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10)
饒是賀暉在努力保持鎮靜,此時也不免有點煩躁。
怎麽就這麽輕易地聽了司黎的話呢,再怎麽說,也應該出門前就弄清楚要做什麽啊,居然這麽沒原則,那人一求,哦,估計都不算求,就利誘了一下,就乖乖地跟著出來了。
司黎拍拍他的手背:“我本來是想讓你過來,幫我跟花燃說一些事,但是你看得到嗎,花燃現在靈魂極其不穩,我怕你貿然把他叫醒的話,你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拍死了。”
賀暉:“.……”
我當然看不見,我怎麽可能看得見。
司黎又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石床上的人,眼裏有些憂慮。
其實她真的沒有故意嚇他。
賀暉看不到,她卻看得清楚。
花燃周邊,分明彌漫著非常濃重的戾氣與魔氣。
這麽重的魔氣,人怕是早就沒有理智了,而且,就算他用術法強行入睡,那種痛苦卻無法消弭。
花燃……這到底是怎麽了?
司黎定定地看著花燃出神地時候,賀暉突然扯了扯她。
司黎移開視線,重新蹲下來。
賀暉皺眉道:“所以你到底要怎麽做?”
司黎想了想:“我想進他的夢境中去,幫他清除魔氣,隻不過我的靈力現在還沒完全恢複,前幾天又消耗了不少,不知道能維持多長時間,要是你能跟我一起去的話……靈力應該消耗少一點。”
賀暉猶豫了一下,然後答應下來:“好,我可以幫你。不過……我想問你一件事。”
司黎沒有絲毫猶豫便道:“你想問什麽?”
“你這靈力到底恢複了多少,都能做出幻境,你剛剛為什麽不直接給我弄個隱身術?”
司黎瞳孔微微睜大,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你在想什麽?給別人上隱身術那靈力消耗比建個幻境高幾十倍!”
鶴歸更加疑惑:“你這靈力到底怎麽回事?”
賀暉以前家裏也有靈力高超的前輩,據他所知,靈力消耗應當是符咒最下,五行居中,空間為上。
隱身隻是符咒,幻境卻是空間,按理說隱身怎麽都比徒手造出空間簡單地多,司黎這怎麽跟別人的不一樣。
司黎笑了下:“我這靈力本來就特殊啊,這麽說吧,大概是利我的簡單,利他的難?我用於自己的,就不消耗多少靈力,完全幫別人的,就要難很多,我的修煉方式和別人不太一樣。”
賀暉幾乎要笑了:“我還沒見過這麽……嘖!你師父可真會給你謀利。”
司黎聳了聳肩:“我師父……算是我爹娘吧!”
賀暉突然正色:“好了,快點開始吧。”
一直蹲在這裏,感覺過於奇怪,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司黎撇了撇嘴,小心站起來,雙手掐訣。
賀暉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猛地跌坐在一處草坪上。
他抬頭看了下周圍,似乎還在山裏。
賀暉趕緊站起來,司黎站在他麵前,神色也有點驚訝。
賀暉走到她身側:“這是哪裏?”
司黎聲音有點低:“望神山後山。”
“後山?我們還在望神山裏。”
賀暉隨即想起,似乎入門的時候,那個領路的師兄跟他提過一句,後山是禁地。
還沒等他思考太多,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下一刻,麵前站著的司黎突然跑了過去。
賀暉隻好緊緊跟著。
繞過一個矮山,麵前突然出現一座極高的大殿。
這殿應該有很多層,賀暉站在下麵,根本看不到頂,抬頭都是雲彩掩映。
他一回頭,發現司黎怔怔地看著前麵的一處。
賀暉視線也落過去,依稀能看到那邊有人,但是太遠了,他根本看不清。
不過很快,那邊的人就笑鬧著跑過來。
賀暉先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在各處矮山亭台上跳來跳去,縱身一躍,直接跳到另一邊,身輕如燕,看起來十分輕鬆,還伴隨著銀鈴般清脆歡快的笑聲,一齊傳到這邊來。
那小女孩似乎看不到他們,下一步就跳到了他們前麵不遠處。
那女孩停下來,賀暉才看清她的麵容。
紅衣豔麗,墨發在頭頂紮出兩個小丸子,此時也許是玩的太瘋,發絲淩亂,小丸子有點歪倒。
這是……縮小版的司黎!
小姑娘就站在他們麵前,臉上還留著興奮的笑意。
賀暉看著她,又看了看司黎本尊。
雖然麵容一模一樣,氣質卻全然不像。
縮小版的司黎,看起來隻有四五歲,臉很小,眼睛大大的,又清又亮,側麵看去,像一個小包子,臉上的奶膘都還沒消,臉頰邊鼓鼓的,讓人看著就想捏一把。
賀暉努力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麵色繃緊,不敢表露出真實情緒。
其實關鍵是表露出來以後恐怕會小命不保。
司黎卻完全沒注意到身邊賀暉的表情,她的視線落到遠處,那邊正有一道身影跑過來。
那人一襲白衣,麵容是賀暉熟悉的。
正是他剛剛見過的,望神山宗主花燃。
不過,此時的花燃一臉少年氣,精致明豔的麵容被白色的衣袍和臉上單純的神色壓下幾分,顯出點稚嫩純粹來,比之前那副年輕的麵容更顯了少年感。
此時,他麵容焦急,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尊主,尊主,慢點!小心摔了!”
他徑直跑過來,似乎完全沒看到賀暉和司黎一樣,在小姑娘麵前蹲下,慢慢喘著氣。
然後,他伸手解開小司黎頭上頂著的小丸子,重新紮了起來。
“尊主你看,剛紮好的頭發又鬆了。”
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服氣,鼓著臉頰,低頭任由花燃去擺弄她的頭發。
花燃將小姑娘的頭發紮好,看到小姑娘的神色,失笑道:“怎麽了?又怎麽不開心了?”
小姑娘整張臉皺起來,哼哼唧唧道:“昨天玉衡跟我說、說丸子頭不好看。”
花燃被小姑娘的樣子逗笑:“哪裏不好看了?尊主長的這麽可愛,紮什麽頭發都好看。”
小姑娘傲嬌地扭過頭去,嘴角卻慢慢扯起來,然後嘴角與太陽肩並肩著又跑開了。
花燃站起來,神色無奈又帶著寵溺,就那樣定定地看著遠處小姑娘的背影。
可是,他看的方向剛好是司黎和賀暉這邊,賀暉甚至恍然間有種在與他對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