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局長要來
大約十多分鐘后，李志剛從雷濤辦公室回來。顯得有些興奮：「雷總說了，你說的這個東西還真不錯，張局肯定喜歡，不過，要真貨。」
「那是自然，我叔叔是文物局的，他不會給咱弄假貨的，我畢竟是他親親的侄女。」
「不知道是什麼價錢呢？這樣吧，你現在就聯繫你叔叔，聯繫好了，談好了價錢，我們再說。」
他話說了半截，又打住了：「不行，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還是我直接和你一起去好了，咱們必須要在明天局長來之前把東西拿到手。」
「好。」
「這樣吧，你去和小山打聲招呼，說不定今天晚上咱們回不來也不一定。我去借錢，先拿上兩萬元。」李志剛有些不放心，又叮嚀她：「這件事情對任何人都不能說，連他都不能說是去做什麼，這是對辦公室工作人員最基本的要求。」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汪江玥來到樓西頭李小山的辦公室，告訴他自己得去丹縣一趟，李小山追問她做什麼去，汪江玥甩給他兩個字「保密。」
回到辦公室，李志剛已經向領導請過假了，他拿了一個黑色公文包，還特別回家換了一套西服，將好幾天都沒有擦的皮鞋擦地油光光亮，看起來極為正式。
司機小朱已經在樓下等著。臨走，汪江玥先給叔叔打電話讓他在自己沒有到以前一定不要離開辦公室，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去找他。叔叔問是什麼事，汪江玥見菊花在旁邊站著，實在沒法說，只好說：「就是上次我回老家時你說的那個東西。」
叔叔卻一直沒有聽明白汪江玥究竟指的什麼？汪江玥有點不耐煩：「不說了，你再好好想一想，大概兩個小時后我就到了。」
電話那頭叔叔還要追問，汪江玥已經掛斷了電話。
從單位到丹縣大約有一百里路程。小朱開的是北京吉普，車況老，速度也慢。
汪江玥試探著問李志剛：「雷總的新桑塔那轎車什麼時候讓咱也坐坐？」
「那種好車密封太嚴，你不一定能適應。」
大約一個半小時，車子進入丹境內。路過一個叫古城的村子，汪江玥向他倆介紹：「看見沒，這就是商鞅的封地。」
李志剛說：「今天事情比較急，哪天有空了專門來看一看。」
汪江玥情緒有激動，坐著往窗外看還覺得不過癮，身子都站了起來，告訴他們：「我有個同學在這個村子住，據說，發現商邑的人是她家鄰居，在祖墳里挖樹的時候，挖到了幾塊秦時的磚塊，當時他根本不認識挖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只是覺得和現代的磚差別很大，就去文物局報備。文物局立即上報省文物局，省文物局派專家駐村，後來經過研究考證，確定為商鞅的封地。」
小朱說：「看樣子你知道的比較清楚。」
「家裡有個親戚在文物局工作，逢年過節的時候，聚在一起，我總是纏著他給我講一些文物知識，以致於現在我都快成半個專家了。」
車子很快進了縣城，七拐八拐地在一個院子前停下。院子的大門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牌子：縣文物局。
李志剛和汪江玥下了車，讓司機小朱等著。汪江玥明白李志剛的意思，不讓司機小朱上去，是因為保密的原因。
汪江玥叔叔的辦公室在二樓，他已經泡好了茶在等她，見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同志，問她：「這位是？」
汪江玥笑著說：「我正要給你介紹呢，這位是我們辦公室李主任。」
叔叔伸出手，同李志剛握手：「你好，請坐。」
三個人坐定。
叔叔說：「放下電話我才想起來，你這次來是不是上次我說的那個磚的事情？」
李志剛接過話茬：「是的，我有一個朋友是個收藏家，托我來幫他收藏一塊，小汪說你這裡有線索，我們就立即趕了過來。」
叔叔略顯為難：「前段時間我是有個朋友說自己有一塊，急等著用錢，想變賣了好給母親看病。不過呢……」
他欲言又止。
李志剛見他吞吞吐吐地，明白他的意思：「汪師，小汪和我是同事，你又是她叔叔，你給個痛快話，給我報個價錢，如果我們能接受就成交，不能接受也算多認識個朋友。」
叔叔將手裡的煙往茶几上的煙灰缸一放：「這樣吧，我出去打個電話，問一下那個東西脫手沒，得多少錢？因為是朋友的東西，我連見都沒見過，也不好給你們說價錢。」
「好吧，你趕緊去打電話吧。」
幾分鐘后，汪江玥的叔叔回來了，表情無奈：「不好意思，朋友說東西已經有了買家，人家已經付了定金了。如果你們一定要，那得這個數？
他伸出兩個手指頭。
李志剛問他：「兩萬？」
「他是這樣說的，不過，我和你們都不是外人，我做個順水人情，也指望你今後多照顧點咱侄女，一萬五？你看怎麼樣？」
「好，一言為定，但是有一點，必須是真貨。「
「這個你放一百個心好了，我是干這個的，你們又不是外人，就是糊弄別人，也不能騙你們不是？」
「那東西什麼時候能拿到？我們今天還準備回單位的。」
「你同意這個價，我就打電話給他，讓他儘快拿過來。」
「那再好不過了，我著急著要回去，孩子晚上不見我會鬧騰的。」汪江玥還是放心不下孩子，麥香夜間睡覺還是離不開她。
「現在已經五點半了，我去定桌飯，給你們接風。」
「怎麼能讓你破費呢？這樣好了，飯店你來定，錢由我們來付。」
見叔叔還要爭，汪江玥說：「叔叔，你不要爭了，你就那點工資，能有幾個錢，我們吃飯是報銷的。」
「那可不行，到時候讓你爸知道了，說你們到我這裡來，連吃飯也得自己掏錢的話，還不得把我罵死。」
「好了，叔叔，不爭了，你侄女餓了，走，先去吃飯。」
吃飯是在縣城最好的酒店裡吃的，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那個所謂的賣磚人來了，他懷裡抱著一個大大的盒子，彎著個腰，看樣子還挺有份量的。叔叔客氣讓他坐下一起吃。那男子個子不高，顯得猥瑣的樣子，灰頭灰腦地，感覺不象個正經人。吃完飯後，李志剛吩咐司機小朱下去把車準備好。其餘的四個人從飯桌上坐到沙發上，那男子打開盒子里三層外三層的包裝紙，最里的是一張黃色絲綢，揭開綢子，便露了一塊條形磚塊來，灰青色，長約200厘米，寬約束30厘米，磚上刻有圖案，為雙龍陰陽交會。
叔叔極其小心地捧著磚，指著上面的紋路向他們介紹：「這塊為雙龍交會磚，構圖精心，笨拙古老，氣勢大美，比較少見。」
「儘管我是個外行，但還是能感覺到這東西是個稀罕物。」
李志剛邊說著邊從公文包中拿出一沓現金，取出五千元，其餘的遞到汪江玥的叔叔面前：「這是一萬五，你點一下。」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臨走，叔叔對汪江玥說：「聽說你要來，你嬸嬸給你準備了一些土特產，剛才急著吃飯，落在辦公室了，你讓司機繞一下，和我到辦公室拿了。」
李志剛大手一揮：「小事一樁，走吧，繞一下也不算個事。」
汪江玥陪著叔叔來到他辦公室，他從床下拿出兩大包東西：「這是人家送我的，我們也吃不了，剛才我不好意思說，就說是你嬸子給你準備的。這樣吧，你拿回去后，分一半給你們主任，也算是我盡一點地主之宜。」
他將包往茶几上一放，從口袋裡掏出一沓錢，遞給汪江玥：「這五百元你拿上，回去給孩子買點東西。」
汪江玥說什麼也不要，叔叔卻不依：「今天你帶你們主任來我這裡公幹，也算是為叔叔解決了一件難題。實話給你說吧，賣這塊磚的人叫張新樹，是個盜墓的，因為辨不出真假，就請我替他鑒定，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他一直想要脫手，說是母親得了絕症，急需用錢，就找我幫忙，我看他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是個孝了，就答應幫他。這五百元就當是給你的信息費。」
「這好嗎？」
叔叔一邊拎起兩大包東西，一邊鎖門：「這有什麼呀，現在不是提倡經濟搞活嗎？」
快到樓下的時候，叔叔將另一包東西讓汪江玥提著，一邊裝模作樣地說：「你嬸子讓你帶問小李好。」
天色已暗，一層薄霧繚繞在遠處的山中腰，很是好看。李志剛說：「都說丹縣在歷史上也是算是個名城，以為是訛傳，沒想到卻是真的。這裡的風景真不錯，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現在縣上正在搞旅遊開發，要將幾個歷史古迹進行包裝，包括商邑。」
上了車，李志剛一直抱著那個盒子，好象一鬆手就會飛了似地。
三個人閑話一路。回到單位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汪江玥早已累得人仰馬翻。李志剛抱著懷裡的寶貝去見雷濤去了。汪江玥將叔叔給的東西勻成兩份，坐在辦公室坐等他。
沒多大一會時間，李志剛喜笑顏開地回到辦公室：「雷總直誇這件事咱們辦得漂亮。」
汪江玥將那包東西放到他面前：「這包土特產給你，是我叔叔的一點心意。」
李志剛推說不要，汪江玥沒理他，提上給自己的那包，關上辦公室的門就走了。
女兒已經睡了，眼角上的淚痕還在。
「這孩子真是白眼狼，我平時對她那麼好，沒想到找不到你，她哭著鬧著非要等你才睡，這不，哭累了，好容易才哄睡了。」李小山邊收拾床鋪邊對她說。
汪江玥洗漱一番，換了衣服，躺在床上：「累死我了，腰酸背痛的，我這個這輩子就是個賤命，一坐車就不得勁，恐怕也只配坐自行車了。」
李小山笑道：「來，我給你捏一下腿。」
他象模象樣給她做起按摩，邊按摩邊問她：「你們今天這風風火火地幹什麼去了？」
「不能告訴你，這是紀律問題。」
「咱倆之間談保密，你是不是糊塗了？」
汪江玥想一想也是，再怎麼保密也不能對自己的男人保密啊。
她一邊享受著丈夫的體貼，一邊原原本本地將半天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她問他：「小山，你說我叔叔，自己是文物局的工作人員，竟然和一個盜墓的勾搭在一起？好象不大對勁啊。」
「這話你可千萬不能亂說，國家對文物的管理是特別嚴的，你叔叔是文物局的管理人員，竟然與盜墓的互相勾結，要是露陷的話，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不過，你叔叔給你這點錢也太小氣了，這麼一大塊東西，真能值那麼多錢？也不知道他自己得了多少好處？」李小山捏著她的小腿肚子說。
「知足吧你，如果人家一分不給，你又如何呢？」
「下次見了你叔叔讓他替咱也留意一下，有價錢合適的文物咱也收藏一塊，說不定幾十年後會特別值錢」
「咱們這點工資，要攢多少年才能夠買一塊磚？別做美夢了。」
「如果你當了領導，工資就會漲起來，咱們的收入就會高，可是你到辦公室才幾天？要想提拔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也許是實在太累了，李小山一邊給汪江玥按摩，一邊絮叨著，突然聽到妻子竟然發出輕微的酣聲，才發現她早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一上班，李志剛就和雷濤去礦區了，一起去的還有薛安民，他請丈母娘在醫院裡照顧趙玲，早早來上班。他是總工，單位技術上的事情他是必須要參加的。局長從省城直接去了礦區，回來后才到單位來。
汪江玥難得有清閑的時候，局長要來，她早在幾天前就有了心理負擔，安排工作的事情，自己欠了張成剛一個大大的人情。她知道，天上沒有掉陷餅的事情，將來她和局長之間還會發生些什麼，都是不能預測的。
不過，她還是對自已做了精心打扮。女為悅已者容，張成剛是賞識她的人，他地位尊崇，又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關係著自己的榮辱前途，她得顧及到自己的形象。
她交代另一個辦公室的同事在辦公室值班，自己進了城，平時她進城一般都是讓李小山騎自行車帶她去，這一次，她不好意思給他說，她擔心他會多心，他的那點小肚雞腸她還是能摸得清的。汪江玥找了一家美容院，將長得有些凌亂的眉毛修了一下，又花了一點錢，買了一盒質策稍微好一些的粉餅，又給自己買了一個頭花。她早已編好了理由，要是李小山問起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