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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突破

  正當勝利的天枰在朝著俄軍傾斜的時候,從芬蘭人的陣地上突然爆發了一陣興高采烈的呼喊。這種嘲笑的腔調伴著身後傳來的爆炸與躁動,立刻讓身處最前方的俄軍指揮官警惕起來。


  彼什科夫猛地扭過頭,順著炮塔的觀察孔朝後看去。他看見俄軍的後方已經被濃煙所包裹,在濃煙中不時還會閃現炸彈爆炸所展現的白光。激烈的交火聲,伴著子彈劃過的明亮的軌跡顯得殘酷而詭異。


  顯然,那裏的局勢已經變得岌岌可危。


  “發生了什麽事?”彼什科夫在心裏想著所有可能存在的狀況,但他對芬蘭人敢於發起的進攻仍舊沒有考慮。


  直到無線電裏傳來了一些消息。這是一名十分慌張的人所發出的,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顯得不怎麽真實,“芬蘭人——芬蘭人正向我們發動進攻。”


  無線電靜默了,在消息中斷的最後一秒,彼什科夫清晰聽見了那邊傳來的清脆的衝鋒槍的聲音。


  “怎麽辦?”梅列茨科夫踩在油門上的那隻腳微微鬆了一點,坦克的速度隨之減了下來。抱著一枚炮彈的保爾十分忐忑的看著他,梅列茨科夫的問題也正是保爾所關心的。


  彼什科夫用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瞄準孔,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考驗。繼續前進,無疑能夠取得勝利。他心想,現在並沒有明確的命令讓他回援。當然,也許那些發號施令的人都已經為了偉大的理想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相反,唾手可得的勝利也將在他的手頭白白流失。


  “繼續前進!”雖然這個決心並不好下,但彼什科夫在權衡利弊之後,毅然決然的說。


  梅列茨科夫踩在油門上的腳猛地向下壓了壓,坦克的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我是沙波什尼科夫,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我是彼什科夫,政委同誌。”彼什科夫的神經一下子崩緊了起來。


  “好的,彼什科夫同誌,我現在需要你盡快帶領你的部隊回援。”沙波什尼科夫沮喪著說道。


  “回援?”彼什科夫顯得有些遲疑。


  “是的,彼什科夫同誌。這裏的局勢已經糟糕的沒有辦法用言語來描述,你必須帶著你的部隊盡快脫離戰場。這是命令!”沙波什尼科夫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想盡可能地用之前那種盛氣淩人的感覺,可不斷從他頭頂上飛過的子彈卻崩壞了他的這股氣勢,最後的話聽起來就像是某種祈求一樣。


  “是的!政委同誌。”彼什科夫回答。


  關閉了無線電後,彼什科夫長長鬆了口氣。“現在看來似乎會有人負責這次錯過的勝利了!”他想極力的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像是哭泣一樣。


  保爾呆呆的望著彼什科夫,“我們就這樣退回去嗎?”他想到了那些倒下的戰友。那麽多人死去了就是為了能夠突破芬蘭人的防線,可現在——


  “我們必須要服從政委同誌的命令。”彼什科夫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撂下了這麽一句明麵上的話。他爬出了炮塔,抓著兩麵紅旗在空中不住的舞動著,他在向著所屬的部隊下達命令,“停止進攻!全部撤退!”


  俄國人潮水一樣的衝鋒線猛地從中間凹了下去,兩翼的俄軍開始不斷遭受到芬蘭人從側麵發起的打擊。整條戰線變得搖搖欲墜,轉瞬之間俄國人原本所占有的優勢已然消失,進攻的兩翼也逐漸開始向後自覺地退卻。


  那些向後開著的坦克履帶上幾乎粘滿了人體的器官組織,受傷的沒有來得及轉移的傷員也有些被卷到了坦克的履帶下幾乎都是當場斃命。撤退是一場可怕的災難,俄國人的損失仍在不斷的擴大著。


  在俄國人脫離了有效射程之後,芬蘭人自覺的停了火。這時幾乎所有人都累癱在了地上,整個戰壕裏都是橫七豎八躺著的人,無論是靠在戰壕壁上還是活著的戰友又或是死去戰友的身上,總之他們都在抓緊時間稍事休息。


  “俄國佬竟然比我的子彈都多,這樣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一名士兵從皮帶上的子彈盒裏拿出了最後一個彈夾把它熟練地壓進了彈倉。“不過,看來這些家夥一時半會還找不了我們的麻煩。”


  “是啊!這群不要命的家夥,這應該是他們今天最後一次進攻了。”一名軍士仰著頭看了看天空,夜色很快就會籠罩在這片浸染著鮮血的土地上。


  “我們應該趁著夜色做點什麽。”那名士兵接過了這名軍士的話,看得出來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


  “嗯,你想做點什麽?該不是去找俄國佬讓他們識相點,趕快撤退?”這名軍士打趣地說。他的話在士兵們之間引起了一片笑聲。


  “我覺得我們應該到俄國佬的身上收集一些子彈,他們現在看起來應該不怎麽需要。”那名士兵並沒有因為戰友們的取笑而退縮,相反他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主意不錯。”不知什麽時候傑夫中尉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


  被誇獎的這名士兵剛想站起身向中尉敬禮,但傑夫中尉卻伸手製止了他。他向著那名軍士說,“古伯特,這件事就由你來負責一下,明天俄國人的攻勢會更加瘋狂的。”


  “是的,中尉先生。”古伯特軍士回答。


  一處厚重的雪堆突然動了一下,堆積在頂上的白雪緩緩向著四周滾落起來。接著,一隻手臂從那裏露了出來,然後是一個腦袋。老兵布裏格姆大口的吞吐著空氣,在被雪堆埋起來的五六分鍾裏他都快憋死了。


  “可惡的俄國人!”他腦袋昏沉的咒罵道。


  在他慢慢清醒之後,他開始環顧起了四周。槍炮聲已經消失不見了,整個戰場除了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燃燒著的坦克裝甲車的殘骸,他沒有看見任何還在移動的可以稱為生命的東西。難道俄國人已經占領了陣地?並且他們已經繼續向前前進了?


  這是一個可怕的想法,即使剛才布裏格姆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但和這個念頭比起來倒遠沒有它要來的震撼。他把手搭在了眉頭上,輕輕的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俄國人的陣地怎麽映著衝天的火光?他的心裏對此感到十分疑惑。他心想,難道我們的人發起了一次成功的反擊?可這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知道自己部隊的實力,進攻——簡直就是自殺的行為。


  不過敏銳的老兵還是嗅到了一絲味道,看來俄國人的突擊仍舊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他開始朝著出發陣地小心的移動著,垂下的夜色與他身上的偽裝服完完全全使得他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他就像是一個鬼魅那樣往芬蘭人的陣地小心翼翼地爬去。


  整個戰場寂靜的使人害怕,當然也並不是沒有任何的聲音,那些被擊毀依然還在燃燒著的坦克不時就會發出機槍子彈的爆炸聲,再就是散落在地上屍體裏的傷員細微的呻嚀。這段並不長的路卻讓老兵有一種都快爬到法國的感覺,即使他已經快接近那裏,可他仍舊是聽不見同胞們的說話聲。


  越往前,他的底氣就越有些捉摸不定。緊貼在地上的胸口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它仿佛就要從自己的口中鑽出來一樣,就像自己剛才從雪堆裏鑽出來的方式。這個時候要是能夠大聲的喊叫兩聲一定可以為自己打打氣,但這卻是不能做的。老兵又往前爬了十多碼的,這時他總算聽到了可以安撫內心的動靜,一個壓得極低的一個人的抽泣聲。


  他從聲音判斷出了這個人就是那個像自己孩子的士兵——猶他。


  布裏格姆的臉上劃過了一絲微笑,匍匐前進的速度也陡然加快了。


  “你在哭什麽?”老兵從戰壕邊探頭朝裏望著,借著頭盔的反光他對著一名抱著腿不住抖動的一名士兵問道。


  一顆照明彈冉冉從芬蘭人的陣地上升到了空中,借著突然明亮的光芒,猶他抬起了已經沾滿泥土的麵龐。他驚訝的發現老兵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不過布裏格姆沒有血色的臉卻讓猶他感到了一絲的恐懼與害怕。真的是老兵嗎?

  布裏格姆絲毫沒有在意猶他注意他的目光,他已經翻進了戰壕並撞醒了一名已經睡著的家夥。他揉著困頓的雙眼,罵罵咧咧的說道,“是那個混蛋竟敢攪了我的好夢?”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布裏格姆?”他錯愕的叫出了聲,在他的臉上掛著一副欣喜的笑容。“我的上帝啊!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天啊!這簡直難以置信,你竟然還活著!”


  “我當然還活著,你要記得你還欠我那包香煙。別以為你可以就這樣逃避掉。”老兵坐在了他的對麵,把槍靠在了旁邊,甚至他還說起了詼諧的笑話。


  “你這個吝嗇的家夥。”馮科斯揉著朦朧的雙眼,有些不快的評價道。


  “怎麽你難道還想賴賬?我當然是個吝嗇的人,不過你可不比我好到那去。”老兵毫不退讓的說。


  “給!”猶他猶豫著把一個沙丁魚罐頭遞給了布裏格姆。


  他一邊從猶他的手裏接過罐頭,一邊抽出別在腰間的刺刀。“你還別說,我倒是真的餓了。”老兵的臉上也和猶他一樣沾滿了泥土,在這個夜色中看起來並不怎麽真切,不過露出的牙齒還是看出了他很高興。


  “和我們說說,你是怎麽活著回來的。”馮科斯看來對這個問題十分的感興趣。


  “俄國人的炮彈打在了我旁邊的一處雪堆上,然後我就被雪給埋了起來。”老兵放下了刺刀,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一把勺子,“要是他們在打準一些,恐怕現在我就吃不到這麽好吃的罐頭了。”


  “你可真行!”馮科斯輕輕笑了笑。他看向了猶他,“你是從哪裏弄來的這個?這樣的好東西恐怕要費些事吧?”


  “這是我一直留著的。”猶他默默的看著老兵在咀嚼口中的食物,嘴巴裏不住的咽著自己的口水。他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膝蓋,想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那上麵挪開。可要做到這些對這個十八歲的孩子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老兵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他把剩下的遞給了猶他。


  又是一顆照明彈升了起來,接著再次明亮的光芒。老兵欣慰的看著他,“我已經吃飽了,你也吃一點吧。”


  猶他先是猶豫,接著就毫不客氣的接了過去。看著他狼吐虎咽的樣子,老兵突然笑了起來,“慢點吃!我的孩子,看來你們的晚餐可不夠好。”


  “怎麽會好?”馮科斯抱怨說,“那些可惡的俄國佬一直在轟擊我們的防線,他們炸毀了我們的一處補給站,裏麵的東西全都毀了。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關鍵是他們連帶著炸毀了我們的晚飯。”


  “這聽起來太糟糕了。”老兵看著猶他微微歎了口氣。


  一個人影在入夜的戰壕裏左右晃動著,直到那個人影來到了古柏特的身邊他才停了下來。那個人壓低了身子在古柏特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然後他再次站了起來往老兵他們這邊走了過來。當這個人影走到近處的時候,老兵才認清這個人。他弓著腰站了起來,朝著這個人敬禮說,“中尉先生。”


  中尉遲疑的看著他,隨即他也像馮科斯一樣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你還活著!我的朋友。”


  “是的,中尉先生。”


  “有你這樣可靠的人在,我相信接下來我們的行動一定會取得成功的。”中尉在老兵的身邊蹲了下來。他把腦袋向老兵又靠近了些,“因為俄國人的炮擊已經摧毀了我們反坦克錐,上級決定趁著夜色在陣地前布置一個阻礙俄軍明天進攻的雷場。我相信明天的戰鬥會更加的殘酷,俄國人可能都快被我們逼瘋了。”傑夫中尉不自覺的笑了笑。


  “就算是布設雷場,我們也隻能打退俄國人的一次衝擊。”老兵思索著說。


  “我們要後撤了。”中尉看向馮科斯,“今天他們已經吃夠了苦頭,我們也已經給予了他們最大的殺傷。到這裏任務算是完成了,我們將撤到曼納海姆防線後,在那裏我們會得到一次休整。”


  “這聽起來還不錯。”馮科斯滿懷憧憬的說。


  “中尉先生,我申請參加布置地雷的任務。”老兵揚起了一隻手說。


  “你還是先休息一會。”中尉望向了已經消失在黑暗中的古柏特,“這樣吧!我一會會和古柏特軍士說一下,你就和他的組員一起行動。”


  “是的,中尉先生。”布裏格姆笑著回答。


  中尉剛走開,猶他就竄到了老兵的身邊。現在他已經把老兵看作是自己的親人,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自願參加這個危險的任務。猶他的嘴巴懂了一下,可是從那裏麵沒有說出一句話。看著他在夜色中閃著光的眸子,布裏格姆知道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他把手貼在了猶他的臉上,用拇指擦拭著猶他眼角的的淚痕。“為了自由而戰總是要有付出的,你就在這裏好好的待著吧!我相信馮科斯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老兵看向了他,直到馮科斯點了下頭,老兵才移回目光繼續盯著猶他的眼睛。“好了!我的朋友。我們後方再見吧!”


  “我——我能和你一起嗎?”猶他認真的說。


  老兵把手掌放在了猶他的頭上,撫摸著他摘下頭盔後的腦袋。“你已經付出的足夠多了,而且你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好吧!既然你不讓他和你一起,那麽我陪著你總可以了吧?”馮科斯抄起了靠在身旁的步槍,開始將刺刀裝在槍口上。


  “我的好朋友,既然你決定了,我當然沒有話說。”布裏格姆也抄起了槍,他看見古柏特軍士已經站起了身,正朝著這邊弓著身子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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