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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淚別紫禁

  為了大清盛世,為了黎明百姓,為了蒼生,要燒死迷惑帝王的女子。而司馬世恆能救到紫禁城裡心愛的人嗎……  一在一間客棧里,那刺殺霂兒的姐弟終於迎來了他們的師傅。


  「師傅,我們一直等機會進宮。」


  祝不聞冷冷地透過面紗道:「你們不必再費勁取那人頭了。」


  「師傅要放過她嗎?她見過你啊!」


  「普天之下,只有他們倆見過我的容貌,若是他們真要追殺我,早就下了旨。這幾個月,我參加英雄會,結識江湖豪傑,一切都是孽緣。那天我一眼就知道那名女子是他的心上人,他們深深相戀,他,竟然願意以命相抵,實非易事。既然如此,只要他們不招惹我,我便息事寧人,自當毫無此事。」


  「師傅心胸如此寬闊,徒兒佩服!」


  「走吧,別待在這裡了。師傅還有太多事要你們做!」她又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今日天氣有些怪,陰晴不定,霧非霧,風非風,那艷陽亦有些血色瀰漫,看那天邊烏雲大朵凝結,想必是雷鳴呼號,驚天破日。」


  「師傅說得是,那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嫻妃與天尊道人商議完畢,便通告後宮嬪妃,於申時聚集紫禁城西苑,屆時觀看祭天去孽,引以為戒。


  霂兒的頭有點兒昏,她肚子咕咕叫起來,寶寶好像跟她說我餓了,好餓。她看了看旁邊的侍衛。


  「我餓了,在我臨死前,也讓我吃個飽吧。」她想,就算死,也要開心地死。


  這要求不算過分,嫻妃揮揮手讓他們盡量滿足她。


  後宮的嬪妃奔走相告著,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此刻才辰時,離申時還有三四個時辰,但是她們都很緊張。


  不多久弘曉匆忙告退了,回府換了身衣服,堯依依無意中看到了那隻懷錶,便問這是什麼。弘曉便大致告訴了她,霂兒要被處死的事情,還有這懷錶可能救霂兒一命。


  堯依依冷冷地聽著,弘曉要離開前,她道:「我熬了人蔘雞湯,近來你這麼多事情忙,先喝一碗吧?」


  弘曉微笑地點頭。


  她趁機拿著懷錶到屋裡,悶聲悶氣地看了一會兒,一咬牙,取下了一根銀針,往懷錶后殼撬去……很快弘曉帶著懷錶奔往絲綢庄。


  而進絲綢庄前被正出門要進宮的弘昌弘皎看到了。


  延禧宮。


  霂兒因心情不定,食慾也不定,嘔吐得厲害。


  在嫻妃進來之前,她停止了嘔吐。她悄悄地安慰著懷裡的寶寶:「別擔心,BB,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有媽媽在,你就在。所以你一定要堅強,因為你是媽媽最後的動力。」她彷彿能感覺到一股平靜從心底升起來。


  霂兒閉上眼睛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在抬她,將她的胳膊反綁起來,她被人帶離了延禧宮,接著感覺風蕭蕭然冷冷地迎面吹拂而來,然而她就是無法張開雙眼,很疲倦,很疲倦……太陽微弱地閃爍著光芒,烏雲已經齊集了天空,霂兒聽到一些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接著她努力睜開了眼,全身已經被緊緊地捆綁在了高大而結實的廣場天柱上。


  司馬世恆緊緊握著拳頭往木頭樁子上狠狠砸著,怡親王安慰地拉著他,他閉上眼睛:「事到如今……」


  「世恆兄,你不能去劫人!」


  「為什麼不能?」


  「世恆兄,即便你找來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能保證一定會救下霂兒嗎?霂兒如今已經被綁在祭天柱子上,台下是紫禁城的侍衛高手和數十名皇城護衛,皇太後下的懿旨,沒人敢忤逆。即便是皇上再想救霂兒,也是無能為力。」


  「什麼叫無能為力?他乃一國之君,竟然連一個女人也保護不了嗎!我真的很後悔沒有阻止霂兒進宮!」


  「事到如今,我立即再去求皇太后。」說畢他便折身要走。司馬世恆拉住他:「秀亭,如果皇太后仍然不肯放人,你立即派人來通知我!」


  秀亭在延禧宮外,柴公公卻說奉了太后懿旨,誰也不得再見冉霂兒最後一面。秀亭想起手裡的懷錶,無奈又折回了圓明園。


  此刻他想再見皇帝,已有人說太后懿旨,皇上此刻在處理奏報,任何人不得打擾。見到李肆,他連忙朝他招手。


  皇上一眼也看不進去軍機處傳來的奏摺,他背著手在大殿里走來走去,心急如焚,李肆匆忙進殿內。


  「皇上,午時快過了。」


  「不行,李肆,給朕想辦法,朕要去見霂兒最後一面!」


  「皇上,大內侍衛在外頭,奴才現在要去任何地方都有人跟著。剛才,奴才還見到怡親王了。不過可惜,他也不能來見您。」


  「什麼!」他吃驚地看著他,「秀亭為何而來?」


  「奴才該死,奴才愚笨!王爺說見不著霂兒姑娘,這懷錶……」


  「什麼!」皇上見到懷錶還在眼前,唯一的希望都破滅了。


  「皇上不要著急,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摸了下額頭,眉頭蹙得緊緊的,臉色十分難看。


  皇上慢慢地坐回龍椅,提起筆:「給朕傳廣融!」


  「皇上,廣融被皇太后叫去辦事了!」


  「難道,朕真的要成全她了?」


  「皇上,不可,奴才還有一個法子可以將懷錶傳給霂兒姑娘。」


  ……


  未時。


  紫禁城西宮廣場下,陸陸續續已經有皇宮後院的宮女、嬪妃、太監到場,個個都看著台上被黑色絲綢罩著腦袋的女子,她身下已經有無數的柴火、木炭等堆積如山。幾個太監將木桶里的燃油通通往木柴上倒去,現在,只需要一點火星,這火堆即將燃起,而被綁在火堆上的霂兒,將成為火中鳳凰……人們紛紛議論著。


  霂兒還在低聲地說著話:「BB是不是渴了,我也渴了。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齊了,什麼時候點火呢。我真的好渴。為什麼你爹還不把懷錶送過來呀。哎,爺爺,您在天有靈嗎,您是否看得見霂兒此時此刻很難過……」


  左府,左宇常聽到一個小丫鬟在低聲說話。


  「今兒宮裡出大事了,有個引誘皇上的女子要被燒死了呀。」


  「是什麼人啊,這麼大膽?」


  「聽說,就是宮外的人,我還聽說,那姑娘,好像就是咱們少爺天天念著的銘兒呢。」


  「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剛聽怡親王府上有個奴才說的,說怡親王剛大婚,連福晉都不管,就一直往宮裡跑又去了圓明園,怡親王還要去求情呢!」


  左宇常哧溜一聲拉開房門,扯住說話的丫鬟:「你剛才說的是銘兒嗎?」


  「少爺!我什麼都沒說啊!」


  「銘兒在哪裡,我要去找她!」說畢就往外沖,被幾個奴才攔了回來,他情急之下就扯了一把劍,指著面前的奴才護衛道:「讓開,誰再攔我,我就殺了他!」奴才們遠遠地後退著,直到他們被逼到大門口,一聲怒吼,左盛函大步走了出來。


  「爹,放我出去!放我走!」


  「把劍放下!」


  「不!」他堅持著。


  「常兒,放下劍呀,有什麼事告訴奶奶。」


  「奶奶,快帶常兒進宮救銘兒啊!您不是說了答應常兒要娶銘兒妹妹的嗎?」


  「什麼銘兒,她不是銘兒。」


  「她是!」


  「常兒,你別鬧了!」


  突然左宇常就將劍口對準了自己的脖子:「爹,奶奶,要是你們不答應,常兒就自刎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彷彿錯認了人,左宇常什麼時候說話如此有條理了,什麼時候這眼神變得如此理智清醒了!


  左宇常上了馬,奶奶坐入了馬車,一路往圓明園奔跑著。


  二


  未時過半,嫻妃已經戴上了象徵后妃身份的冠冕,插上朱釵,施妝完畢后,她掉過頭問道:「給她立的十大罪狀,記得帶上!」


  「喳!」


  圓明園。皇后正躬身給太后跪安,要回宮參加行刑儀式,一公公快步跑了過來。


  「皇太后,左府的老夫人來給您請安。」


  皇太后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皇后,皇后躬身離開了。


  左宇常一見到皇太后,就躬身跪了下去,雙眼一紅,淚水就跑了出來,真正猶如一個小孩子。


  「常兒,這是怎麼了,今兒個誰欺負你了,一來就如此傷心?」


  左老太太嘆息著:「我跟常兒來,是要給一個人求情的!」


  剛說著,怡親王也來了。


  「皇太后吉祥!」說畢也跪了下去。


  「秀亭這是幹什麼?」


  「求皇太后饒恕冉霂兒!」


  「皇太后,聽說您要讓銘兒祭天啊,常兒求求您,求您放過銘兒吧,常兒給您磕頭,常兒給您捶腿,求求您了……」


  「你們都怎麼回事?」


  「皇太后,秀亭很早就認識冉霂兒了,那是去年俄國使臣來大清時的事情,冉霂兒她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之後冉霂兒在江南巧遇皇上,皇上被人行刺,那伙人其實便是反清復明的餘孽,霂兒捨身相救,一直照顧皇上康復。……」


  「夠了,哀家不想聽下去!」她揮手打斷了秀亭的話。


  「皇太后是好人,是最好的人。常兒給您磕頭,常兒的娘子不能走,皇太后,常兒很喜歡銘兒妹妹,常兒想要跟銘兒妹妹天天在一起……」他一邊念叨一邊傻乎乎地磕頭,左老太太連忙拉他,他額頭已經破血淤青,還在哭著求情。


  「銘兒不可以再走了,求奶奶,求皇奶奶……」眼淚滂沱而下,他的傷心也不由得讓旁人為此心軟,皇太后制止不了便令左右扶起左宇常。


  「你們都給哀家停止!」她生氣地看著他們,「你們不知道孰輕孰重,只知道一味地魯莽求情。」


  「為何一定要如此殘忍地處罰冉霂兒?」秀亭忍不住傷心地反問起來。


  「她生不逢時,也怪不得別人。哀家也是按照規矩辦事,何況此乃先皇立下的規矩。皇上此刻為了她,不顧政事,國將不國,哀家不能為了一時心軟,就不顧大清幾百年基業!來呀,將他們都帶下去,哀家有些乏了。」


  於是侍衛便帶了秀亭離開,當要抓住左宇常時,他掙扎開他們的手,揩去眼淚,正想跑,轉身被皇后堵住。


  「左宇常。你想見霂兒最後一面嗎?」


  「想!」


  「皇后!」皇太后警告道。


  「皇太后息怒。兒臣即將回宮,此事已成定局,兒臣只是想好好送那姑娘一程,畢竟也曾伺候過主子,何況,剛才皇上告知兒臣,那名女子已經有了身孕……」


  「常兒想見銘兒妹妹!」他拉住皇后的胳膊說。


  「常兒,本宮會代替你告訴她,希望來生,你們再續前緣吧!」


  左宇常獃獃地看著皇后,皇后拍拍他的胳膊,轉頭吩咐太監。


  左宇常猛然往外撞,卻被侍衛一把抓住,他奮力掙扎,一拳頭往侍衛身上砸去,侍衛偏身躲開,他便撲上去跟他對打起來,另一名侍衛連忙上前捉他,他使出了從小到大學的功夫,跟他們對峙許久,直到最後皇帝出來大喝拿下!大內侍衛便撲了上去,不客氣地將他打暈……「皇額娘,兒臣已經想清楚了,過去是兒臣糊塗。兒臣想……」


  「想見她最後一面是不是?」


  皇上點頭。


  「哀家說了,過了申時,哀家會同你一起回宮的!」


  皇上閉上眼睛,無望地回了殿內。


  霂兒聽到台下一片安靜,有鐘聲響起,太監揮動拂塵:「皇後娘娘駕到!」


  秀女們都立即躬身請安。


  皇后一行人冷冷地穿過場地走過來,觀察她的尤曼仔細地注視著,只見她徑直走向了冉霂兒,抬眼看著她,低聲吩咐道:「來人,先放她下來。本宮還有話問她!」


  「娘娘,時辰就要到了,嫻妃娘娘要來主持行刑了!」


  「怎麼,這後宮難道不是本宮做主嗎?」皇后厲聲問著。這時候太監喊著嫻妃娘娘駕到,嫻妃遠遠地給皇后請安,還微笑道:「姐姐有話,自然可以隨時問!來呀,還不放人下來?!」


  於是侍衛們便將繩子慢慢地鬆開,有人跳上柴火把霂兒放下來。


  皇后輕輕地從懷裡拿出懷錶,被尤曼看得一清二楚,她緊張地注視著,立即就往前走過來,到了嫻妃娘娘身邊低聲說著什麼。


  「冉霂兒,有人托本宮給你帶樣東西,他說這也算物歸原主,你該去哪兒去哪兒吧。」皇后將懷錶放到她被捆住的手心裡。嫻妃走了過來,納悶地看著她們。


  「冉霂兒,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請皇後娘娘替我謝謝皇太后和嫻妃娘娘。如果不是她們,霂兒便不會早點脫身,或許死亡對霂兒來說,才是最好的歸宿。皇後娘娘,霂兒還有一句話要說。」


  她輕輕地將臉靠在皇后耳邊,道:「請您轉告皇上,忘了霂兒吧!」


  說話間,眼淚已經滑落臉龐,然後,她默默地握著懷錶,侍衛就要將她帶上柱子,突然嫻妃一把從她手裡扯了懷錶。


  「皇後娘娘,這是什麼?」


  「此乃她的一位舊友托哀家帶來的葬品。據說這西洋表原本便是她的。如今物歸原主,也算是送別。」


  「哼,皇後娘娘真是仁心仁德。這勞什子……」正說著,她的手刻意一滑,懷錶順著指縫跌落下地。


  霂兒立即感覺到天旋地轉。


  懷錶咔嚓一聲,表蓋脫落了,由於之前堯依依做過手腳,懷錶整個指針都飛了出來,接著,時間停止了行走。


  她冷冷地笑著,撿起來,遞給了冉霂兒。


  「姐姐,不是妹妹太冷漠。實在只是想看看這是什麼。」


  「好了,現在你滿意了?」


  此時天尊道人打著禪指慢慢上前躬身道:「皇後娘娘、嫻妃娘娘,時辰已到,請娘娘上座!」


  皇上焦心地坐在椅子里,李肆端來一杯茶水:「皇上,您今兒個滴水未進呀!」


  皇上擺擺手,支著額頭絕望地坐著。


  不一會兒,他又抬起頭,緊張地問:「此刻什麼時辰了?」


  「申時已到……」


  紫禁城內,太監正展開聖旨念道:「今,奉天行旨,緝拿蠱惑天子之罪姬禹氏,下有其十大罪證:私自入宮,誘惑天子,參與政事,欺世盜名,擾亂朝綱,大不敬,妄言,讒語,肆意行事,克沖龍氣。聖上英明,列祖列宗於上,為正罡風、驅濁氣,今申時焚燒灰燼,以儆效尤!皇太后、皇后懿旨!著嫻妃娘娘行刑!」


  柴公公看了看嫻妃,大聲喝道:「申時已到,行刑!」


  台下的後宮嬪妃、王孫貝勒都緊張地盯著台上。


  三


  司馬世恆正穿著皇宮護衛的衣服奔跑在長長的宮道里,他不停地在心裡呼喊著「霂兒,要等我,霂兒要等我!」


  皇上最後一刻站起來,一口氣喝光了桌上的茶水,大步下了台階道:「李肆,給朕備馬!傳朕口諭,不得殺霂兒!」


  李肆愣了愣,皇上還在惱怒地看著他這木訥的表情,突然覺得一陣濁氣衝上腦門兒,他搖搖擺擺地走了幾步,伏在門框上。


  李肆跪在地上:「聖上,此事乃皇太后要奴才做的,那杯子裡頭,只有蒙汗藥……」說著,皇上已經虛弱地往地上跌,李肆和侍衛衝過來扶住他,他死死地抓住李肆的脖子掐他,他便任由他掐,慢慢地他的勁越來越弱了,他念叨著,傷心地道:「霂兒……霂兒……朕的霂兒……去救她……」


  不一會兒,皇上的手垂了下去,眼淚也流了下來,李肆忍不住雙眼模糊,哭了出來……侍衛舉起火把,交給了嫻妃,嫻妃冷冷地看著霂兒。


  此時此刻,在遙遠的另一個空間里,一個遠程收錄設備也正在播放這一幕。


  兩雙眼睛互相對視著,一個怪異的聲音穿進空間里:「只要冉霂兒跟她的懷錶在1739年消失,中國2007年,冉博士就不會堅持研究量子形態傳輸規律等空間數據;而中國2200年以後,時空穿梭機就可能無限期延遲造成。」


  「二道長果然是智慧的領頭人。您刻意製造錯誤的時空事件,引得時空控制署那幫人以為是有人想改變中國某個科學家的祖上基因鏈。卻怎麼都想不到,我們要改變的,根本不是那俄國使臣的命運,其實就是斬斷時空控制署的基因鏈!」


  「哈哈哈……因為我知道,歷史事件不能被後來人改變,能真正改變歷史的,是歷史上的人。這個冉霂兒是我發現的一個最完美的歷史蟲洞,她三歲不小心被時空自然蟲洞帶到了現代,被人收養,而這一切組合得太巧妙,收養她的竟然是個怪才科學家,所以,只要讓她回到1738年參與歷史事件,歷史就會變成真實的一切!」


  「哈哈哈哈……二道長說得是!」


  他們得意地笑了起來。


  念然緩緩地出現在他們身後,她拿起手裡的武器對準了二道長:「等你們發出異域信號很久了,為了這一刻,我們幾乎犧牲了一切!」


  二道長慌亂地站起來,此時的鏡頭裡,大火剛剛熊熊燃燒起來,見到這些,他得意地哈哈大笑:「你來遲了,歷史已經改變了!哈哈,歷史馬上就改變了……」而念然依舊是那副鎮定自若的表情……司馬世恆痛苦地跌倒在地上,皇后掉頭捂住了臉,她想起皇上哀求的話語:「她肚子里有朕的孩兒,皇后,就像你也曾經為人母親一樣,那只是個無辜的生命……」


  她突然張大了嘴,喝道:「給我滅火!來人,快滅火!」但是沒有人敢走過去,火勢太猛了,迅速串聯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包圍了木柱子。


  此時跌倒的司馬世恆重新站了過來,而嫻妃則同柴公公用力拉住皇后往外走,尤曼驚恐地捂著臉跑開了。


  所有的人都為此捂住了眼睛,女孩子們都抱成一團。正在此時,雷聲轟轟,閃電咔嚓劃破天際,烏雲包圍了艷陽,天空一片黑暗,彷彿白天的帷幕被人提前關上,一瞬間,凌亂的聲音四面八方傳來,一陣陣狂風肆意地衝進廣場,席捲著每一個生命……人們都因此而四下奔跑出去,要躲避這陣狂風雷鳴。


  霂兒閉上眼睛,腳跟很熱,她一絲一毫也無法動彈;手臂很熱,她卻只能低聲喚著皇上、皇上……救命,救命啊,你在哪兒,皇上,救救我們的孩子……一些鮮血沿著她的腿緩緩地流下來滴入火堆,她記憶里滿滿的是皇上的笑臉,皇上的點點滴滴……大風吹開了罩在她頭頂的面紗,她閉上了眼睛,眼淚不停翻滾出來。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寶寶……」


  不遠處,穿著護衛衣服的司馬世恆奮力地拿起一條凳子將一些帶火的木頭弄開,他大聲喊著霂兒、霂兒,堅持住……霂兒的腦海越來越迷糊,她手裡的表沒有發出任何光芒。只有左手手腕那隻黑色的隕石鏈子,在黑暗裡悄悄地閃爍著,反饋著這個生命的危險信號……皇后悲哀地往身後看著,可是黑暗中,她誰也看不到……司馬世恆也只能感覺熊熊烈火就在咫尺,他嘶啞著嗓子在黑暗裡撞著,不多久,天亮了……侍衛們重新走了過來,司馬世恆抬起臉,眼淚還在眼角涌動,可他卻發現,綁在天柱上的人不見了……  侍衛慌亂地四處看著。


  沒有繩索斷的痕迹,木柱已經被大火熏黑了,繩子斷了。司馬世恆的心突然不痛了,因為,他沒有看到霂兒的屍體……「在這兒!」有人大聲喊著,他立即沖了過去,只見一團黑糊糊的被燒焦了的軀體跌落在旁邊,沒有人看得出這是誰的屍骨,因為他完全就變了形,燒穿了身心……僅僅那麼一分鐘,念然綁住了這個企圖砍斷時空鏈的罪惡之徒,按了下手中儀器,他們立即轉移時空,進入了國際時空署部門大廳。


  張毅在皇城外等著尤曼的消息,不多時,他見到李肆慌張地抬聖上回宮。便也往府上回,誰知道,人剛到門口,卻被大清官兵團團包圍,戴績冷冷地出現在他眼前,一抬手抖落了一封信。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後生在他身後出現。


  「你究竟是什麼人?竟敢利用撿來的信物冒充吾世侄。來呀,給我捉了!」


  「叔叔,叔叔……」


  「你還叫叔叔!」那年輕後生憤怒地瞪著他,「我才是真正的戴知豪。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撿到我的信物,竟然大膽妄為,不知死活。」


  「叔叔,我才是戴知豪啊,他是假的!」


  戴績冷冷地哼著:「我的侄兒從小有個刀疤,是當年他調皮時落下的,如果這個秘密不是他提起來,我都幾乎忘記。來呀,打入天牢,等聖上裁定!」


  「喳!」


  張毅只覺得胳膊一陣刺痛,鮮血就流了出來,他齜牙咧嘴地忍著,被狠狠地捆綁住帶上了囚車。


  尤曼站在延禧宮,不久嫻妃娘娘回宮來,看了看她,然後走過來。


  「娘娘……」


  「哼,柴公公,叫他們進來,綁了這個冒名頂替的小蹄子!」


  尤曼來不及後退,已經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她冷冷地看著她:「你還想迷惑皇上?本宮早就說過了,入了宮,只有兩個下場。你根本不是本人,還敢跟本宮周旋,哈哈,你以為自己有多聰明?本宮不會留下任何口實,也不會留下你這個後患讓本宮心有不安!」


  柴公公綁了她,又給她堵上了嘴巴:「嫻妃娘娘,如何處置她?」


  「哼,既然她也是來歷不明,我們也不必客氣,扔出宮外去,讓她做孤魂野鬼吧!」


  尤曼用力搖頭,哀求地發出嗚嗚的聲音,嫻妃冷酷地掉過身進了裡屋。


  尤曼心裡狠狠地詛咒道:「嫻妃娘娘,你活該被皇上嫌棄!」


  尾聲  輪迴情,夢別離


  真相,就在一念之間,誰在導演這場戲,誰為誰悲傷,誰將離別。歷史的軌道依然在輪迴,該怎樣,就怎樣,歷史,無人能改。一切會消失,愛,卻會承繼下來,一代一代,永不磨滅。


  念然默默地穿越了時空,來到大牢里。張毅以為是冉霂兒,吃驚地看著她。


  「張毅,臨死前可有什麼想說的?」


  「沒什麼可說的,我不甘心!」


  「還因為沒有得到榮華富貴而不甘心?」


  他沒說話。


  「你知道嗎,你跟尤曼一樣貪婪,你們本來沒有這份劣根性,不過誘惑太大,沒有幾個人能控制住。」


  「你不是也一樣?」


  「呵呵,你認錯了人,我不是她。其實,冉霂兒是歷史上的一個真正人物,她原本的名字叫禹銘,被時空閥門與地球黑洞交錯意外地推到了2007年。所以,只有關於她的一切是順應自然的。但是你們不能參與這些歷史。即使加入了,也不過黃粱一夢,該發生的,依然會發生下去,現在我來帶你回2007年接受法律的制裁!」


  尤曼哭泣著,沒有人應她,眼前是太監端來的一碗水,水裡有劇毒,她搖頭拒絕喝下去。突然,時空靜止了,水剛到唇邊,念然出現了。


  「尤曼,我要說你是讓我們失望的一個個體,現在我來帶你回到2007年。不過我得告訴你,別再執迷於不可能的暢想里。去做一些有利於自己和別人的事吧!由於你違背當事人意願出賣專業科研資料給第三方,你已經犯了法,因此你將受到法律公正的制裁!」


  是夜。


  小樂子哭泣著將手裡的稿子往火力放:「小霂子,奴才來祭奠您了,這是奴才為您寫的野史哦。奴才知道,您走得很冤枉,您是個好人……」


  門開了,小樂子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淚,皇上走了進來,從他身邊撿起那些野史,大風吹過,一張沒燒完的紙片飛上了門楣,是唯一一段保留到後世的記錄。


  高宗四年春,帝后察高宗數月不召幸,便著人至帝寢細查,偶見一太監與帝相擁甚歡,且疑皇帝有斷袖之癖,於暗中查尋,不日便察覺真相。原來此子乃一女兒身,曾在宮外多次救主,且口舌伶俐,多情清純,高宗側戀其甚於后妃,卻不料終難保全性命,嗚呼哀哉!於某日焚於紫禁西宮……「皇上饒命!奴才沒有出賣皇上半句,奴才記錄的只有奴才自己知道!皇上恕罪!」小樂子叩頭不停,皇上卻慢慢地嘆了一口氣,也將這些紙張放入火盆。


  「就當是為朕和小霂子寫的吧。」


  「皇上……」小樂子擦去眼淚。皇上背起手來,轉頭離開了這裡,回到宮裡,想起曾與霂兒牽手的誓言,他終於難以自制,淚如雨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霂兒鑽入他的懷裡,握緊他的雙手,望著他的眼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共著。執子之手,與子同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執子之手,夫復何求?」


  霂兒在車裡撒嬌,初次見到霂兒時她羞赧的微笑和調皮的舌頭。


  霂兒扮成小太監時的嬌小可愛,她與他對弈,跟他學下圍棋、象棋……霂兒輕快地跳著舞來,笑意盎然地望著他,情深意濃地唱歌、跳舞……霂兒不顧自己的安危衝上閣樓大聲呼喊他的名字……霂兒在樹林里刻下自己的名字……霂兒在樹林里與他生死與共……霂兒騎在馬背上快活地笑著,霂兒與他相依偎著看夕陽西下,太陽初升……霂兒研墨時嘟著小嘴,霂兒受傷時安慰的笑……  霂兒……他悲傷地哭泣出來,仰頭倒在龍榻旁,久久哀痛著……左宇常端正地坐在屋子裡,眼前放著一張剛剛收墨的畫,畫里,霂兒坐在亭子里發獃,那栩栩如生的模樣,人見人愛。


  他笑起來:「銘兒,我知道你回來了。是你讓我這十幾年來雖然糊裡糊塗,卻過得平安自由。現在也是你讓我清醒過來,重新開始。我知道你不曾記得我們的過去,但是你會是我最美的回憶。」說罷他收起畫卷,悄悄回到卧房,簡單收拾了細軟,留下一封書信,騎馬離去。


  司馬世恆安靜地坐在馬車裡,馬車轆轆而行,他看著手裡霂兒留下的那個玉佛,是剛剛從那具屍體旁邊撿到的。他沒有任何心思再言語。


  怡親王回到府上,堯依依快速跑過來追問他世恆哥怎麼樣了。他冷冷地回頭看著她。


  「世恆哥說,不日便要將綢庄轉讓,遠離塵世,獨居而活。」


  堯依依閉上嘴巴,掉頭便想走。


  怡親王低頭道:「我總算明白了,為何你見到我從來不笑。原來,你心裡從來沒裝過我。你心裡都是他,對嗎?」


  堯依依沒說話。


  「此刻我想告訴你,如果你堅持要離開這裡,就不能再回來。我也當沒有你這個福晉!」


  堯依依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抬腿離他而去。


  他悲傷地笑了起來……


  田森被斬首,弘曉安排官員將此人頭顱及賠償槍支彈藥的金條送至俄國,中俄此次衝突平息。


  公元1739年夏末,兩江總督覺哈圖因侵貪革職查辦,其後沒收了全部家產,於深秋問斬,其罪當誅。


  同年十一月正式任命怡親王弘曉管理理藩院事務。


  與此同時,乾隆以「心懷異志」等罪革除理親王王爵;弘曉之兄弘昌、弘晈也因附逆於理親王弘皙受重處,弘昌革去貝勒,弘晈停俸。


  中秋。司馬世恆正在某鎮遊歷,抬眼竟然看到是那曾經傻獃獃的左宇常,而此刻的他看上去機靈聰慧、成熟瀟洒;兩人相視而笑,左宇常請他回家,卻見到熟悉的霂兒正挺著肚子在那兒跟一名鄉村女子學刺繡。見到他,霂兒喜極而泣,兩人緊緊相擁。不多時,一位打扮樸素的老人提著吃的歸來,一看,竟是禹德良。司馬世恆便打算從此不再流浪,以此為家。


  十年後。


  公元1749年。


  深秋的楓葉片片金黃,皇上撫摸著那棵已經茁壯健碩的大樹,它依然還活著。霂兒與他刻下的名字還赫然屹立其中。


  他騎馬在一行人的陪同下緩緩地往江南方向行去,恍惚間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從官道附近傳來。


  一個調皮的小孩子呼喊著:娘親我來了。跟著一個熟悉親切的聲音飛快地響起:「小頑皮,給我慢點兒,那可是剛買的千里馬!聽到沒,寶寶你慢點兒,我追不上了……哎喲,你要老娘的命啊!寶寶你給我站住……」


  「娘親,孩兒先走了,孩兒去找爹了……」男孩的聲音里透著無憂無慮的歡快。


  「哎喲,真氣死老娘啦!好吧,既然如此,一會兒做香香蛋糕給你妹妹吃,你就走吧,越遠越好……」


  「啊,不要啦。娘親,我要下馬;娘親,我也要吃蛋糕。」男孩子乖乖地勒住韁繩。


  乾隆飛快地趕著馬兒衝上去,只見那寬闊的草地上,一個身穿怪異服裝的成熟女人正手叉腰衝到一匹黑色的千里馬旁邊把年約十歲的小男孩抱下來,小孩子呵呵調皮地笑著撫摸母親的臉,母親一面溫柔地給他擦去汗水,一面嘟著嘴巴念叨著。乾隆翻身下了馬,那身材、那背影多麼熟悉,那可愛的小孩子模樣多麼親切……他衝上去呼喚道:「霂兒……」


  霂兒左手的黑色隕石發出輕輕的光芒,她掉過頭來,笑著看他:「皇上,這是我們的兒子。不過,你不能認他哦。因為,我們現在都過得很開心。皇上,我不參與你的歷史,但是,我永遠都保留著我們的愛!」


  皇上從午睡的夢中醒來,馬車裡依然只有他一人,他飛快地掀開帘子往外看去,這平原便是他剛才夢中的草地,他喝令停車。獨自一人,搖著扇子輕輕地邁開步伐,靜靜地佇立草地之間。他想起一首詩來: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2008年,奧運會在中國盛大開幕。


  冉衡在北京奧運村做志願者。記得霂兒曾經說過,奧運會如果有一年在中國舉辦,他們三個要一起來做志願者。他望著遙遠的天際,不知道霂兒此刻在哪裡,過得如何。但他總感覺,她還沒有離開這個世界。


  不一會兒,一群女學生帶著志願者的帽子從他面前走過,他看到一張與霂兒相似的臉帶著燦爛的微笑走過,他專註地尋覓著那張臉,那女孩緩緩地看向他,與他點頭微笑。他收回了眼神,不多一會兒,女孩輕快地獨自向他走來。


  「上周我就看到你了,你這幾天一直在這裡幫忙……」


  彷彿霂兒給了他一份新的期望,他便要抓住這希望,幸福地生活下去……(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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