,保護環境是他們義不容辭的責任。請我們放心,關於環境保護,他們有一套成熟的技術。他們一定會規範操作,嚴格檢查,絕不幹污染環境的事。他們還隨時歡迎各級環保部門,隨時派人來檢查。」
「還是跟央企合作好啊,能夠主動履行社會責任,主動承擔社會義務。」盧市長說。
我說:「縱捭集團老總說要隨總理一起出國訪問,我們只好把既定的恢復生產儀式取消了。可後來,礦業公司恢復生產儀式又有了轉機。」
「什麼轉機啊?」盧市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