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6）
司黎重新遊蕩出去，竟又回了殿後的神池。
那七個人已經不在此處了，司黎自己飄到神池旁邊。
再見到時，情緒穩定很多，沒再像剛剛那樣失控。
司黎靈力再次探出，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她的眼睛仿佛透過赤金色的池水，看到了下麵那顆鮮活的心髒。
依然在跳動著，在它的主人麵前，無比的諷刺。
也是，自己不在了，心髒還在，**還在，粉身碎骨再痛，也不過是靈魂……
她的血肉，還可以為人利用，在這足足三百年裏，一刻不停，作為守住望神山結界的工具。
隔日一早，司黎重新回到賀暉的洞府。
賀暉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去上早課。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什麽都沒說，往前殿走去。
前殿有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中間的高台上坐了八個人——
門主與七位長老。
大家似乎都是隨便坐的，鬆散、沒什麽隊列。
賀暉盯著眾多目光，坐到最後麵。
台下坐著的弟子大概有幾百人，應該就是所有的內門弟子了。
以前司黎在望神山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看過望神山早學。
不過，據花燃說，望神山早學應該是一月一次啊，而且每次講學時間不長，很快就結束任弟子自行修煉了。
難道這麽巧，正好就趕上一月一度的早學？
而且，以前的早學好像都是花燃主持的，每月有一天不能陪她玩。
現在，怎麽這七個全來了。
司黎左右看了看，發現了坐在不遠處的一個人。
她慢慢湊到賀暉旁邊，指使他。
“你去那邊，問問那個掛青色玉牌的。”
賀暉回頭，皺眉看著她，有些不情願。
司黎隻是聳聳肩，神情不容拒絕。
反正都是互相利用，索性無情到底嘍！
司黎記得，那人應該是花燃的大弟子，許子叢。
許子叢是望神山立派的第一批弟子，他知道的應該不少。
許子叢也沒坐在最前麵，就在賀暉不遠處。
賀暉往那邊看了一眼，聲音壓低。
“你要問什麽。”
司黎摸了摸下巴，蹲在賀暉身邊。
“去問問關於早學的事，比如早學什麽時候舉辦一次，為什麽所有長老都在之類的。”
賀暉皺著眉，“我為什麽幫你。”
其實他知道，兩人不過各取所需而已，不過他還是不願意輕易妥協。
司黎聞言立刻偏頭，湊到賀暉麵前。
“你還敢問我？誰幫你修煉的，誰帶你進來的？你昨天讓我故意陷入夢魘打聽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賀暉隱晦地瞪了她一眼，矮身慢慢往許子叢那邊去。
切，不跟小女孩一般見識。
司黎魂飛煙滅之後，不僅實力跳樓，身形也縮了很多，賀暉撿到她的時候，她完全就是個可憐兮兮的矮豆丁。
賀暉坐在最後，本來就因為直接入內門的事吸引了很多目光，這一動，更加惹人注目了。
早學還沒開始，廣場上的氣氛十分輕鬆，因此偷看他議論他的也很多。
賀暉認命地過去，走到許子叢身邊，行了一禮。
他溫和地笑，看起來很是謙恭。
“見過師兄。”
許子叢驚訝回頭，看到賀暉以後，似乎是知道他的身份，友好地笑了一下。
“師弟，有什麽事嗎？”
賀暉坐到許子叢旁邊，“隻是想師兄詢問一些宗裏的事。”
許子叢作為他們這一輩的大師兄，樂觀耐心，很受歡迎。
他笑著道：“好啊，隻要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
賀暉禮貌笑著：“我是昨天剛入門的弟子，賀暉，之前對望神山了解甚少，宗裏大部分規矩都不知曉。”
許子叢歎氣：“望神山內門，規矩一直比較鬆散，也不同於其他門派，新入門的弟子會有師兄師姐帶著。不過，望神山內門裏，弟子們修煉很多時候都是一起的，你大可隨時去詢問。”
賀暉點頭，問起他有關早學的規定。
“師兄，我們是每天都要早學嗎？”
許子叢點點頭：“對，欲修行大成，必先苦練根基。修行一日不可廢。”
賀暉又道：“宗主與七位長老竟親自授課？”
許子叢神色不變：“望神山內門弟子每日聽授，外門每月聽授。”
聽了這話，賀暉還沒什麽反應，倒是司黎神色疑惑。
從前她在望神山時，何時有過如此頻繁的授課。她雖並不常在外露麵，門內大小事務皆是由花燃處理，但他也經常拿內門的大事來問她。譬如早學，她們那時內門一月一次，外門則是三月。
她一直崇尚自主修煉，並不多加幹涉。且望神山靈力極其充足，弟子自行修煉便可，並不需過多教導。
看來這三百年，望神山著實改換不少。
……
望神山內門早學，分心法、身法兩門。
弟子們靜坐，宗主與長老每人一日，教授內門心法。
之後，弟子們隨意結隊，開始拆招，宗主與長老縱觀全局，進行指導。
內門心法，與司黎在時基本無二，不過似乎其難度有所降低。
而身法訓練，司黎在時，根本從未有過。
司黎一時疑惑，便站在一邊，沒有再跟賀暉交流。
賀暉因為正巧在許子叢身旁，順勢被許子叢邀請組隊，開始拆招。
賀暉看似修為的確很低，但身法卻很優秀，一把短刃竟能接得住許子叢的長刀，招式間可見家學淵源不俗。
司黎挑了挑眉。
之前竟還小看他了。
第一次見的時候，司黎的確探查過他，體內也確實沒有一絲靈力。那之後自己教他心法修煉，賀暉進步飛速，也算是合理。
或許，他天賦驚人也是真。
既從小修習武學，經脈已開，又兼有不俗血脈，高階心法，怪不得修煉進階那樣輕鬆。
而正在與賀暉拆招的許子叢，也明顯感覺到了這位新入門的師弟深厚的武學根基，眼眸越來越亮，心下讚賞。
以許子叢的修為，很輕易就能看透賀暉的修為，身周靈力隻是淺淺一層。但不用靈力加持的情形下，賀暉竟能與他僵持一段時間，著實可歎一句不世之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