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難得閑暇

  8月的諾曼底海灘雖然被太陽烘烤的有些灼人，可還是擋不住那些對大海心生向往的人。穆勒帶著瑪麗以及弗裏茨還有諾曼，趁著假期來到了這個距離巴黎最近的海灘。這裏沒有遭到過戰火的侵襲，它仍舊保持著德國人還沒有來時的樣子。


  和巴黎不同，至少之前巴黎還遭受過戰火的威脅，甚至被法國政府宣布為不設防城市。在德國人即將到來的時候，一些人逃離了家園，也有一部分人選擇了提心吊膽的留下。可諾曼底的生活卻沒有任何改變，雖然在大街小巷也能看見國防軍士兵穿梭的身影，可顯然他們相處的十分融洽。


  漢斯在巴黎哄騙到了一名法國姑娘，在德國人還沒有到來的時候這名姑娘在巴黎的生活並不如意，她是外來戶和拿破侖算是同鄉。漢斯已經徹底墜入了愛河，在和大家聊起自己姑娘的時候還會情不自禁的嚷嚷著要和她喜結連理。卡爾曾取笑他的不切實際，可漢斯仍舊我行我素。


  卡爾選擇了回家，巴黎發達的鐵路網滿足了他的心願。自從去年9月份開始戰鬥一直到今年的8月份，都已經快過了一年。原本他曾天真的認為在去年的聖誕節前一切都將會結束，然後他就能回到家陪著親人一起過節，可現實卻無情的打破了他的想法。他的計劃原先也包括了漢斯，可無奈總是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弗裏茨和諾曼都還是情竇未開的孩子，至少在穆勒的眼中他們就是。為了能讓他們的假期能多添些色彩，瑪麗極不情願的接受了穆勒的建議——一起前往諾曼底。毫無疑問，這兩個英俊的大男孩肯定會在那裏邂逅到浪漫法國的姑娘。至於後續的事情，那隻能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一輛VW82型軍用汽車停靠在了多維爾市的一家酒店，在穆勒一行還反應過來的時候諾曼就已經從車子上跳了下來，他在搶著為瑪麗開門。穆勒微笑著看著這一切，他做了一個紳士的手勢，“請，我尊貴的女士！”


  瑪麗毫不留情的白了穆勒一眼，然後朝諾曼投以了一個燦爛的微笑。諾曼的臉上瞬間就羞紅了一片，他扭捏著將目光從瑪麗的身上移開，一絲尷尬的笑也隨之浮現在他的嘴角。瑪麗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原先她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穆勒跟自己說的確實都是真的。


  弗裏茨顯然不想諾曼就這樣逃過一劫，他從倒車鏡中將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嘿，諾曼。你的臉怎麽紅了？”


  穆勒起先並沒有注意，但聽弗裏茨這麽一說他也隨之將目光投了過去。諾曼那白皙的臉上確實現出了緋紅，因為弗裏茨的話那抹紅暈像是又重了些，而它們甚至都蔓延到了他的耳根。“看來我們的諾曼快要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了！！！”穆勒打趣說。


  瑪麗站在了汽車前，正抬頭打量著眼前的這家酒店，“看起來很不錯，不過希望這家酒店還有空的房間。”她點了點頭。


  “遵命，我的女士！我敢保證這裏一定會有空房間的。”穆勒透過酒店的玻璃門看向了裏麵的大廳，那裏空蕩蕩的隻有前台的工作人員。


  “這可是你說的！”瑪麗興高采烈的說，“諾曼，我們先把行李拿下來！”


  “是，女士！”諾曼習慣性的踢了一下鞋跟。


  瑪麗再也忍不住了，她捂著嘴大聲地笑了出來。“你知道嗎？你就像我的弟弟，好了！這不是軍營，既然休假了就好好放鬆放鬆。”


  “是，女士！”諾曼又踢了下自己的鞋跟。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他無奈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對不起！都習慣了。”


  穆勒也湊了過來，“瑪麗說的沒錯，既然是休假就好好放鬆放鬆，要是你一直緊繃著神經，弄不好都會把我給傳染了。哦，對了！弗裏茨找個地方把車子停好。”他看向了駕駛室的位置。


  “是的，中尉！”


  穆勒挽起了瑪麗的手臂，兩人朝著酒店的大門走去。緊跟著的是拎著兩包行李的諾曼，他臉上的紅暈已經消散多了。酒店的大廳仍舊和之前一樣空蕩，隻有前台那裏站著一位年近半百工作人員。穆勒和瑪麗好奇地打量著他，而那名工作人員似乎正在打盹，他的眼睛微閉一隻手托舉著自己的腮幫。


  諾曼將行李丟在了右手邊的沙發上，這裏應該是賓客小憩的場所。諾曼自然不會放過享受的機會，畢竟一路的顛簸早就使他感到了困倦


  “先生……”穆勒小心的招呼道。


  “歡迎光臨多維爾四季酒店，很高興為您效勞！”這名打盹的工作人員睡很淺，一聽見有人招呼自己，眼睛還沒睜開一段早已了熟於心的開場白就已經從他的嘴裏冒了出來。接著，他緩緩張開了那雙困頓的眼睛。“歡迎……光臨……多維爾……四季酒店……有什麽……能……為您效勞……的？”他緊張的用德語又重複了一遍他的開場白，他顯然沒有預料到這裏會出現一名德國軍人。


  穆勒淺淺一笑，用法語說，“中午好，先生！我想我們需要兩個空房間。”


  “好的……先生！”這名工作人員仍舊是十分緊張。


  瑪麗隻得安慰道，“中午好，先生！我們是來度假的，認識您很高興，這是穆勒。”她用手指了指，“我叫瑪麗。”


  “中午好，女士！”工作人員像是已經平複了些，“我叫多米尼克，認識你們也是我的榮幸！”他顫顫巍巍的說。


  “多米尼克先生，你的德語說的很不錯，隻是……有些緊張！”穆勒用手在空中比劃著，“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你可以先帶我們去看一下房間嗎？”


  “沒問題！”多米尼克微微點了點頭，“跟我來吧！”他從身後的牆上拿下了一串鑰匙，然後從前台走了出來。


  多米尼克在前麵帶著路，三人走到了大廳的樓梯前。他回過頭，饒有興趣的看向穆勒和瑪麗，“你們一定會滿意的！”


  “對了！我們的晚餐在那裏進行。”穆勒神秘的追問。


  “二樓。”多米尼克自豪的說，“那裏的環境可以堪比巴黎的高級餐廳，一會我會帶你們去看一下，任何人見了都會喜歡的。”


  “這段時間客人多嗎？”瑪麗隨口說。


  “原本現在是度假的旺季，可…因為戰爭。”他的腳在一節樓梯上停了下來，接著他顧慮的看向了穆勒。“不過好在都已經結束了。”他無奈的說。


  穆勒像是知道多米尼克意思，他問道，“您一定參加過上次的大戰吧？”


  多米尼克怔住了，“是……”要是在以前他肯定會激昂地回答這個問題，可今天他的回答卻是猶豫的。


  穆勒在他的身後笑了笑，“那一代的人基本上都參加過戰爭，這沒什麽。”


  多米尼克也笑了，他尷尬說，“好在戰爭結束了！而且它們也沒有影響到我們的生活。不過說真的，肉體上的傷痛可以恢複，心靈上的創傷卻真的是一輩子的。”他感歎。


  “是啊！”穆勒附和，“一切為了祖國！”


  “我們還是說些其他的吧！”多米尼克建議，雖然現在他已經年過半百，可還是害怕言多必失為自己招來禍端，“在走廊的盡頭有兩個不錯的房間，我會很快幫你們收拾好的。多維爾可是個好地方，這裏有著名的賽馬、網球賽。沿海岸建有豪華的海濱酒店，歐洲著名的賭場，沙灘甬道。每年還舉辦世界著名的良種馬銷售以及馬駒賽。隻不過……現在的局勢……”


  穆勒的嘴角微微上揚，“真是太遺憾！”他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瑪麗也感到了無奈，照多米尼克的話說要不是因為戰爭這裏應該是度假的天堂。可現在看來……確實是有那麽一點不盡人意。


  二樓的走廊上鋪就著一整塊鮮豔的波斯地毯，牆壁上則懸掛著近些年比較流行的油畫。頂上的吊燈暫時還看不出什麽，為了節省開支現在它們並不是全天工作的，可通過大致的輪廓你仍舊可以看出它們的精致與奢華。多米尼克將兩人帶到了最裏麵的一個朝南的房間，“這間屋子的特色就是采光，而且你還可以領略我們這的風景。”他拉開了窗簾，將窗子推開通風。


  穆勒近乎嚴苛的審視著房間裏的一切，柔軟的床墊、幹淨的被褥、整齊的梳妝台。他並不是一個挑剔的人，不過為了瑪麗，他必須得嚴苛起來。他放棄了，因為他實在是找不出任何的瑕疵。“很不錯！”他心甘情願的說。


  “好的！”多米尼克笑著說，“請兩位現在大廳稍等片刻，我立刻聯係服務員幫您收拾的。對了！另一個房間也看看嗎？”


  穆勒想了想，他說，“不了！他們一定也會滿意的。”他色眯眯的撞了一下瑪麗的胳膊，“怎麽樣？滿意嗎？”他壓低著聲音問道。


  瑪麗沒有回答，隻是含蓄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