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開火,自由射擊
高迪特少尉目送著最後一名撤離的士兵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的拐角後,他沉重的轉過頭,看向了這些因為他的一個決定仍舊堅守在這的士兵。
這些看向高迪特少尉的目光裏有著勇氣,有著擔憂,也有著失落與恐懼。他們現在已經麻木了,那些在他們眼中幸運的人已經徹底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中,所以原本對高迪特少尉的咒罵也隨著消散了去。
轟隆隆的爆炸聲又從鎮子的東麵傳來,這代表著那裏的戰鬥仍舊在繼續著。高迪特少尉喚醒了彷徨望向東麵的部隊,他頓了頓口氣然後逐漸提高了語調,“也許在你們的心裏已經咒罵了我無數次,因為我親手為你們選擇了死亡,或者說我們已經站在了死神的身邊。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腳下的土地是屬於法蘭西的,是屬於你們這群法蘭西公民的。德國人在這個土地上已經長驅直入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失去了馬其諾防線的防護,我們在敦刻爾克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為了避免巴黎遭受戰火的摧殘我們自願的解除了它的防衛。”
這些士兵,哪怕是最不為所動的人在他心裏的熱血也逐漸有些沸騰了。
“想想我們的父輩,他們成功的在上次大戰的時候把德國人堵在了索姆河一線。我們現在和他們一樣但又不一樣,他們也曾遭受過巨大的損失,可他們卻承受住了這股壓力,不僅如此還讓想征服我們的德國人知道了法國士兵的厲害與堅韌。可我們呢?當我們在遭受到同樣的損失的時候卻總想著能夠從這樣的厄運中解脫。試想一下,我們誰能夠在國家存亡的時候可以做到真正的獨善其身?越是在這個時候,我們越需要榜樣。我們將戰鬥在這裏,阻擋住德國人,直到我們被他們的子彈打倒或者我們將他們擊斃。戰鬥的開始也意味著血腥的開端,我願意為法蘭西能夠擺脫德國人所強加的枷鎖而戰,你們呢?”
“在我們享受國家所賦予公民權的同時,我們也必須要肩負起相關的義務。現在正是法蘭西需要我們的時候,我也願意為了法蘭西的自由而戰。”戴著一副眼睛的士兵向前邁出了一步,他轉過身麵朝著大家用極富煽動的語氣支持著高迪特少尉的觀點。
“為了法蘭西!為了自由!”
高迪特少尉朝著所有人嚴肅的敬了一個軍禮,那些群情激奮的士兵隨即安靜了下來,也紛紛對著高迪特少尉回著軍禮。
“下麵,我就對大家做一下安排,第一班負責將德國人引到這裏。”
一班的軍士長立即帶著自己的班往向東的方向奔去。
“第二班在鎮子上多收集一些易燃的油料,隻要德國人的坦克開進鎮子這些油料一定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
“是,少尉!”二班的軍士隨即就開始安排起了手下的士兵分散去尋找油料。
“第三班,占領製高點,加固兩旁建築的窗子讓它們都變成步槍的射擊孔。”高迪特少尉用手指著那些二樓敞開著的窗戶。
“快,我們上!”三班的軍士麻利的對著自己手下仍舊有些彷徨的士兵吼道。
“布萊恩,你的炮組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隻要能把德國人引到這裏,他們的第一輛坦克一定會把自己那薄弱的右側暴露在你的加農炮的炮口下。一旦機會出現一定要果斷的把它擊毀,記住,必須要做到。”
“是,少尉!”
“少尉先生,我們能把德國人引到這裏來嗎?”高迪特少尉的勤務兵不無擔憂的說。
“可是,如果我們不去試試的話怎麽知道德國人會不會上鉤呢?”高迪特少尉轉身走進了背後的樓裏,這棟小樓現在已經嫣然成為了他的指揮部。
一聲巨響從鎮子的東頭傳了過來,那輛法國人的坦克在擊毀了一輛德軍坦克後自己也迎來了毀滅的時刻。尤特的坦克在繞到它側麵的時候果斷的從B2坦克的背後展開了攻擊,最終一枚穿甲彈打中了它的油箱,泄漏的汽油引爆了這輛坦克裏的彈藥,旬爆的烈焰掀起了炮塔,坦克的座艙也都已經扭曲成了惹人厭惡的模樣。
尤特小心的從炮塔裏探出頭,“總算解決了這個該死的麻煩。”
耶格那原本繃著的臉也展現出了笑容,“它總算老實了。”
“他們擊中了誰的坦克?”格裏斯仍舊有著些後怕。這次隻能說是因為他們走運,可下次就說不準還有沒有這樣的運氣了,但作為掩飾他還是想知道究竟是那個倒黴的家夥替著他們為了偉大的第三帝國的複興而付出了生命。
“是格伯爾的坦克。”格裏斯傷感的說道。
“哦,可憐的家夥,上次從他那拿來的香煙還沒有還給他呢。”韋爾納的語氣也是十分的傷感。
“通知部隊繼續前進,另外要向任何可疑的目標開火,這下子可千萬不能大意了。”尤特對著格裏斯說。
“知道了,頭!”
“我們要從鎮子穿過,讓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我可不想再有任何的損失。耶格,開動坦克吧!這次我們打頭陣。”
“好吧!”耶格犯著嘀咕,“願上帝保佑。”
“看樣子空軍對這個鎮子的襲擊並不徹底。我們一定要小心了。”布德利西笑了笑。
“等等,我好像看見了那邊的路口有人影在攢動。”耶格向尤特少尉提醒道。
“嗯?”尤特端起望遠鏡向著耶格說的那個路口望去,的確,他也看見了蒙在煙霧中的幾個鬼祟的影子。他衝著韋爾納指示說,“朝著那裏給我打上兩炮。”
“知道了!少尉先生。”韋爾納一下子來了精神。
兩發炮彈呼嘯著從坦克的炮管裏掙脫了出去,兩枚榴彈幾乎都落在了同一個點上。一堵早就有些危及的牆壁被爆炸開來的衝擊波徹底的掀翻了。
“我們被發現了。”亨利驚恐的抱著腦袋,躲在炮擊前離他最近的一處牆角,原本戴在頭上的‘亞德裏安’鋼盔也因為慌亂的奔跑而掉在了離他不遠處的空地那裏。
軍士長弓著腰從他躲藏著的牆角朝著亨利這邊跑來,這中間他還不忘撿起了亨利丟在地上的那頂鋼盔。
“快把鋼盔戴上。”軍士長把鋼盔隨便往亨利的頭上一扣,隨即就把右手拿著的步槍橫在了胸前。他朝著依舊躲在牆角的另幾名士兵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趁著炮火停歇的間隙趕緊過來。
那名和軍士長麵對麵的大兵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猛的站了起來就朝著軍士長的方向跑了過來。
德軍的MG34響了起來,子彈一直追著這名大兵的腳後跟,直到他最終跳到了軍士長所在的那堵牆腳後它才停止了射擊。軍士長微微從牆角探出頭,他的左手輕輕向下壓了下,“停在原地,看來德國人確實已經發現了我們。”
軍士長剛剛從牆角露出了一隻眼睛,他便看見那輛距離他們並不遠的坦克正在調整炮塔,黑洞洞的炮口所指的方向正是現在他們所在的位置。“不好!”軍士長大聲的疾呼,他順勢轉過身子一把就將亨利和那個大兵壓在了身下。隻在那一瞬間,一枚炮彈就打在了保護他們的那堵牆上,紛飛的磚塊狠狠的砸在了他們的身上。
軍士長搖著昏沉沉的腦袋迅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並拽著亨利的領子把他也從地上拉了起來。“快走!”在軍士長說話的同時,他自己早就已經跑開了。
對現在的亨利和馬丹來說,他們也隨著軍士長跑了起來並不是因為軍士長的命令,更多卻是因為一種木訥的慣性。
就在他們剛剛離開那裏,德國人的另一發炮彈又落在了那個地方,然而這次卻不再有牆壁能夠阻礙炮彈的衝擊。在那裏,它實實在在的在地麵上炸開了一個淺淺的小坑。幾個人心有餘悸的看著彼此,然後會心的笑了起來。
軍士長端著MAS36步槍一下從躲著的牆角站了出來,子彈從槍膛裏射了出去。也不知道它有沒有擊中目標,或是有沒有朝著德國人的方向飛去。軍士長立刻就縮回身子重新躲了進來。他拉開槍栓為步槍重新上了膛。
“我們上樓,坦克的炮管的仰角決定了它根本打不到我們。”軍士長抿著嘴笑了一下,他用眼神示意馬丹打開旁邊的一扇小門。
馬丹舉起槍托就砸向了門上的把手,伴著清脆的金屬跌落地板上的聲音,這扇門已經被打開了,亨利和軍士長順勢就擠了進來。三個人利索的順著樓梯來到了房子的頂上,軍士長小心的弓著腰,小心翼翼的從屋頂向下看了看。剩下的那些躲在道路另一邊的士兵都被他收在了眼底。
軍士長摘下了身上的懷表,把它扔向了那些在道路那邊忐忑不安的士兵們麵前。
雅克琳吃驚的看著落在他麵前的這塊懷表,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把自己的頭抬了起來。這時他與軍士長的目光正好對在了一起。
軍士長用手指了指德國人的方向,雅克琳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麽意思?該不是想讓我們衝過去——德國人已經發現了我們,馬丹能夠幸運的跑過去,但並不代表著我們剩下的人都能夠完好無損的衝過去。
軍士長隨即舉起了步槍,從樓頂上朝著德國人開起了火。亨利和馬丹也學著軍士長的樣把手中的步槍都舉了起來,向著德國人的坦克射出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子彈。
“頭,看起來法國人像是瘋了!”布德利西嘲諷的說。
此時的韋爾納卻顯得有些焦頭爛額,“我們的火炮根本瞄不到他們。”
“那就把炮彈打到能夠到的高度,把這棟房子給我撕碎。”尤特對於這種貓捉老鼠的戰鬥已經漸漸失去了他的耐心,上級的命令是堵住法國人的退路,似乎現在他已經在這個小小的地方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也許我們能夠讓更遠處的坦克射擊他們的位置。”格裏斯建議說。
“這是個好主意!”耶格讚同說。
“科納克。”尤特拿著對講機說。
“是,頭!”
“在我們前麵的一處屋頂上正有法國人朝我們射擊,我們的坦克炮夠不到那個高度。”
“明白,頭!看我的吧!”
尤特放下麥克風,看向格裏斯的位置,“告訴瓦特曼少尉,讓他的部隊過來清剿這裏的殘軍。”
“是,頭!”
兩輛半履帶裝甲運兵車隨即在坦克的掩護下開上前,兩輛車子停在一麵橫亙在東西兩麵南北走向的一麵牆下。運兵裏的士兵在車子剛剛停穩後就從後門那裏一個接一個跳了出來。機槍手卷著袖管提著一挺MG34跑進了離他不遠的一間屋子裏,副機槍手拎著兩盒子彈緊緊的跟著他。擲彈兵們端著衝鋒槍背著手榴彈弓著腰衝進了另一棟房子,幾名步槍手尾隨在他們的身後以掩護著他們。
科納克的坦克已經朝著樓頂的方向打了幾發炮彈,可那些騷擾的法軍卻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樓頂上,德國人的機槍已經響了,他們似乎已經發現了法國人的蹤影,或者是他們發現了另外的法國人。尤特不敢讓自己的坦克貿然的開進這個鎮子,誰知道法國人都為他準備了什麽?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靜觀其變便成為了首當其衝的選擇。
“尤特少尉,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看起來他們的人數頂多隻有一個步兵班。”瓦特曼輕鬆樂觀的說,“隻要時間允許,我們會很快把他們消滅的。”
“那就好。”尤特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