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丁曉韻想說兩句，但想到她的職責不是替白薇把事兒搞大，立刻跟著去了化妝室。
徐新的助理跟進來，把劇本給白薇，白薇之前已經拿到劇本，不過今天要拍的內容有調整。
徐新助理出去后，程銘的經紀人徐冬也跟著進了化妝室，她一邊看化妝師給白薇化妝一面細聲道：「白薇，你要不要喝口水，我看你嘴有點干。」
有這樣的經紀人，不怪程銘幾年後就是影帝了。
白薇接過徐冬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對徐冬露出一個誠懇的笑：「謝謝。」
徐冬明顯看出了她的疲憊，卻什麼也沒問，等白薇道謝后就出去了。
「白薇你眼腫了，眼裡還有血絲。」化妝師道。
眼睛腫了，遠景沒什麼，可今天會有幾個特寫，白薇這種就過不了關。
今天是她進組拍攝的第一天，張可林對她已經很不滿了，再這樣下去只怕會叫她滾蛋。
白薇想了想：「我眼睛是有些干，滴點眼藥水試試。」
劇組常備眼藥水，省得誰哭不出來，丁曉韻很快給她找到了一支。
白薇叫丁曉韻外頭盯著，要是張可林叫她，她趕快出去。然後自己坐在化妝室的角落裡，趁兩位化妝師不注意，把杯子里的水滴了幾滴到木鐲上，等滲出來后，用指頭沾著輕輕塗抹在眼皮和眼瞼上。
也是張可林有意磨白薇，叫白薇去化妝后，又不拍白薇的戲份了。
一個小時后，白薇雙目的紅腫已經完全下去，眼睛重新清澈透亮，甚至看起來比以前還要有神。
「白薇，該你了。」
終於等到叫她上場，白薇把手機交給丁曉韻，叫丁曉韻聽著。
白薇的第一場戲很簡單，邪惡女二陳漁從老家來到男主何正陽所在的城市，在距離何正陽家不遠的街上開了一家麵館。一天何正陽因為和幾個小流氓賽車摔倒在街上，被陳漁看見，陳漁就把何正陽叫到店裡，為何正陽處理了傷口。
這是陳漁第一次出場，誰也不會想到她清純的面孔、羸弱的身軀都是偽裝。這場戲，張可林對白薇的要求首先是「純」，陳漁現在越純良，後期反差就越大，越能警示世人邪惡的力量通常披著羔羊一樣無害的皮毛。
但是純，也不能是那種一無所知的純，要帶點神秘的，能讓觀眾在後期可以聯繫起來，不至於轉折過於突兀。
這就全靠演員自身的理解和把握了。
雖然已經見識過白薇的本色演出，張可林還是有些擔心。而周思盛，剛換的黑框眼鏡也沒遮住他眼裡的懷疑，白薇只演過幾個花瓶，她能演好？
張可林緊盯著攝像機屏幕。
女孩烏黑的頭髮挽在腦後，只有一縷碎發晃在面前，她熟練地掀開鍋蓋，下面，煮麵……熱氣騰騰中，女孩抬起的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但上面卻蒙著一層霧，給人的感覺既近又遠。
「吃吧。」
面放在了何正陽面前，動作很自然。
簡簡單單兩個字，主演何正陽的程銘一怔，白薇看向他的時候，那帶著江南水氣的軟軟口音，黑白默片一樣的眼睛，莫名地勾動了他記憶深處的一枝杏花，就那麼一顫。
「卡——」張可林急了。
程銘立即道歉：「對不起……」
白薇笑笑，沒說什麼。
再拍就一次過了。
白薇有所保留，要是第一次就顯示真正的實力未免叫人懷疑。
但這足夠叫周思盛吃驚，程銘不是初出茅廬，在這次的演員中是最紅的，前不久還拿了一個頗有份量的獎項，但走神的卻是程銘，不是白薇。
這說明什麼？白薇演技比程銘好？
看著休息時白薇和程銘聊的熱絡，周思盛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嫉妒的眼神。對，嫉妒，當她穿著的確良的淺藍色小碎花戲服出來，周圍人驚艷地看向她，他的感覺就是嫉妒，這個女孩兒現在不是他的了。
張可林對白薇放心后就沒在為難她了。
下午的拍攝很順利，白薇和程銘很多戲都是兩三條就過了。很久沒有演戲，加上程銘性格很好，休息的時候會跟白薇討論劇本，白薇漸漸忘記疲憊，投入其中，直到晚上九點收工，丁曉韻拿著手機快步走過來。
「裴楷剛打來電話，裴庭沒有到學校找他。我剛往香樟園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消息。」
白薇陡然記起裴庭，眉頭緊緊皺起，一面掩住疲憊同路過身邊要走的程銘等人打了個招呼，一面從手機里翻出前天遇到元朗那個時間的通話記錄。
元朗正跟李明遠喝酒，手機一響看到是「我心中的薇」，立即起身往外走。
半個小時后，燕城廣播電台交通廣播開始全城滾動播放尋人啟事，同時雖然沒有立案，卻出動了警力尋找裴庭。
元朗要過來，被白薇拒絕了。她累極了，縮在車子後面想睡一會兒，但卻睡不著，索性又給元朗打了個電話。
「把懸賞加到二十萬。」
元朗輕笑：「是你什麼人呀？這麼值錢。」白薇把要找的人描述給元朗，元朗一聽都二十了，覺得根本不可能出事，不過白薇要找，他元朗當然要作陪。
白薇頓了頓：「一個鄉下親戚，他從沒進過城。」
回到香樟園，丁曉韻當晚沒走，包括張嫂等人大家輪流守著電話。
白薇實在熬不住，第二天還要拍戲，迷迷糊糊地睡了三四個小時。
一夜過去，還是沒有裴庭的任何消息，哪怕白薇給的懸賞已經超過了二十萬。
天亮了，打開收音機，仍能聽到交通廣播時不時的在插播尋人啟事。
「怎麼辦？」丁曉韻問。
「你今天別去片場了，跟張嫂一起在香樟園裡，要是元朗有什麼消息，你就過去。」白薇道。
丁曉韻聽白薇的意思是她一個人去片場，想到周思盛在那兒，丁曉韻忙問：「那你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那麼多人，誰能把我怎麼樣？」白薇道。她又不是沒見過那些腌臢。再說，她現在是張可林好不容易找到的女二，周思盛敢對她做什麼，先考量考量怎麼跟張可林交差。
丁曉韻見她說的肯定，又想裴庭這件事也挺急的，就放白薇走了。
不提白薇獨自開車去了片場，先說裴庭到底去哪了呢？
5427到站以後，裴庭跟著裴楷出了站，又回到燕城西站的地下廣場。倆人本來是要去排隊打車的。走著走著，裴楷的石頭從包里掉了出來，裴楷急忙去撿，這時候有兩個人對面交叉著從裴庭身邊經過。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刻，裴庭掛在脖子上的書包帶發出一聲弱到不能察覺的輕響，他頓時覺得脖子輕了，從他身後走過來的那個人搶了他的書包往回就跑。
裴庭本能就要去追，這時，迎著他正面走過來的那個人一把抓住他的袋子反方向跑了。
兩個人剛出站就被人盯上了，這些賊平時是不會對民工下手的，但他們發現這倆民工竟然有錢打車。又看裴庭脖子上掛著包，小心翼翼地把那包護在懷裡，頓覺裡頭有貨。
他們這一招最好用，一般人兩樣東西被搶都要先花幾秒鐘想想追哪個，等反應過來他們早就跑得追不上了。
裴庭不，他一見裝著紅薯的袋子被搶走了，不管書包就朝搶了袋子的人追去。
這倆賊先前看好了裴庭的袋子里裝的不是多值錢的東西，主要看著裴庭拎的很輕鬆，想來不會多沉，這樣搶了跑的快些。
搶袋子的這個賊就是分散注意力，打掩護的。但是沒想到袋子一到手上，他頓時覺得至少三十斤！跑了沒幾步，他就覺得吃力了。他一直留意著裴庭的舉動，見裴庭朝他追來，急忙丟下袋子就跑。
沒了累贅，那個民工還要拎著袋子，他是肯定跑不過他的。
但一分鐘后，這個賊大驚失色；十分鐘后，這個賊快哭了。
裴庭一手拎著大皮箱，一手拎著三十斤紅薯，跑的比他還快！
一眨眼，裴庭就追著賊跑出了地下廣場，而這個時候裴楷才剛剛把石頭裝進包里。
兩個賊是一夥的，抓住一個，另外一個也跑不掉。
出了地下廣場，開頭跑掉的搶了裴庭書包的那賊頭就開著一輛破舊的小卡車過來接應同夥了。
裴庭還差二十米就追上毛賊的時候，卡車橫過來，毛賊上了卡車。
「哈哈，快跑！」爬上車的毛賊腿還在發顫，他這輩子跑的最快的一次了。不過有驚無險，人腿是怎麼也跑不過汽車的。
此時接近凌晨四點，西站外頭的馬路空空蕩蕩。兩個賊一踩油門，卡車就沖了出去。
他們從後視鏡里看到裴庭停了下了，笑成一團。
但他們還沒笑完，就看見裴庭把兩個大包都往後一甩，扛在肩上跑開了。
夜色里，裴庭邁開長腿，很認真的跑，他奔跑的姿勢像極了一頭獵豹，當他躍起的時候，又像一隻優雅起飛的大鳥。
後視鏡里人影一閃，像電影特效一樣出現了一道虛影，倆賊懷疑自己眼花了，這時便聽卡車後頭「咚」一聲重響，好像什麼重得不得了的東西砸在了車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