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醫院探視
李剛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深得全校師生的喜愛。汪江玥也是他忠實的崇拜者。當然，那時候，粉絲這個詞語還沒有產生，但實際情況就是，全校凡是認識李剛的女生都是他的粉絲。
禍從天降，那年春節前，因為沒有被評上先進工作者，李剛的父親憤憤不平，竟然尋了短見。父親的突然離世讓李剛猝不及防，遠在農村的家裡還有兩個弟弟和母親，考慮到他們的家庭生活實在困難，李剛退了學，頂替父親參加了工作。大家都說，如果不是家裡發生了變故，李剛將來上清華北大都是有可能的。命運無情地捉弄了他，有一個對他膜拜得不得了的女生甚至自動上門要求與他確定戀愛關係。李剛斷然拒絕了，他就象被霜打了的茄子，徹底失去了生氣。後來，單位派他進修學習，汪江玥工作后，兩個竟然又在一個辦公室作了同事。
汪江玥問李剛：「你喜歡日本作家村上村樹的小說嗎？
「不喜歡，我不大喜歡太過悲傷的文字，這可能與我自己的個人經歷有關。」
「我記得他有一句最經典的話，是這樣說的，不管全世界所有人的怎麼說，我都認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確的。無論別人怎麼看，我絕不打亂自己的節奏。喜歡的事自然可以堅持，不喜歡怎麼也長久不了。」
李剛問她：「你還是喜歡博覽群書？」
汪江玥：「是的，我必須給自己充電，在這個時代，只有不斷地更新自己，才能跟得上時代的步伐。」
李剛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被生活磨去了稜角。好了，不說了，孩子又在鬧了。」
麥香在汪江玥懷裡不停地叫著：「媽媽，我要回家。」孫昊還在水池邊玩，胸前的衣服被水弄了個精濕。
汪江玥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小東西，回家看你爸爸怎麼收拾你。」
孫昊兩隻手搓著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李剛笑道：「這兩孩子玩得還挺好。」
汪江玥說：「不說了，到飯點了，回頭聊。」
回到樓上，李小山正在做飯，見妻子帶著孩子回來問道：「你把孩子帶哪去了，孫科都來了好幾趟了，」
汪江玥還沒有說話，孫昊就說：「叔叔，我們在樓下玩水了。我剛才把水弄到妹妹眼睛里了，她還哭了。」
這下子可不得了，李小山一把從汪江玥懷裡扯過女兒抱在懷裡，左看右看女兒的眼睛，心疼地問：「寶貝，眼睛疼不疼？」
麥香搖了搖頭，喊著：「飯，我要吃飯。」
李小山責備她：「才多大會功夫，你就沒有看好她。要不要去衛生所看看？」
汪江玥實在有些忍耐不住了笑道：「瞧你大驚小怪地，哪家孩子不摔跤？更何況，不就是水濺了眼睛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邊發牢騷邊拉著孫昊出了門，要把他送回家，孫科已經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了，剛走到他家門口，他一手拉過孫昊，笑著對汪江玥說：「小汪，謝謝你幫我看孩子。」
汪江玥說：「這有什麼呀，孩子們天天在一塊，也是個玩伴，誰有時間誰照看。」
回到屋，汪江玥對李小山說：「薛安民的妻子生了個兒子，我們得去醫院看一下吧？」
「這事不用你操心，每次遇到這樣的喜事，各個辦公室都會組織大家一起去看的。」
「這就是你不識時務了，你要知道薛安民可是一隻潛力股。」
「什麼潛力股？」
「瞧，你還搞宣傳工作呢，真是孤陋寡聞！時下里全國的證券公司正在到處擴張，連咱們這樣偏遠的城市都已經有證券公司落了戶。潛力股是股市的專用詞，就是一個有著巨大潛力的人。」
「那你的意思呢？」李小山問她。
「我的意思是我們得單獨去看他們，這和集體去看望的意義區別大的很。」
「我老婆才到辦公室幾天，這就長了心眼了，進步可也太大了。」
「還有一件可喜可賀的事，你要不要聽？」
「才一晌覺的功夫，你就又發現了新大陸，你也太不靠譜了吧？」
「關係到你我的前途和榮辱，你聽不聽？」
李小山將手裡的鍋鏟子一放，菜也不炒了，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下來說：「說吧，什麼事？」
汪江玥將自己在辦公室門口如何聽到李志剛和菊花在裡面搞男女關係的事情從頭到尾了一遍。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這種亂猜測的事你也堅信？」
「以前的傳言是傳言，但今天我是親眼所見。」
「是真的，那又如何呢？」
「你想過沒有，如果將這個事情弄得沸沸揚揚，他這個主任還能當嗎？他這個主任當不成了，那不是輪到了我嗎？」
「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好，不過，這種缺德的事情，最好別干。」
「狠不下心，是吧？狠不下心來，只好讓別人拿燉刀子把你砍了吃。」
李小山勸她：「你可別動那個心眼，不好。」
汪江玥說：「算了，不和你說了，你就是那種成不了大事的人。到時候你就等著當主任丈夫就行了。」
李小山拿起鏟子繼續炒菜，叮囑她：「飯馬上好了，你可別走遠了。」
星期一上班前，汪江玥叮嚀李小山：「孩子你給仁娜說一聲，中午我們得去醫院一趟，孩子就不要接了。」李小山答應著去送孩子。
剛上班一會，李志剛給汪江玥說：「你去給食堂通知一下，明天局長要來考察開礦的事情，讓他們備上最好的菜。」
汪江玥去了趟食堂，第一次見識了食堂的小飯桌，一間按照宮庭裝修的房間，地上鋪著紅地毯，安置了空調、酒櫃。還有一張自動麻將桌。汪江玥驚嘆不已：「真是不一般，我可是見都沒見過。」
食堂主管說：「這都是我們這任新領導從外面帶來的新東西，怎麼樣？不比城裡的高檔酒店檔次低吧？」
午飯是在食堂買的，離下午上班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李小山騎著自行車帶著妻子去縣醫院。自行車是飛鴿牌的，是汪江玥結婚時的陪嫁，平時不怎麼騎，只是偶爾騎一下。汪江玥一直要求帶他的，李小山不讓，說怕不安全。
「這算什麼呀，上學那會，我們離學校遠，有時候一次就載兩個同學一起去。」
李小山笑著說：「女人帶男人，這不是成心給我難堪嗎？你說，現在還沒有怎麼地，大家都說你比我厲害，我這張臉被你給丟盡了。」
「老婆有本事，男人跟著掙點眼角屎，這還不好？」
「我一個大男人，臉往哪兒擱？」
汪江玥笑罵：「我還沒有怎麼地，你就受不了了，如果有一天我當了主任，或者是當了局領導，你是不是還得跳河了？」
夫妻倆一路鬥嘴，很快就到了醫院。醫院外面就是條商業街，賣什麼的都有，夫妻倆在一家商店裡買了些營養品，花了幾十元錢。李小山有些心疼：「咱一個月才多少工資，就拿這麼多錢給人買東西。」汪江玥說：「我們結婚那會，禮錢才十元錢。可是，現在就不同了，禮太輕人家說你對人不真誠，不下血本可不行，將來說不定我們還得指靠人家提拔呢？」
李小山老大地不高興，但他一向是對妻子的意見比較尊重。。
縣醫院是一家歷史比較長的老式醫院，面積大不，房屋老舊。夫妻倆人在服務台打聽到趙玲住院的病房。
病房內，一共住著四個產婦。薛安民正趴在妻子趙玲的床頭逗兒子，趙玲頭戴著一頂白色衛生帽，靠在床頭，面帶微笑，正看著父子倆。她的臉上顯示出一種母性的柔和和安詳，比生孩子之前顯得漂亮多了。看到李小山夫妻倆，薛安民立即站了起來，笑著說：「來就來了，還帶東西做啥？」
李小山將手裡的東西往床頭柜上一放，伸出雙手握住了薛安民伸過來的手：「恭喜你，喜得貴子。」
看得出來，薛安民對這個兒子還是很滿意的。
汪江玥略帶恭維地笑道：「春風得意馬蹄疾，你這可是雙喜臨門啊。」
薛安民笑著說：「見笑，見笑。」
汪江玥坐在床頭，問趙玲：「是順產吧？」
薛安民說：「剖腹產。折騰了幾天幾夜，就是生不下來，看得人心焦，最後就做了手術。只要人不受罪，就行。」
他的目光里流露出對妻子的愛意，讓汪江玥想到了他手裡拿著的冷饅頭。
「人都說，生孩子就是闖鬼門關，我那會也一樣，打了三天催產素都不起作用，看到另一個人生完孩子，她丈夫不停地用手試她的鼻息，我就嚇壞了。最後，也做了剖腹產。」
薛安民說：「是啊，我深有感觸。」他對李小山說：「以前，咱們辦公樓上的人都說你是妻管嚴，愛老婆如命。我總是不理解，這下子，我理解了，女人就是比男人偉大。」
汪江玥笑著問他們：「說到這了，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說這世界上到底是先有男人還是先有女人？」
薛安民兩手往大腿上一拍：「這還不簡單，當然是先有男人啊。不然，為什麼人們總是將男人稱作先生呢？」
「不對，不是也有將女人稱作先生的嗎？而且，有的地方方言，總是把年輕小夥子稱作後生，這又是為什麼呢？」
趙玲發了話：「先有男人，後有女人。聖紀創世記說『耶和華用地上的塵土造人，將生氣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名叫亞當。』這就是世上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男人。然後耶和華用亞當的肋骨造成一個女人。」
李小山笑著對趙玲說：「我早就聽人說，你是一本活字典，我還不相信，今天我算是服了，你知道的真多。」
薛安民有些得意地誇起自己的老婆：「她呀，在圖書室工作，各種各樣的書都看遍了。特別是一些世界名著，裡面的外國人姓名都是那麼長一大串，她竟然都能記得一清二楚，連我佩服得不行。」
汪江玥對趙玲說：「看來，我已經掉隊了，我得向你學習才行。」
趙玲用手在孩子的臉蛋上彈了彈：「那裡啊，我只是在瞎看。」
大約半個小時后，汪江玥夫妻起身告辭：「我們走了，不然會影響產婦休息的。」
薛安民送他們出來，順便問汪江玥：「這幾天一直在醫院裡忙，單位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關於立項的事情，說是明天局長要來親自考察。」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啊。」
下午上班，李志剛和汪江玥商量：「小李，雷總說了，局長是收藏愛好者，讓咱們想一想辦法，能不能弄到一個有收藏價值的文物送給局長。」
「這你這可問對人了。」
李志剛有些不大相信地問她：「真的？」
「離這裡的丹縣前幾年發現了秦朝宰相商鞅的封邑，你知道吧？」
李志剛點了點頭：「知道，聽說已經被國家列為重點文物保護了。」
「當時考古的時候發現了好些秦磚，由此才斷定了它的歷史。」
李志剛：「秦磚？」
「我叔叔是縣文物局的職工，前段時間我回娘家，隱約聽到他說，有人手裡收藏有不少秦磚，是比較稀有的那種，看能不能找到下家。」
李志剛立即激動起來：「你等著，我去和雷總商量一下，看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