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婆婆要來
汪江玥笑道:「這些年,何叔經過我的介紹可是沒少掙錢。」
何專家眯著眼睛說:「這話從何說起?」
「何叔,你就不要瞞我了,我沒把你當外人。就說先前我二叔和你替我們前任局長鑒定的幅畫,你們把真品說成贗品,你和我二叔從中間賺了一大筆。後來我托你替我賣的那件文物,出手后,有人從別人手裡又買到了,花了五十萬元,可是你告訴我時說只賣了二十萬元,這中間一出一進你又賺了幾十萬元。」
何專家紅了臉,問:「是哪個說的?」
汪江玥笑著說:「何叔,甭管是誰說的,這都是事實吧?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說這些年我給你介紹的這些生意,你沒少賺錢。」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呀?」
「何叔,我二叔不在了,我一直把你當我二叔來孝敬,我當然希望你錢越多越好,你錢多了,我肯定也能得到好處。」
何專家笑笑說:「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你這意思是今天這頓飯應該由我來買單?」
「我可沒那意思。」
何專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我是長輩,你升了職,由我來替你慶祝,我請客好了。」
兩個人要了一瓶半斤的酒,何專家開車來的,也不能多喝,簡單的吃了飯。
汪江玥說:「何叔,以後再有什麼好事你可不要忘了我,我現在靠死工資生活,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汪江玥去買單,被前台告知已經結過了。
汪江玥不好意思地說:「何叔,說好的我請客,你怎麼去買單了?」
何專家笑道:「一會和我哭窮,一會又說要請客,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我告訴你,以後你要想吃不掏錢的飯,就儘管給我打電話,我請客。」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向來說話算話,要是說話不算話,在這圈子裡還怎麼混?」
汪江玥拿了鮮花,從前台將放在那裡的蘋果給他提到車上,何專家非要送她回去。汪江玥喝了些酒,本想走一走吹吹冷風,又見他執意要送,只好同意。
車子在局後院門口停下,汪江玥前腳剛邁下車,卻與從護城河跳舞回來的張主任碰了個正面。
他看她從何專家的車裡走出來,笑問:「還有人送花?有飯局?」
汪江玥笑笑,沒有理他,何專家將頭從車裡探出來說:「小汪,再見。」關了車窗,將車開走了。
張主任站在一旁,看著她笑:「這個人不正是上次我們見過的何專家嗎?」
汪江玥笑道:「不是?你認錯人了,這位是環保局的一個熟人。」
張主任說:「快別騙我了,上次我們一起去的時候在他辦公室門口遇到了,我記人一向不會錯。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都說以後離這些人要遠一些,怎麼又和他來往?」
汪江玥見沒瞞過他的眼睛,只好說你可能不知道,他和我二叔是同學,是多年的朋友,聽說我升了職,今天非要讓我請客,我只好去了。
張主任將鼻子在花上嗅了嗅說:「你現在可不是一般人,送花的人一定不少,這束花送我得了?」
汪江玥將花往他手裡一塞:「你這冷不丁地拿束花回去,可別讓嫂子懷疑你在外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有什麼,我就如實相告罷,難不成她還會認為我和你之間有曖昧關係?」
汪江玥笑笑:「真是的,越來越為老不尊了。」
兩個人一起進了院子,張主任向她揮了揮手說:「多謝啦。」
麥香要和瑞澤已經回來了,父親看她從外面回來,起身要走。
汪江玥找了條圍巾給他,叮囑他:「爸,外面冷,你包嚴實了。」
父親笑問:「事情都處理好了?」
汪江玥一時沒有明白過來:「什麼事情?」
「你不是說要還禮嗎?」
汪江玥雙手捂在嘴上呵了兩口熱氣,笑答:「處理好了,放心,爸,我絕對會做一個知法懂法的好公民。」
汪江玥將父親送到大門口,本來還想再送一段路,父親卻說什麼都不讓送了,說晚上不安全。
父親的背明顯地駝了,那曾經是多麼筆直的脊樑,在歲月的風蝕中,竟然一天天地彎了下去。
在寒冷的風中,汪江玥看著父親的背影,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
十字路口,不時有人蹲在地上燒紙錢,寒風吹起成堆的紙灰,飄蕩在暗夜的空中,給人一種不安的惚愰感。
人生不易,每個人都是如此。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可是,在沒窮盡的追求中,卻總是會有諸多不如意。就拿父親來說,曾經是單位的紅人,意氣風發,年輕有為,可是家庭生活卻是悲慘的。兒子明輝的不成器,兒媳婦王雲的無情無義,都讓他後半生的生活少有快樂。他始終沉默著,言語很少,在每日迎來送往接送孩子生硬而無趣的生活中,他堅強地屹立著,支撐著一對孫兒孫女的生活。
汪江玥嘆息著回到房內,安頓兩個孩子睡下,心情總是難以平靜,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大腦中閃現:如果何專家也能在突然之間離世的話,可能那個青花瓷的存在才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可是,怎麼可能呢?他身體那麼健康,怎麼會有那種可能?她對著鏡子沖自己作了一自嘲的動作,進了衛生間洗漱,然後上床休息。
酒精的刺激在她倒在床上的一剎那發揮了作用,她感到頭有些暈,關了燈就迷糊著進了夢鄉。
睡夢中就看見王雲穿著一件破舊的衣衫,站在門口看著她,眼睛里滿是哀傷。
汪江玥罵她:「王雲,你死哪兒去了?讓我們好找?」
王雲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汪江玥一激靈就醒了過來,聯想到剛才在街上看到的情景,明白了王雲的意思,她是在提醒她,該給她送寒衣了。
汪江玥不由得又氣又疼,你已經是何家人,為什麼要託夢給我?當日里一再阻攔,你卻一意孤行,才落了這個下場。越想越傷心,不覺淚濕衣衫。
第二天晚上,汪江玥帶著兒子瑞澤,找了個十字路口,用粉筆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寫上王雲的名字,讓孩子跪在地上給王雲送紙錢。
灰飛煙滅中,她默念著王雲的名字,說姐給你送錢來了,你給自己作件好棉衣。她想象著她純美的笑臉,心情抑鬱。
婆婆打電話過來,問他們回不回去給祖先上墳,按照以往的慣例,兄弟們都會在冬至前後回老家給祖先上墳送寒衣。
汪江玥笑著說媽這事你應該問你兒子才對,問我我也不拿事。
婆婆便罵她吃了忘狗屎了,好么些日子都不給他們老兩口打電話。
汪江玥連忙給老人道歉,說媽實在對不住,最近事情太多,也忘了給你老人家打電話問候。
婆婆說鄉下的冬天天氣特別冷,家對面的小河水都結了冰。汪江玥便知道她的意思,就說媽這樣吧,你和我爸來安城吧。我們現在不在新房住,可是新房的暖氣費還是交著的,不住也太可惜了。
婆婆高興地說要不要給李小山說一聲,看他是什麼意思。
汪江玥說媽這事我作主了,你們只管來好了,我抽空去把房子打掃一下,給你們把床曬一曬。婆婆很高興地說那好。汪江玥便開玩笑說媽你是不是就等著我這句話呢?婆婆笑道:「局長,我們想你了。」
掛了電話,汪江玥給李小山發簡訊,將公婆要來的消息傳給他。按理打電話最直接了,可是汪江玥考慮到李小山的手機號碼是深圳的號碼,又是雙向收費,浪費他電話費。她曾經多次勸他把深圳的號碼換回渭高的號碼,他卻不肯,說沒準哪天不想幹了還會南下的。一旦換了號碼,好多以前的老朋友就會永遠失去聯繫。因為這個原因,汪江玥和他交流的時候多是發簡訊。
李小山很高興地說你做的對,天氣冷了,老人不耐冷,安城的房子有暖氣。再說了,你當了副局長,他們高興的緊,又十分想念瑞澤。畢竟孩子是他們一手帶大的,他們來了也好,這樣你父親也能輕生一些。
瑞澤聽說奶奶要來,特別高興。說奶奶來了,要讓奶奶去幼兒園接他,奶奶象個知識分子,說話的聲音也特別好聽。汪江玥便說他沒良心,外婆外爺對你那麼好,你還是喜歡自己的奶奶。
麥香笑道:「媽,你沒聽人家說外孫子是喂不熟的狗,吃了順門走。可能是血緣關係的原因,我和外婆也不親。」
「為什麼這樣說?」
「媽,你看大虎和麥草兩個,對外婆和外爺一點感情都沒有。」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管他們姐弟的原因,你們可不一樣,你們大多數時候還是外婆外爺管的多。」
麥香沒有接她的話,問她:「媽,你剛才帶多多去燒紙錢,是給誰燒的?」
她突然提了這樣的問題,一時還把汪江玥她給難住了。她想了一想,笑道:「是給我二叔送寒衣。」
「那為什麼不叫上我?」
「因為給先人送寒衣,是由男孩子送。」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媽媽是給舅媽送的.」
汪江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斥責她:「你這說的什麼呀?你舅媽現在在新加坡定居,她有了新男朋友。」
麥香被罵,連忙回話:「媽,是我說錯了,舅媽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我還以為她死了。」
「你再瞎說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麥香不服地說:「即使她再怎麼著也應該給家裡來個電話什麼的,難道新加坡沒有電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