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晏十九
訓練得差不多之後, 兩個小孩就該去上學了。
其實他們更早之前就應該嘗試進入校園之中，但是那天晚上雅雅無意中換到二十一頻道，晚間新聞里播報的兒童失蹤案，提醒了晏十九一點——他不可能永遠跟在雅雅身邊保護她, 而等她自己成長起來, 需要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在這期間隨便一個人, 包括同齡人都有可能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對於晏十九來說，她是最珍貴的財產之一，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她出事。而既然做不到無時無刻的保護, 那就只能教會她如何保護自己, 不必一步登天做到能跟異能者過招的地步, 只需要能在普通人手中保全自己就行, 別像新聞中報道的那些可憐小孩子一樣的遭遇。
上學的第一天, 趙平是被雅雅的敲門聲叫醒的。聽到聲音后, 他條件反射般的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接著伸手去拿放在床頭的特製沙袋, 輕車熟路的往身綁好，之後才套上衣服出來。
不同於之前，這一次雅雅竟然就站在門口等他, 而不是自己去洗臉刷牙。
自從晏十九給她買了那個棕色玩偶熊之後, 她幾乎是寸步不離身, 走到哪裡都帶著, 今天也不例外, 也是抱在懷裡的。見他出來之後，她改為單手抱著，空出一隻手來拉起他，拖著往客廳走，而後指了指窗戶那邊。
「怎麼了雅雅？」趙平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中的淚水導致視線有些模糊，循著雅雅手指的方向看去，巨大的落地窗前站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用說自然是晏十九。
「九哥早！」他打了個招呼。
然後就見原本背對著他的人轉過身來，並不是相處了大半個月的晏十九，而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一直只有他們三個人的屋子裡忽然出現一個陌生人，趙平的瞌睡蟲一瞬間全被嚇沒了，下意識把雅雅拉到自己身後，同時擺出防備的姿態來，沉聲問，「你是誰？！」
那人站在原地與他對視，開口卻又是熟悉的聲音，「果然沒認出來嗎？看來在觀察力這方面，你也比不上雅雅。」
趙平聽到這個，感覺腦子有些懵了，眼神驚疑不定，「九哥？」
旁邊的雅雅這時也開口說話了，「頭髮，衣服，還有感覺，都跟九九一樣。」之後頓了頓，歪著頭又補了一句，「而且我看到了，九九拿著東西貼在了臉上，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聽到這個解釋，再結合剛才晏十九給自己的評價，趙平忽然就覺得有點委屈，「我要是能像雅雅一樣看到，我也知道啊！」不過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忘了這茬，跑過去湊到晏十九身邊，好奇的盯著他的臉看，「九哥，你這是怎麼弄的啊，完全看不出來唉！」
「聽說過人.皮.面具嗎？」
土包子趙平很誠實的搖頭，「沒有。」
晏十九露出一貫無害的笑容來，伸手指了指他的臉，「顧名思義，就是人皮做成的面具，像這樣小心翼翼的沿著邊緣把你整張臉扒下來，再經過特殊加工……」
趙平被他的語氣以及動作嚇得猛退後幾步，捂住臉搖頭，「九哥，你不能扒我的皮啊！」
晏十九不再逗他，「總之，記住這張臉。不止這一張，以後我的每一張臉，你們都要記住，知道了嗎？」
「嗯嗯！」趙平點頭如搗蒜。讓他背書不在行，但是記住人的長相倒是挺容易的。
雅雅抱著玩偶熊，小雞啄米，「記住了，九九。」
晏十九順手給他們做了早餐，麵包煎蛋瘦肉粥，吃過之後就帶著他們出門了。他買了車，倒是不用去擠公共交通工具，坐電梯下到負二樓停車場取了車，出了小區，直接往中學方向開去。
無論是雅雅的幼兒園還是趙平的中學，離家都不是太遠，因為這處房產，就是晏十九根據學校的位置來買下的。之前那兩個通緝犯的2200萬獎金，還有黑街那個隱身異能者的900萬，加起來他都有超過3000萬的個人存款了，幾百萬的房產根本不算什麼。
幼兒園是有校車接送的，不過雅雅這是第一天上學，晏十九答應過會陪她去。至於趙平，只要把他送到學校門口就成了，剩下就讓他自己自生自滅。
十五分鐘不到的車程，就到了含光中學門口。由於楚薇提前打好了招呼，初二五班的班主任蔣夢此刻就站在校門口等新來的轉學生，晏十九看過她的照片，遠遠就認出了人，把車停下后，帶著兩個小孩下車走過去。
「蔣老師，你好！」他笑著上前打招呼。
「你好！」後者聞言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之後，視線落到旁邊的趙平身上，顯然是認出人來了，「這位就是趙平同學吧，他的情況主任跟我說過，時先生你放心，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趙平同學儘快適應學校生活的！」
「那就麻煩蔣老師你了！」晏十九笑著回道，伸手拍了拍趙平的肩，「記得我跟你說的那些，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就找蔣老師，知道了嗎？」
他的動作看起來輕飄飄的，但實際落到肩上的力道卻很重，饒是四肢發達的趙平也不能輕鬆就接下。顯然，這是無聲的警告。
「我知道了，九哥！」趙平縮了縮脖子，趕緊應聲。
晏十九這便鬆開了手，「去吧，我也要送雅雅去幼兒園了。」
這差別待遇實在太明顯了，就算趙平腦子缺根弦也能感覺得出來，他跟著一身書卷氣的班主任老師往學校里走，忍不住一步三回頭。可惜晏十九留給他的就只有一個冷漠的背影，倒是雅雅小姑娘，抱著玩偶熊跟他揮了揮手。
終於晏十九開著車走了，離開之前勉強朝他揮了揮手。趙平頓時忘了剛才那絲委屈，一下子又高興起來。
趙平跟著蔣夢來到初二五班的時候，差不多快到早自習時間了，班上的人幾乎都來了。看到班主任帶著一個陌生的男孩進到教室里，大家都差不多猜到這是轉學生了。
果然蔣夢帶著趙平站到講台上，簡單介紹了一下他的情況，之後讓他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趙平，平凡的平，從別的區轉學過來，以後希望大家能多多關照我！」他把晏十九給他寫的簡單台詞背了出來，至於友好的微笑他是學不來的，而且第一次面對這麼多雙好奇的眼睛，他稍微有些緊張，導致語氣有些生硬，配上他的長相，給人一種刺頭子的感覺。
含光三中在風明城屬於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學校，五班在初二年級，也是中庸的存在。班裡的學生，有好好學習的，也有混日子的。對於趙平來說，這是一個很豐富的環境，可以接觸到各種人。
他說完之後，鼓掌聲先後響起，說不上多熱烈，但也不至於太敷衍。
蔣夢掃了一眼，最後指了邊上靠窗的一個空位，「趙平，你暫時先坐那裡吧。」
他聽話的走了過去。同桌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孩子，臉上沒什麼表情，見他過來，站起身來讓他坐裡面。
相安無事的過了早自習時間，趙平無聊得要死，在聽到下課鈴響後，直接從包里摸出手機來打遊戲。他玩的是時下最熱門的一款手機5V5對戰手游榮耀出擊。剛打開遊戲，視線餘光忽然注意到旁邊的同桌看了他一眼，他扭頭去看，就見對方的視線落在他的手機上。
「你也玩這個遊戲嗎？」趙平問。
男生之間的話題，遊戲永遠是一個比較好的切入點。同桌男孩聞言，稍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嗯。」
趙平聞言，一下子來了興趣，「你哪個區的？我們加個好友吧，可以一起玩，我很厲害的！」他說話時，遊戲已經登錄進去，左上角就能看到遊戲ID——我最厲害！他不識字，這還是拜託晏十九幫忙打字的。
同桌男孩正準備跟他說自己的遊戲ID，但是看到他的名字吼，臉上表情一瞬間就僵硬了。就這個ID，他昨天排位的時候遇到過，選了個機器人adc，本身是個小脆皮，偏偏見人就要上去咬一口，不管打得過打不過，死了起來繼續送，一整局送了二十幾個人頭，沒見拆過一次塔。雖然那局遊戲最後贏了，但實在太艱難了，遊戲結束后，他毫不猶豫的點了舉報，理由是演員、惡意送人頭。
這個瘦弱性格內向的小男生，第一次認識到世界是真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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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晏十九把雅雅送到了明日之星幼兒園，將她交給溫柔的女老師。小姑娘抱著玩偶熊，小手緊緊抓住他的手指，不住的搖著頭，「九九，不走，不走……」
晏十九溫柔的摸摸她的頭，「雅雅乖，我就在外面，在你看得到的地方。」他說著話，給她指了指幼兒園外面的那些樹。
小姑娘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遲疑的點了點頭，這才跟著老師進去了。
同行的還有一個長得很精緻的小男孩兒，穿著一身運動服，手裡抱著一個小號的籃球，好奇的湊到雅雅旁邊，問道，「我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
雅雅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旁邊的老師給他介紹了一下，「祝幸，這是新來的趙雅雅，跟你一個班，以後要多多照顧他哦！」說完之後，又向雅雅介紹了一下小男孩。
雅雅這才勉強跟他打了個招呼，「你好。」
祝幸聞言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擁有一種特殊的感染力，彷彿能將喜悅傳達給身邊的人。他是那種外向的性格，有點小調皮搗蛋，但是人緣卻是很好的。「雅雅你喜歡籃球嗎？」他問，不等回答又自己說了起來，「我最喜歡的運動就是籃球了，夢想是長大以後去打聯邦籃球聯賽！」
雅雅記得晏十九跟她說過，如果別人你說話，盡量試著回答一下。雖然她對籃球並不了解，也不知道聯邦籃球聯賽是什麼，但是這不妨礙她看到祝幸的笑容，並不討厭。於是她歪頭想了一下，回道，「我喜歡紙牌。」喜歡用紙牌割開豬肉時的那種感覺，這讓她有一種安全感。
「咦？！」祝幸有些驚訝，「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女孩子喜歡這個，紙牌很好玩嗎？怎麼玩？」
雅雅糾正他的話，「紙牌不是用來玩的，很有用，可以……」她話說一半，忽然想起晏十九叮囑過的話，趕緊停了下來。
祝幸聽了一半忽然就沒了，這讓他覺得心裡不上不下的很難受，追問道，「紙牌不是用來玩的，還能做什麼？」
不過雅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乾脆就自己說了起來，「哦，我想起來了，紙牌是用來賭博的！但是不可以哦雅雅！」他用認真的眼神看著她，「賭博是不好的行為，一定一定不可以！」
說著話的時間，很快就到了教室，有很多同齡的小孩子，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這個新來的小朋友。
雅雅抱著玩偶熊，忽然有一點點膽怯。她下意識扭頭去看窗外，從這個班級的教室，剛好可以看到幼兒園外面，晏十九就坐在外面的樹上，對她露出安撫的笑容。
她頓時就不覺得害怕了，按照晏十九教她的那些話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後老師給她安排了靠窗的位置。很巧的，同桌就是性格開朗的祝幸。
她坐在幼兒園的教室里，晏十九就在外面等她，旁邊的同桌也不討厭，一顆忐忑的心慢慢平復下來。