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為難
“臣愧不敢當,小女隻是和普通的女子一樣,心思也懷得一樣罷了。”落淵對著玉寧軒一揖道。他怎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不要說好好呆在家裏了,成天喜歡帶著簌簌往外麵跑的次數連他都不想去追究了。
“丞相謙虛了。”玉寧軒笑著調侃道:“如果說真有適合她的人,丞相可也別舍不得自己的女兒了。”
“那是自然不會的。”落淵眼裏柔和地看著宿離。
宿離對於嫁人這件事並不是極大地反對,但也又不是很想這樣做。一個名分拉近的是一段距離,她能夠相信她自己絕對不會對別人生情,相信那樣仙界的那些腐朽的臣子也不會一味地將所有的錯誤指向於她。到時候她可以一走了之,但自己其實又何嚐不是早已被困在了這一世裏麵呢?永遠抹不去的痕跡,隻會讓她困擾罷了。
“父親,女兒如今還未有嫁人之意,不如就讓女兒繼續陪在父親身邊。”宿離斂了斂眸,淡淡地開口。
落淵與玉寧軒分別都是一愣,但下一刻,連他們都沒想到的是突然聽到了有人說的話。
“如果說可以話,父王,兒臣想娶落姑娘為妻。”
宿離驀然轉頭,但見原是玉澄,他神色中帶笑,說完後看著宿離的眼神溫和,與剛才他所表現出的完全不相同。此時就像一個高高在上而不可侵犯的貴公子,盡力展現著自己的一切。
玉寧軒挑了挑眉,問道:“你是真心喜歡?”
“瀟湘,你和太子殿下認識嗎?”落淵神情不知為何略是失了些剛才的笑意。
宿離也尷尬地抿了抿唇,最後輕笑著道:“瀟湘也是今日剛窺得太子聖顏,有幸得太子殿下的喜歡瀟湘倍感榮幸。隻是瀟湘生性普通,怕是不能合得了太子殿下的心意。”
玉澄聽見宿離所言,其中雖然挑不出什麽刺,但拒絕的意思倒是已經分明了。他微微勾起嘴角,道:“怎會,落姑娘絕色傾城,又滿是才華,應是眾人之仰慕,自然玉澄也是如此了。”
宿離沉默下來,若是仔細觀察,她眼中的神色開始迷離模糊,一閃而逝的光芒,伴隨著的是漆黑不見底的深邃。鳳眸半是闔著,有著那種慵懶卻又精銳的感覺。
玉允蹩了蹩眉,對玉疏伝道:“她不是不喜歡太子,怎麽他就糾纏於她了?”
玉疏伝的眸光流轉,嘴角的笑意頗深。他一手撐於下顎,另一手裏拿著的白玉杯裏此刻竟已換成了酒釀。墨黑的發絲如綢,躺在雪白的衣衫之上,額前的幾縷發絲悄然地擋住了他的一隻眼睛,讓別人看不清的迷惘。
隻是這個神情已經足以讓很多在場注意著他的女子臉上泛起一絲緋紅了。
“六弟,你說若是我娶了她,你可會生氣?”
落淵望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心底想想其實說不準將她早些嫁人也能讓她有點頑劣的心收斂起來,隻是太子的心性他並不是很了解,不過如果他對自己的女兒好的話,也未嚐不可考慮。他說:“瀟湘,太子殿下對你的心意也很好,你未嚐不可嫁。”
玉寧軒見宿離一直沉默不語,但臉上還是一直保持著那副極其平和,卻又是恭敬如客的笑容,不知為何,心裏癢癢的,是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也會這樣。
哪怕是自己不願的,卻永遠不會真正表露出拒絕的話……
宿離知道,自己本來就是來完成自己的任務的。如果說落瀟湘的這個身份是她親自鑄就的,最後也會是她親自去消除,那麽中間的過程怎麽樣,又有什麽區別呢?
她微微一笑,正準備答應說好。
“宿姑娘多日未見,別來無恙。”男子溫溫的聲音裏還夾雜著一些莫名的意味,那個人的眼裏全是淡漠。
宿離愣了愣,會這樣當著別人的麵叫他這個姓氏的人估計也就隻有他了,連簌簌都刻意避免叫錯。再轉頭時,她的嘴角也露出了一個還算恬靜的笑。
那個修長的身影正對著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她的麵前。他的衣衫幹淨似雪,猶如那一日一般,一塵不染。他的頭發墨黑,襯托出他發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幹淨光澤。她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加優雅入畫的男子,一種至美至極的氣息從他的麵龐上展現。
他這次沒有笑,但他清澈的眼睛卻似乎是在親和地微笑著。他說:“當日問你是哪家的小姐,今日未曾想到竟是相府千金。”
宿離突然一臉無奈地笑了,那種神情倒是很少見。“君公子,你也一樣。”
落淵看著皇上的神情突然一變,想到了什麽之後,他道:“瀟湘,你以前見過四皇子?”
“是的,父親。前些日子我不是帶著簌簌出去了,那個時候剛巧遇見的四皇子。”她輕輕點了點頭,回答了落淵的問題。隻是中間倒是刻意跳過了玉疏伝受傷的那件事。
玉疏伝笑道:“那時候宿姑娘可是幫了疏伝很大的忙。”
他們的對話弄得別人都是一頭霧水,可是明白事的也有幾個人。玉澄此刻才想起上次的事情,臉色突然一冷,刺殺玉疏伝卻沒有成功,唯一一個活著回來的竟然隻是一個在遠處觀望的。那個時候提起的女子,原來很可能就是她。
“老四,你剛剛叫她什麽?”玉寧軒神色轉變,看了眼宿離,問道。
“皇上……四皇子剛才叫我的名字其實是我在外用的別名,瀟湘性情頑劣,就想自己出去遊玩,但又鑒於不好用自己的名字,便自作主張改了。”
她看見玉寧軒聽她說完,眼神中閃爍的明亮忽然暗了去,似乎是十分地失望。
玉疏伝一臉深意地看著她,兀自泛起笑來。
宿離心下感覺實際上不太好,如果說他和玉疏伝都對宿這個名字那麽在意,那麽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恐怕也就不簡單了。隻不過,她心中最後都是化作無奈……簌簌啊,看來這麻煩添得還真不小了。
“瀟湘,以後可別胡鬧了,知道嗎?”落淵難得臉上肅穆地注視著她,格外認真地提了一句。
玉澄眯了眯眼,見玉疏伝有意打斷,此刻他重新上前一步,擋在宿離和玉疏伝之間,朗聲說道:“剛才的話題落姑娘覺得怎樣,是否有個答案可以告知於我了呢?”
這種有些危險地感覺究竟是什麽,或許宿離的心裏本該明白,她於那些皇子的意義其實隻在於權利。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丞相的女兒,所以他們才需要她罷了。
“我……”
“大哥此話可不對,這話該是疏雲問的落姑娘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