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9)
司黎身體裏突然爆發出極大的戾氣。
那力量極其霸道,氣浪直接掀倒了坐在神池邊上的幾人。因為靈力還沒來得及收回,七人倒在地上時,靈力較弱的天璣、天權甚至吐出了一口血。
後山空間陡然扭曲了一下,山石晃落,湖水震蕩,整個望神山都感到一種壓迫感。
這時,神殿門口突然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走進來。
一襲紅衣的少年眸色微紅,神色裏隱隱帶著幾分瘋狂。
他一進來就看到池水中的異象,失控地大喊。
“尊上,尊上是你回來了嗎?尊上?”
周圍的異動陡然停了一瞬。
天樞最靠近門口,看到花燃那副瘋癲的樣子,他不悅地低喝:“花燃,閉嘴。”
花燃充耳不聞,甚至跑到那神池邊上,眼神死死地盯著中間那抹殷紅。偏執瘋狂的樣子,甚至讓人懷疑,下一刻他會不會就這樣跳進去,殉了那人。
仿佛是與他通紅的眼睛相映襯,四周的風暴也突然激烈起來,仿佛是一種反撲,帶著報複的意味,想要吞噬一切。
但是很短暫。
沒多久,一切又重新平靜下去。
金色池水中間那抹殷紅也慢慢沉下去,無波無瀾,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花燃突然脫離,跪坐在神池邊,怔怔地看著地麵。
其餘七人也自己爬起來,在旁邊站了很久,才陸續離開。
但這七人竟也沒有交流半句,隻是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洞府。
花燃還坐在那裏,呆呆的出神,那豔麗地勝過絕色女子的麵容,似乎也沉下來,灰暗失色。
司黎就坐在他旁邊,腳耷拉到神池中,腳尖觸到那池水裏,但一滴水也沒有沾到。
她也默默地,看著那神池出神。
司黎身體裏撕裂的痛感正在慢慢退去,但她也同樣怔怔地。
兩人都坐在那裏,看著前麵,氣氛和諧地似乎依然在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司黎回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司黎聽到後山禁地外麵,許子叢喊花燃的聲音。
許子叢沒有資格進入後山,以前自己在的時候,也沒有敢來這邊喊過。
看來自己走的這三百年,這望神山首席大弟子膽子還大了不少。
是好事吧。
司黎歎了口氣,撐著身子站起來,拍了拍手。
一邊的花燃也從空無的狀態裏脫離出來,神色動了動。
他也向窗外看了一眼,這一眼,剛好穿過司黎的身體。
外麵已經沒有天光了,目之所及,全是看不穿,掙脫不掉的黑暗。
壓抑,絕望,透不過氣來。
花燃並不知道,自己的麵前,有一個人正在看著自己。
那是他最思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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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賀暉準備休息的時候,司黎才從外麵晃回來。
賀暉不動神色地打量了她一眼,沒發現什麽異常。
以前他們往望神山趕的時候,司黎就經常整夜不見影子,現在來了望神山,居然浪的更厲害了。
望神山就這麽大,她怎麽就有那麽多地方逛呢?
司黎作為靈魂,永遠不睡覺都不會有一絲困意。
不過今天賀暉感覺她格外不做人,不僅自己不睡覺也就算了,居然還不讓他睡。
司黎飄到賀暉身前:“你要睡了?”
看似禮貌地問他,其實語氣十分不客氣。
賀暉警惕地看著她,一臉不信任:“你有什麽事?”
司黎一臉自然地道:“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賀暉:“??”
“現在?”
司黎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賀暉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去,明天我還有早學呢!”
司黎皺了皺眉,眼珠子一轉,複又開口道:“這樣吧,一瓶中品丹藥交換,怎麽樣?”
賀暉權衡了一下。
中品丹藥,不僅被炒出天價,而且十分珍稀,安城最大的拍賣場都少見。
這樣一想,賀暉裝作一臉不情願地道:“這樣的話,勉強答應你。”
司黎:“.……”
賀暉裝作睡眼惺忪的樣子,實則暗暗觀察身側司黎的神色。
司黎平素都表現得沒什麽表情,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此時魂體飄得時候都微微起伏,如果有形體,怕是要蹦蹦跳跳起來。
賀暉突然驚覺,這人的模樣其實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當時自己撿到她的時候,還想這是誰家的小孩,隻不過這人醒來時候過於冷靜,戾氣很重,而且後來她一直飄著,也感覺不出有多矮,幾乎與自己視線平齊,一時竟讓自己忽略了她的樣子。
看來,其實骨子裏果然還是個小孩嗎?
賀暉盯著她的背影,突然柔和了些。
不過很快,他就柔和不出來了。
司黎帶著他繞到一處洞府。
這邊弟子守衛甚嚴,司黎一個魂體,誰也看不見她,自然無所畏懼,賀暉可不行。
這一路上,他可是躲得略微艱難。
經過一間看起來比較大的洞府時,賀暉還差點碰到裏麵疊加的結界,在司黎的幫助下才有驚無險地離開。
司黎一路帶著賀暉,到了一間很大的洞府,門口結界高立,明暗皆有。
司黎站在門口,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突然飄到賀暉跟前。
賀暉還沒反應過來,手心先有了一道有些冰涼的觸感。
他一低頭,司黎已經拽著他,直直的穿過了洞府的結界。
進去後,司黎又瞬間甩開他的手,急忙往角落的石床前跑。
賀暉眼神暗了一下,緩步跟上去,順便不動聲色地打量這裏。
整個洞府很大,但是極空,有一種冷硬的感覺。
司黎蹲在石床邊,看著側躺著的人。
賀暉走近,視線落在那人臉上時,瞳孔便是一縮。
那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緊皺著,時而顯出幾分痛苦之色,顯得那張絕豔的麵容多了幾分脆弱蒼白。
賀暉扯了扯司黎的衣角,聲音壓到最低。
“哎!你來這裏幹什麽?”
司黎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仿佛在為什麽事情苦惱。
她扯了扯賀暉的衣擺,賀暉不得已跟著她蹲在石床邊。
這樣的姿勢讓賀暉感覺很不對,有點做賊的感覺,雖然他們似乎就是在做賊。
司黎下了一道隔音符,自顧自地道。
“你說這怎麽辦呢,不能直接叫醒他,不然花燃瘋起來我怕都來不及救你.……”
賀暉緊緊皺著眉,冷聲打斷她:“你到底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