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5)
據傳,望神山尊主長相俊美,身周帶著聖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窺見前世今生,通曉三界大道。
山靈精怪,世間萬物,無不聽其號令。
司黎:“……”???表示疑惑。
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這麽神通廣大?
她遊蕩了一會兒以後,就朝著後山的方向去。
後山的結界不隻有與護山結界相通的那一層,還添了好幾種機關。
雖然這種結界對司黎毫無用處,不過,她卻從結界裏發現了點痕跡。
應該是那七個白眼狼布下的。
他們的靈力同歸一源,司黎再熟悉不過。
神殿後山,他們與她一同出生,百年千年,他們共她一起長大。
司黎一想到這個就很氣。
他們居然敢背叛她?居然能背叛她?
司黎重新沉下臉,飄了進去。
後山很大,而且因為司黎在,這裏布置得極其華麗。
不過整體卻是清淡色調,入目清雅舒適,細細逛來,又會發現處處精致貴重。
後山景物每日都在巨變,時而隨著司黎心情變化。
司黎熟門熟路地走到自己的大殿。
望神山所有人,包括門主和閉關的七位長老,全部都住在自己的洞府。
可是在後山,無人能窺見的禁地,卻有著一片奢華廣闊的亭台樓閣。
而且,幾乎沒有人知道,看似麵積不大的後山,裏麵藏了一個幾乎與萬年前的神殿完全相同的地方。
司黎抬步踏進大殿。
剛進後山的時候還沒發現異常,一進這裏,司黎立刻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太逼仄了.……整個空間仿佛在擠壓,讓她感到窒息。
司黎皺了下眉,隨即明了。
她不在,估計這些人維持護山結界已是不易了。
不過,居然能把護山結界維持三百年,看來她還是小看他們了。
司黎冷笑一下,往後殿去。
整個大殿就是按照司黎記憶裏的神澤殿建的,還用了須彌芥子術。不過司黎並不知道,原主記憶裏那個萬年前恢弘巨大的神澤殿,比起她原本的那個世界裏住的,還要差上百倍。
從望神山外麵看,後山的占地並不很大,可進了後山之後,卻是另一個空間。
整個望神山後殿,與神澤殿完全一樣。
大殿後麵,就是神池和神樹。
她和那七個小東西,就是從神池出生的。
對外,無論是外界百姓,還是山中弟子,幾乎都以為望神山的七位長老,避世修煉,千年不出。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
其實,不隻是外人,就連望神山門主花燃,都沒有見過那神秘的七位長老。
因為,從生來那一刻-——
他們,就住在司黎身體裏。
……
司黎很快飄到神池邊,不出意外地見到了老朋友。
七個人,盤腿坐在池邊。
手中金色的靈力匯在一起,輸入神池。
司黎感覺稀奇。
她還沒弄清楚,這幾個人到底是怎麽把望神山穩住的。
司黎靠近,很光明正大的站在玉衡旁邊。
七人都閉著眼,麵色肅穆地向神池輸送靈力。
司黎看了看神池,指尖一絲神力探出去。
池水瞬間沸騰起來,光芒大盛。
下麵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衝破桎梏,以衝天破地的氣勢爆發,帶著毀滅一切的戾氣。
絕望、暴怒、血腥的氣息蔓延開來,坐在池邊的七人同時睜開眼,麵帶驚慌。
玉衡率先開口。
不知道在怕什麽,還是在期待什麽,聲線略微有點不穩。
“怎麽回事?”
開陽麵色還算鎮靜,謹慎地望著四周。
“這氣息.……”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有些不安地看著麵前的神池。
過了很久,天權才慢慢開口。
“會是她嗎?她.……回來了嗎?”
……
司黎跌跌撞撞地回了賀暉的洞府,整個人都在發抖,因為強忍著的情緒,麵色幾乎恐怖扭曲。
賀暉正在石桌邊翻看今天領到的書籍,見狀連忙把司黎扶住。
“師父你怎麽了?”
賀暉看起來也有點焦急,慢慢把司黎扶到石床上。
司黎感覺耳朵嗡嗡響,整個腦袋嚴重充血,感覺快要爆炸。
她牙關緊咬,雙目因為憤怒染得通紅。
賀暉神色暗了下,蹲下來耐心地安慰她。
“師父,你看到了什麽?”
司黎聞言眼神更厲,仿若修羅,若是有旁人在,怕會被嚇到遠遠逃開。
可賀暉隻是低聲安撫著,不動聲色地引導,尺寸把握在一個剛好的度。
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縹緲模糊,溫和空靈。
司黎不自覺的冷靜了一點,但並不是清醒,反而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混沌中。
賀暉慢慢托著她的肩,平放在石床上。
賀暉半蹲在窗邊,依舊用那種帶著魔力的聲音。
“司黎.……”
“司黎.……”
躺著的人發出一聲囈語,就在半夢半醒之間。
“嗯……”
賀暉微微俯身,湊得更近。
“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司黎似是皺了皺眉,麵色帶著憤怒和痛苦。
“我看到了.……”
賀暉聲音變得更溫柔,帶著循循善誘的意味。
“看到了什麽?”
司黎眉頭緊皺,似是不願意回憶。
賀暉繼續道:“司黎.……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司黎模模糊糊開口,賀暉立刻湊近。
“心……”
賀暉一愣,下意識反問:“什麽?”
司黎又道:“一顆心……”
賀暉定了定神,繼續追問:“誰的心?”
“我的。”
司黎這次沒什麽猶豫,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似乎完全沉入了夢魘中。
賀暉心中疑惑,聲音微微提高了點。
“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神,我沒有告訴你嗎?”
冰冷又帶著絲絲笑意的聲音突然響起,賀暉驀地一頓,渾身僵硬。
他緩緩退開,站直身子。
司黎也慢慢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初見時這人一臉純良溫和,果然是裝的。
都敢試圖惑她心神了,又怎會是良善之輩。
賀暉緊抿唇,一言不發。
司黎撫了撫衣袖,站了起來。
“你救了我,是早有預謀嗎?”
賀暉抬起頭,眼神暗得透不進一絲光,低聲道:“是巧合。”
司黎撫了撫衣袖,低垂著眉眼,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跳下石床,她笑了下,從容地走出去。
賀暉低頭,在原地站了很久。
半晌,他才抬頭看向司黎離開的方向,神情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